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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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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騰空的心中,也是一樣,想了一想,道:“必定是有什麼人,想令我們之間,結成深怨,因此才使出了這一毒計。不知令郎如何遇害的?”韓遜以手支頭,道:“約在半個月前,小兒便突然失蹤,我四出尋找,了無音訊,叄天之後,突然有人送信前來,道小兒已然遇害。那信來得也極是奇怪,我心知事情有異,而且絕無頭緒,亦無法查知敵人是誰,是以連來心緒不寧,無心見客,直到兩位來此,我本當不見,怎知小兒當真遇害!我子臨死之際,千叫萬囑要我善視一雙兒女,怎料天不永年,虎兒竟然夭折了!”講到此處,『砰』地一拳,打在几上,竟將一張茶几擊穿!

西門一娘聽韓遜講到後來,想起自己的兒子呂麟,也同樣遇害,早已眼眶潤溼,道:“韓大俠,找們兩人的遭遇,也正與你…”只講到此處,下面『相同』兩字,尚未講出,心中猛地一動,急急問道:“韓大俠,令郎遇害,體可曾經發現了麼?”呂騰空望了西門一娘一眼,似乎怪她不應該在這種情形之下,反向韓遜問這樣的話,但西門一娘卻全然不加理會。

韓遜嘆了一聲,道:“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他的確已死!當然未見他的體。”呂騰空此際,心中也已明白,道:“夫人,你可是說,在我們石庫中的那具童,乃是韓公子?”西門一娘尚未回答,韓遜已然大是疑惑,道:“呂總鏢頭,你說什麼?”呂騰空道:“我們接此木盒時,便奇事百出!”接著,便將當時的經過,以及如何在石庫之中,發現無頭童一事,詳細說了一遍。

金鞭韓遜越聽,面越是難看,等呂騰空講完,厲聲問道:“呂總鏢頭,你可是說,那石庫要你們夫婦兩人,方能開啟?”呂騰空因為問心無愧,確是未曾害過韓遜的兒子,所以絕未想到,自己的一番話,反倒引起了對方的疑心,而石庫之無人能開,就像是他所編造的謊話中的一個大破綻一樣,坦然答道:“那石庫巧無比,確是只有我們兩人能開!”金鞭韓遜『哈哈』狂笑,道:“剛才我還以為,是自己一時心急,錯怪了好人,如今看來,果然是你們兩人,所下的毒手!”呂騰空愕然道:“韓大俠何以又出此言?”韓遜厲聲道:“如果不是你們下的毒手,我孩子的首,怎會到了只有你們才能開啟的石庫之中?”呂騰空道:“那是麟兒的體啊?”韓遜怪笑一聲,道:“你不必再爭辯了,你們的孩子,一定是另覓地方,藏了起來,卻編了這一套話,前來騙我,但是其中,卻有破綻!”西門一娘和呂騰空兩人,到這時候,細細地想來,才覺得那設計害人的人,心思實在是靈巧到了極點!因為自己雖然將人頭送到,但只要明白事理的人,一定不容易就那麼受惑,可是,等到自己將事情的經過,講明白之後,自己反倒蒙受了極大的嫌疑!

當下略略一怔,道:“韓大俠,我們兩人,與你絕無怨仇,何必下此毒手,實不瞞你,我們兩人,至今仍認為武夷六指先生,是我們的殺子大仇,此處事完之後,決定分赴峨嵋,點蒼,邀請高手,大舉前往武夷仙人峰,報仇雪恨!”呂騰空話才講完,韓遜尚未答言,便突然聽得『砰』地一聲,一個人直從門外,闖了進來,勢如旋風,一進來便大聲道:“韓金鞭,你連殺子之仇,都不願報了麼?”叄人定睛一看,只見來人乃是一個老婦人,滿面怒容,一身紅衫。

叄人自然都認得出,來者正是火鳳仙姑。緊跟著,那少女也自氣沖沖地趕到。

金鞭韓遜站了起來,道:“火鳳仙姑,你且莫心急,虎兒的大仇,自然要報,但如今他們兩人矢口不認。”火鳳仙姑冷笑道:“他們當然不認!”西門一娘也報以冷笑,道:“事情若是我們所為,為什麼不認,難道是怕你麼?”火鳳仙姑怪嘯一聲,身形一轉,突然反身撲到,『呼』地一掌,向西門一娘頂門拍下,西門一娘反掌相,『叭』地一聲,兩人一起退出叄步,腳踏處,地上青磚,塊塊破裂!

呂騰空一見兩人動上了手,放眼一看,如今在這大廳之中的四人,已然俱是一高手,而且火鳳仙姑,本來是飛燕門中的人物,雖然已經公開聲明,離開了飛燕門,但是和飛燕門中的高手,卻情甚好,而韓遜則遊遍天下。

就是這四人,若是成了仇家,已然不如要牽動多少武林人物。

而自己還要到武夷去,尋六指先生相鬥,又牽到另一大批人,再加上鬼聖盛靈,乃至金骷髏,徐留本等人,也一定不肯就此干休。

也就是說,事情發展下去,必然是掀起武林中的大動亂,腥風血雨,不知要糾纏多少時間,方能了結,而更可能的是,永遠不能了結!

