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你怎麼了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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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排隊掛號,然後去了婦科,又是排號、排隊、等待,然後終於見到醫生,簡單問了問情況,開了一張孕檢單,然後又是排隊費,然後來到孕檢室外,等待,因為來做孕檢的女孩子也很不少。
在做這一切的時候,我都爭取儘量始終牽著小水的手,我知道,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力量和關愛,這件事對她來說,不啻又是一個晴天霹靂,是那個可怕的夜晚之後的又一個沉重打擊。我握住她的手,只希望能通過我的手將我對她的愛、關懷、和心疼,以及我心中的懺悔與愧疚都一併傳遞給她,只希望我所做的這一切,真的可以減輕她的一點痛苦和緊張,然後讓她可以平安地、受到最小傷害地渡過這個難關。我在心裡又何嘗不僥倖地祈禱:但願這只是個猜測,但願小水不會真的懷~孕。但是,我的預和理智又告訴我:結論會是肯定的。
臨到小水,她被叫了進去,約5分鐘後出來了,說還要等一會才會有結果。我們就又找了空位子坐下來等待。這時看到一個女孩子拿到檢驗報告單後就哭了,她看上去年齡很小,也沒人陪她,估計是自己一個人偷偷來的,看到結果後嚇得哭了,然後邊哭邊走,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下樓去了。小水也就一直盯著她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小水忽然自言自語似地說了一句:“如果有下輩子,我再也不要做女人。”我說:“那就由我來做女人好了。”小水說:“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我說:“不是玩笑,是心裡話,下輩子你做男人,我做女人,就讓這一切都由我來承受好了。”小水嘆了口氣說:“可是人哪有下輩子啊。”我無言以對。
停了一會兒,小水又說:“其實,有你陪著,我就已經很了,若是我一個人來,像剛才的那個女孩子,我肯定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了。”我說:“這是我現在應該做的。”小水說:“這又不是你的錯。”我說:“可是,你的事現在就是我的事。”小水沒說話,只是稍稍用力地握了一下我的手,抿了抿嘴。
看見護士又在往窗口夾新的檢驗報告單,我說:“我們去看看吧,說不定結果已經出來了。”小水卻坐著沒動。
我知道她害怕,便摸摸她的頭髮說:“那好吧,你坐著別動,我去看看,好嗎?”她點點頭。
我站起身,走到窗口,翻看那些檢驗報告單,果然在上面找到了“唐小水”的,取下來,但是上面的術語和數字我也看不懂,便問窗口裡的護士:“請問,她的檢驗結果是?”護士接過單子掃了一眼,扔給我:“懷~孕了。”我心裡一怔,又忐忑地問:“確實嗎?”護士翻了我一眼:“這還有錯?!”我只好說了聲:“那謝謝了。”轉身離開。
回到小水的身旁坐下,我們倆許久都沒說話,我又握住了小水的手,她的緊張也從她的手上傳遞給了我。
“是什麼?”小水終於開口問道,原本甜美的嗓音變得有些乾澀。
我用盡量平緩的語氣說道:“我問了護士,她說,”我忍不住頓了一下“她說確實是懷~孕了。”小水沒說話,靜靜地坐著,眼睛看著地面,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我為什麼這麼倒黴?!我為什麼那麼傻,那麼笨?!”小水忽然喃喃地說道,然後就哭了,強忍著小聲地啜泣,但雙肩卻抖動得很厲害。
我的心像被什麼紮了一下,疼痛不已,我一把摟過她,緊緊地將她摟在我的懷裡,我在她的耳畔說:“小水,好小水,不怕,啊,事情總會過去的,讓我們一起來想想解決的辦法,好嗎?”她卻只是痛哭。
我不再說話,輕輕拍著她的背。
也許這個世界上,只有我,知道她的心裡有多麼的痛;也許這個世界上,只有我,知道我自己的心此刻有多麼的痛。
我的眼淚,也不潸然而下了。
過了許久,小水終於漸漸平靜下來了。她抬起臉,用那雙清澈如水的淚汪汪的眼睛盯著我,堅決地說,不,甚至是狠狠地說:“打掉它,我要打掉它!”我心裡一緊,小水的那種狠勁和怨恨,讓我的心裡有些緊張。
我忽然明白她恨什麼,她恨她自己不小心,但是更恨那些作孽的人,更恨那個罪惡的夜晚。而我,就是那作孽者中的一員,我的心裡不由地顫慄和膽怯。
我不敢說話,只好點點頭。因為產肯定是現在必須做的事。
小水離開我的懷抱,拽起我的手,往婦科那邊走去。
現在,她似乎忽然變得主動了。
來到婦科,她將檢驗報告單遞給先前幫我們開孕檢單的那個醫生。
“確實是懷~孕了,準備怎麼辦?想好了嗎?是留著還是做手術?”醫生看了單子一眼後問。
小水說:“做手術。”
“做手術嘛,現在有三種方法,一種是藥,不過時間稍長,得幾天,另一種是一般的人,還有一種是我們醫院最新推出的無痛人手術,患者在手術中不會覺到疼痛,幾分鐘後手術就可以完成,不過費用相對要貴一點,現在大多數患者都選擇這種手術方式,你看你選擇哪一種?選好了我給你開單子。”醫生像做廣告似地一番介紹。
小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就做一般人。”
“一般人?那是很疼的,我看你還很年輕,不一定受得了哦,我勸你最好還是做無痛,也貴不了幾個錢。”醫生勸道。
我也勸:“是啊,就做無痛的吧。”小水卻堅決地說:“不,就做一般人!”醫生奇怪地看看她:“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哦。”開始寫單子。寫完單子,遞給小水,又待了一些注意事項之類,我們便出了門。
我牽著小水的手在走廊上走著。我小心地問她:“為什麼不選無痛呢?不是更好一點嗎?”她卻面無表情地說:“痛死才好呢。”
“傻丫頭,”我愛憐地摸摸她的頭髮“真是個傻丫頭。”
“現在知道我傻了吧。”她說。
我知道自己失了口,便說:“可是我喜歡。”小水卻哧地一笑:“可見你也不夠聰明。”我很奇怪,她竟然還能笑得出來?!我不走了,我轉過臉,歪著頭,看著她:“你怎麼還笑?!”小水卻又是一笑:“老是哭又有什麼意思?”我覺自己的心裡好像有一塊大石頭放了下來,我拍拍她的臉,點點頭:“好,這才是我的好小水,勇敢,堅強,遇事不慌不忙,沉著面對---”
“好了好了,”她打斷我“我可沒你說的那麼好,人家這可是強作歡顏哪!”
“那也總比沒有歡顏好啊。”我說。
我攬過她的肩,我們一起走出醫院。
就在我和小水走出醫院大門的那一瞬間,我彷彿看到一個我所悉的身影往一立柱後面一閃,待我定睛細看時,卻又不見了。我想,恐怕是我恍惚之間看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