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藍鳥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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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兒…在福萊特身邊,出什麼事啦?
那隻會講話的鳥笨拙地、沉重地飛逃而去,連核桃也丟棄不顧了。當它拙劣地蹦蹦跳跳,爪子在空中舞動之時,一個怪物邁著柔軟的步子近,這身皮像黑豹一樣的動物從綠草地中忽然出現。它伏地而來,潛行到沙地上。它肩膀高聳,姿態緊張,以便隨時能做出美妙地一撲。它以罕見的小心翼翼,瞪著那對金眼,伸出它貪婪的嘴。
突然,它撲了上去,撲到絨絨的鳥身上。瞬息間,它捉住對方。這時它抬起頭,得意得有如在荒野中捕獲住獵物的獅子。它準備回去了。
天哪!是拉齊比斯貓在狩獵。那隻鳥掙扎著,竭力想掙脫出來。它用一種嘶啞、懇求的聲音呼喚著:“福萊特,福萊特!”好似這個神秘的人物能夠在它臨終的遭難之際,將它解救出來。
福萊特完全驚愕了,一動不動。她發出尖利的叫聲。這時,皮埃爾受到英雄主義本的驅使,沒來得及考慮這隻被施過魔法的鳥是否可能會恩將仇報,便向前跑去,跑著…而這時,拉齊比斯在已經嚐到勝利果實之後,又受到了驚嚇。它也跑起來,但是那隻五彩羽的鳥兒不停地掙扎,令它到不勝重負。
它跑著…它跑著…而此時英俊王子驀地起身,跑起來,也跑起來。他們切斷了可憐殺手拉齊比斯的退路。還是皮埃爾最為捷,將小鳥從雄貓的鐵口下拯救出來,當時這貓氣憤得用尾巴亂打。自然,這份榮譽非皮埃爾莫屬。
老天有眼,這鳥沒有受傷。皮埃爾仍是心有餘悸,將它放在手指端上時,還有點害怕這隻魔鳥將他帶入空中。然而不是這樣,這位五彩斑斕的鳥老爺漸漸地恢復了平衡。它抖了抖閃閃發亮的美麗羽裙,噴著鼻息,思考著,甚至滿意地看看自己。
由於非常滿意自己的命好,它用眼角觀察著皮埃爾的拇指,頗有興趣地注視著這手指,隨後猛地一啄,而後帶著萬分的榮耀,飛到女主人的肩上。
這次,困惑不解的皮埃爾朦朦朧朧地明白了這件事:在這個世界上,做好事並不始終能得到直接與立即的報答。然而他仍舊是高興的,因為福萊特表情滿意。她接住鳥兒,不停地吻著這個忘恩負義的卑鄙小鳥。它愜意地抖著身體,同時盲無目的地亂啄著。她仍舊心馳神往地低聲說:“哦!我的藍鳥,我的藍鳥,多好的彩!哦!我的藍鳥,我的小鳥…我的小鳥。”最終,她轉過身看著畫家,也看著孩子們。她對他們說:“現在,你們到我家去歇歇吧。”在福萊特的嘴裡,這種難忘的語言可能從未說過。沒有任何人,絕對沒有任何人去過她的住地。村裡的麵包商,製品商,以及店老闆早已習慣每週三次將他們的食物放到小筐裡。筐子裝有繩子與滑輪系統,從而保證筐子能提到房間裡,即福萊特習慣待著的房間裡。
至於說郵遞員,好幾年來,也沒有機會將信放到小筐裡。
他在好奇地打聽過幾次之後,才記住了福萊特的真名實姓。
有件奇怪的事:每當福萊特生病時,只要有人對著窗戶高聲呼喚住宅主人的名字,小筐便能自動上升。她早已訓練出一隻鳥來頂替看門人與縱從廚房到餐廳的升降器,只是這點得不到任何人的證實。
“是藍鳥嗎?”皮埃爾暗自問…“誰知道?有可能。”因為這隻討厭的動物與它溫和的女主人之間的關係絕對不錯。
英俊王子、維奧萊特與皮埃爾都跟在福萊特身後。磨坊外有道樓梯,她便是由此攀樓而上,一直走進掛滿常藤的二樓。她打開一道小破門,走進房內。客人們要跟上她的腳步還不太容易,因為她的步伐很是捷。
“你家裡好暗啦,夫人。”英俊王子說,好像是半開玩笑半嘲諷。
從他隨意地講話中,皮埃爾頗為驚訝地聽出來:這位碧眼王子著點巴黎市郊的語調。
實際上,大家剛走進這圓形的大房問。兩個牛眼大小的窗孔是唯一能透進光線的地方,就連玻璃窗上也爬滿了常藤、茉莉花與紫藤。這些海藍的植物裝飾為這房間罩上一層水族館的顏。
當他們的眼睛最終習慣了這昏暗朦朧的格調時,客人們頓時驚愕之極。
在這牢固的古磨坊之中,竟藏有仙家用物,王家御器。
紅的方地磚上幾乎輔滿了彩柔和的東方地毯,以及虎皮、豹皮和獅子皮。這些皮上的玻璃眼睛,一動不動地在暗處閃著亮光。白石灰牆上掛著花毯,的牆面到處都陳列著異國情調的全副甲冑:表情微笑的本的頭盔,科羅曼德爾的漆盾,做工良的印度或波斯的盔甲。
在這裡的其它品飾物中,假設找不到能代表法蘭西光榮過去的東西,那麼眾人最少認為這裡絕對是大旅行家的大收藏室。
凡是暗淡的陽光能照亮的地方,都會讓目光愉快地盯在那裡。文藝復興時代的細木鑲嵌的小房間,做工細的路易十四的託座,紅紋大理石的小臺座,大理石雕刻的花瓶,縞瑪瑙的斑岩香爐。
“哦!哎呀!”英俊王子驚奇不已,不大聲地說“夫人,你家的東西都是稀世罕物。”真誠的讚美,歡快的語氣…儘管如此,皮埃爾和維奧萊特不對視一眼,心中惱火…這類恭維話他們還聽得不多。
“他肯定不是王子。”維奧萊特忙心忖,有點失望。
福萊特壓兒沒聽進去,她還想著自己的心事。
“畫家先生,”她語氣專斷地要求說“勞駕請站到那傢俱上去,並請將你的畫放到那裡,放到蒙著灰布的那幅畫旁。”
“啊!夫人,我可不敢。”畫家這次顯得惑不解了,他回答說。
事實上,這傢俱屬於銀雕底座,以前肯定在宮庭中用作底座。
“親愛的先生,請容忍我對你下命令,”福萊特補充說,帶著罕有的莊重“別留意我的破東爛西,以及這些舊傢俱。”畫家順從了。他動作猶豫,最終將畫布掛在釘子上。釘上這顆釘子,福萊特肯定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長時間的沉默停滯在磨坊的美飾品上。福萊特一動不動,她凝視著自己的畫像。在猶豫片刻之後,她忽然向蒙著的那幅畫走去。一個猛然的動作,她拉下了蓋布,讓畫像展現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