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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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阿申福斯達特街17號二樓迫耶特-施蒂利辦公室的窗子,迪耶特可以站在細薄紗羅窗簾的後面,直接看到街對面設在一間一樓鋪面裡的ubco駐巴爾分理處。
事實上,當附近的教堂開始敲正午鐘的時候,迪耶特便在那裡站著了。像往常一樣,迪耶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然後笨重地走向掛在他桌子對面牆上的那個古董旅館鍾。這座鐘將近有兩個世紀的歷史了,是一位名叫古斯塔夫-貝克爾的西里西亞鐘錶匠的作品。它上一次弦走八天,由玻璃後面的那個靜靜地搖來搖去的調速鐘擺控制著。
迪耶特把腦袋伸到鐘面,又比較了他的表,皺起了眉頭。然後,他把短的屠夫手指悄悄地伸了出去,就好像是去抓一隻心大意的蒼蠅一樣,輕輕地觸到分針,把它往前擠了半分鐘。
“現在,就絕對準確了。”他對坐在他寫字檯前面那把椅子上的人說。
“我喜歡事事都絕對的準確。”他回到寫字檯,坐了下來,接著說道。他讓他的圓臉輻了幾分鐘的親善。
“哪怕是值錢的古董。我喜歡事事都絕對準確。你同意嗎,謝爾特先生?”謝爾特修窄的骨架——從肩頭就瘦起,到了部就更瘦了——稍稍扭動了一下,但是迪耶特不知道他是因為憂柔寡斷還是不好意思。這人真有點兒讓他摸不透,就像有些外國人一樣,尤其是那些像謝爾特一樣似乎準備出賣他們自己國家利益的外國人。
迪耶特發現,當他在注視著謝爾特那張苦瓜臉看看有什麼反應的時候,自己卻在思考瑞士的國家利益。這不是第一次了,令人高興的發現。
本就沒有所謂的瑞士國家利益。它跟瑞士私人利益是一回事。對施蒂利有益的便是對瑞士有益的,反之亦然,這一點,毫無疑問地,迪耶特沉思到,就決定了這樣的事實:極少有瑞士人變節叛國。敬畏上帝的瑞士人太高尚了,不會背叛他們自己神聖的責任。而坐在他對面的這個墮落的美國人,為了某個機密金錠庫中的幾千塊錢的金條和施蒂利外貿部中的一個職位的許諾,已經打算像叛徒和小偷一樣地把他的僱主的口袋全掏個底朝天。
就好像那份工作他們會讓謝爾特幹上好幾個月似的。就好像任何一個瑞士人都可以和一個美國變節分子合作一樣。就好像施蒂利國際有限責任公司可以容忍僱傭任何已經出賣過一個僱主的人似的。
沒有哪個瑞士人會像謝爾特這樣乾的。迪那特-施蒂利在等這個人作出某種一般的、甚至是社意義上的反應的時候,琢磨著這個人。他想知道在那張緊張而又不肯讓步的面孔下面潛藏著什麼樣的怨恨、什麼樣的嫉妒和沮喪。
“關於金庫?”謝爾特這時開口了。
“已經解釋過了。”
“但是,你明白,儘管美國公民可以擁有金條,但畢竟有國內稅務局。我對這些金條的所有權一定要保密,在…”他的聲音就沒了。
在你吐出ubco的全部計劃之前,迪耶特在心裡替它把話說完。
“正如我們昨天概括的一樣,這個計劃密不透風。開一個列支敦士登的捐款帳戶或者個人信託帳戶,以你作唯一的受益人。據列支敦士登的法律,這事是保密的。反過來,捐款帳戶要求得到一定數量的金條,999的純度,價值,以目前的比價,不少於一萬美元。這些金條保存在施蒂利國際有限責任公司設在巴爾的一家子公司的保險櫃裡,這家子公司做的是商業銀行的生意。據瑞士的法律,這些金條的所有權是保密的。這樣,兩國的法律保護了這個所有權鏈條中的每一個環節。”他不說了,耐心地等著。迪耶特喜歡細節。他的生活就是由最細的細節構成的。但他不喜歡向傻瓜解釋細節,尤其是叛國賣主的傻瓜,尤其是解釋兩次。
“但是我的擔保人。”謝爾特開始用細細的、便秘似的聲音說道。發音的部位不低於喉結,而且聲音主要是通過鼻孔來到外面的世界。
“最好的。”施蒂利打斷了他的話。
“不比任何人的差,甚至更好。”
“所有權文件。”迪耶特開始意識到,除了變節告密之外,這個美國人可能還是個瘋子。他似乎不用完整的句子說話。倒也是,他們是用英語談話,可能施蒂利不習慣這種省略的風格。但是謝爾特身上有某種非常…非常虛擬的東西。所有的東西都似乎,可能並非不是真事,但至少肯定是值得好好懷疑的。
“所有權文件在這兒。”迪耶特說道。他拿起一小摞法律文書大小的打印表格,一沓是藍紙,另一沓是綠,第三沓是米。
“都在這裡了。都可以簽字。”謝爾特的窄臉似乎朝兩邊收緊,謝爾特不到四十,迪耶特看得出來,但是他那種總想把自己濃縮到看不見的習慣已經讓他變老了“等著你簽字。”施蒂利這時又加了一句。
“而且,允許我補充一句,隨著那個人,布里斯,昨晚的到來,我們必須儘快地結束這一安排,立即完成全部情報的轉讓。”
“胡費爾知道些…”謝爾特又是沒造完句子就打住了。
“是什麼?”迪耶特-施蒂利催促道。
“是…”謝爾特揮了一下細手。
“沒什麼。我一個人…”又一個朦朧的手勢。
施蒂利點了點頭。這人開始讓他煩了。
“準確地說,這就是為什麼你的情報能得到這麼多錢的緣故。”
“但是如果…”謝爾特不說了,聳了聳肩。突然他站了起來,快得讓迪耶特-施蒂利不眨了一下眼睛。
“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