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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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琺?”
“阿為。”話筒那邊,傳來只有她會喊的小名。
聽到她的聲音,他安心了些。
“對不起,我會晚點到,我這邊出了點問題。對不起!”她急得快哭了,卻竭力止住淚意。
他一顆心揪了起來。
“什麼問題?”
“到了再說,電話裡說不清楚。”
“你還好嗎?”
“我沒什麼事。”蒂琺問,“派對開始了吧?客人都到了嗎?”
“到了。”他想了想,又說,“我現在在飯店房間裡,要我回去接你嗎?”
“不用,我叫出租車,現在可以出門了。”她殷殷叮嚀,“阿為,你是今晚的主角,快下去招呼客人,我馬上就到。”當範錯為折回派對場地門口時,不驚訝。
站在那裡的,竟是——“大媽?”范家一干長輩盛裝打扮,手持邀請函,正在等候入場。
他明明告訴過蒂琺,不邀家人前來,他們為何在這裡?
蒂琺趕到會場時,已經七點半了。
場地大門緊閉,透過門下的縫隙,聽得到人聲笑語。
她鬆了一口氣,聽起來派對如期舉行,氣氛也很不錯,但再轉向一旁的觀景窗,玻璃映出她的模樣,令她嚇了一跳。
好醜,真的好醜。
幾個小時前,才對自己大為驚豔的蒂琺,愣看著那個披頭散髮的倒影。
跑來跑去之間,妝已變得花花的,原本完美的波鬈也散開了,有的直、有的卷的垂在頸邊,身上那襲本該的玄黑小禮服在奔波之中染了灰塵,不再是恰到好處的掛在身上,**的肌膚看起來狼狽而廉價。
再低下頭,那雙鑲著水鑽蝴蝶結的高跟鞋已經灰頭土臉,其中一邊的鞋跟斷了,那邊的腳踝腫了一個包,水泡、擦傷好多處。
“小姐,有什麼是我可以幫你的嗎?”一位經過的服務生上前問道。
她失神的轉過來面對她。她不能這樣衝進派對,會嚇壞一屋子言笑晏晏的賓客。
“幫我叫範錯為出來好嗎?”她打起神來說,“我是他子。”
“好,請稍候。”她知道自己的樣子很糟,讓他看了,他會心疼,但他一定沒料到她會缺席,而忘了帶手機也讓他們聯絡不易,所以她一定要先見他一面,讓他知道自己平安無事。
服務生微微躬身,離去。
五分鐘後,緊閉的大門再度打開,範錯為走了出來。
蒂琺連忙上前,卻忽略了兩腳高度不一,差點撲倒。
他及時握住她的肩膀,“小心。”她注意到,他不是把她拉進懷裡,而是將她往後格開。她該對這個動作起疑心嗎?
“阿為?”
“你還好嗎?”範錯為收回手,站在安全距離之外,冷靜的問。
察覺到他的冷漠,一時之間,她不知該怎麼回答。
“除了你看到的這些之外,”她比劃了下自己身上,謹慎又不安的說,“我沒其他嚴重的問題,人是平安的。”他再以視線梭巡她一圈,眼神落在蓬亂的發,殘落的妝,凌亂的服飾,最後回到她眼中。
蒂琺注意到,他的眸心毫無熱度。怎麼了嗎?
他叫來服務生,“陪我太太回樓上房間,找個醫生幫她檢查一下。”蒂琺不心頭髮冷,“我沒事,不用檢查。”他怎麼了?眼神為什麼這麼冷淡?時空像拉回以前,在夜店時,他注視著別人的模樣。
是的,別人。他從來不曾以這種眼神看過她,好像他們互不相干。
在趕來的路上,她設想過很多種可能,她以為自己會得到一個擁抱,或者一頓數落,或者如機關槍似的追問,她怕他丟下滿屋賓客,只為照料她,甚至還想好了要怎麼勸他別那樣做,可就是沒想過眼前這一種——漠不關心。
“至少包紮一下。”範錯為轉對服務生說,“扶她上去,別讓她再摔倒了。”蒂琺傻住,“你…”任的話就這樣溜出來,“不陪我嗎?”
“還有一屋子客人。”他面無表情,“我走不開。”他明明不是好客的人。
“…噢。”
“別待在這裡。”他轉過身去,“不好看。”蒂琺一愣。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那三個字鏗鏘有力,依舊在廊間迴盪,不可能錯認。
她不好看?她知道自己不好看,可這三個字由他說出來,好殘忍的覺。
心頭倏地一空,她不知道他怎麼了,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
“我…先上樓。”
“那最好了。”範錯為點了個頭,轉身推開門。
她忍不住回頭看他,視線卻從開啟的門縫中入。
她以為她看錯了,但沒有,她看得很清楚。
瑪麗喬。
盛裝打扮的瑪麗喬。
吹蓬的短髮,緻的彩妝,黑低禮服,前一條鑽石項鍊。身材凹凸有致的瑪麗喬大秀本錢,氣焰高昂。她很高調,卻高調得很好看!
身為女人,基於某種難以言說的直覺,她知道她這身打扮是要震懾全場的。
她遊走在人群之間,恣意歡笑,像個女主人似的到處招呼。
蒂琺傻了。瑪麗喬如何在短短時間內,為自己上這一身行頭?她甚至是在派對前不久才被她邀請,當時她的神情多麼不敢置信!
“她…”範錯為回過身,“取代了女主人。”取代?這兩個字讓她一窒,“…怎麼會?”
“我上樓去找你時,把接待工作給音樂公司的人,瑪麗喬出面表明她的身分,音樂公司就把女主人的責任給她。”他臉上隱隱不悅。
“她不應該在這裡。”
“是…我邀她的。”她聲如蚊吶。
“你不只邀了她。”他聲調冷硬,“你邀了我一整家人。”
“什麼?我才沒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