呂騰空的心中,一到了這個陰影,立即想到,若是如今在這個大廳之中,不起爭論,或許事情遠可以挽回,因此連忙舌綻雷,大聲喝道:“住手!”火鳳仙姑冷笑道:“為什麼要住手?”呂騰空一時之間,也到事情實在是太複雜,本無從說起!

呆了一會,道:“我們確是未曾傷害韓公子,難道你們竟不信麼?”那少女和火鳳仙姑齊聲道:“當然不信!”看來火鳳仙姑雖然烈如火,但是那少女的子,卻更加烈!呂騰空道:“若是說我們害了韓公子,千里迢迢,再將人首送來,豈不是痴子?”呂騰空只當這個理由已然足可以證明自己的無辜,怎知火鳳仙姑聽了,『哼』地一聲冷笑,道:“說得好聽,難道你們害了人,當真會沒有人知道麼?因此才特意想出了這樣的計策來,想憑花言巧語,將我們騙過,卻是沒有這樣容易!”那少女道:“不錯!他們可能還準備趁機將我和爹害死哩?”火鳳仙姑道:“當然可能,但他們知我在這裡,卻不敢下手,只得一味軟求了!”這師徒兩人,一唱一和,呂騰空究竟較識大體,知道自此一亂,便不可收拾,因此還能強捺中怒火,可是西門一娘卻再也忍受不住,脫口罵道:“放,誰還怕你不成?”火鳳仙姑道:“當然!當年叄折長劍,難道你忘了麼?”當年西門一娘,在火鳳仙姑『烈火鎖心輪』下,叄折長劍,這件事,她心中一直耿耿於懷,引以為奇恥大辱,如今一聽得火鳳仙姑又提了出來,已然怒氣更升,但是那少女卻還加上了一句,道:“師傅,加上今天一次,已然是四折長劍了!”那一句話,不啻是火上加油,西門一娘怪嘯一聲,抖起手中斷劍,劍花朵朵,直向火鳳仙姑,全身罩下,火鳳仙姑哈哈大笑,雙袖展動來回趨避,可是西門一娘那一招『天羅地網』,實是她劍法之中的絕招,一經使出,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皆被長劍劍影所組的光網罩住。

雖然她手中的長劍,已然斷了一截,但是劍網卻一樣是那樣的嚴密。

火鳳仙姑吃虧在手中並無兵刃,雖然身形靈巧,雙掌翻飛,但是西門一娘劍勢稍,她一雙長袖,已全被削去,而且長髮也被削落了一綹!

火鳳仙姑一等劍勢稍,便向外退了開去,大叫道:“阿霞,給我烈火鎖心輪!”那少女連忙將烈火鎖心輪遞了過去,西門一娘冷笑道:“倚仗手中兵刃取勝,難道我還怕你不成!”火鳳仙姑面一變,喝道一,『可敢與我比試內力麼?』西門一娘順手一揮,那柄長劍,『嗡』地一聲,直向屋頂飛去,穿瓦而出,道:“有什麼不敢?”火鳳仙姑也將『烈火鎖心輪』還給那少女,兩人各自踏前一步,『砰』地一聲,雙掌已然緊緊貼在一齊!這兩個人,其實早在多年之前,已然較量過一次?當時,是火鳳仙姑在兵刃上略佔上風,但是功力,卻並無高下之分。

事隔多年,兩人間的情形,仍然一樣,是以西門一娘才要以言語動火鳳仙姑,要她放下『烈火鎖心輪』,而比試內力兩人雖然才開始比試,但是結果,卻已可料定,一定是兩敗俱傷!

呂騰空見了這等情形,轉過身來,道:“韓大俠,你可曾想到,在我們之間的事中,夾著另一人的絕大陰謀在內!”金鞭韓遜本來是極明事理的人,一經呂騰空提醒,心中也自一動。

想了一想,道:“呂總鏢頭,你所說的確是不錯!”呂騰空對韓遜的襟,大是歎服,道:“韓大俠,你有這般見地,實是令人讚歎,我們之間,本無冤仇,只不過是被人利用,如今她們在比拼內力,我們兩人,各發一掌,將她們分開如何?”韓遜道:“好!但是…”他本來想說,火鳳仙姑格暴烈,既然已經認定他們是殺人兇手,只怕難以更改,但是他只說出了兩個字,只聽得一聲大叫,火鳳仙姑和西門一娘兩人已然分出了勝負!

呂騰空心中一凜,連忙回頭看時,西門一娘只見退出了七八步,倚身柱上,面如紙金,口角帶血,分明已受極重的內傷!

而火鳳仙姑則哈哈大笑,踏步進身,正一掌向她當頭擊落!

呂騰空見了,心中又驚又怒,大吼一聲,一手抄起鬼頭刀,一招『哪吒鬧海』,刀影如山,向火鳳仙姑疾壓而下,火鳳仙姑急忙退避時,總是慢了一點,肩頭上已被刀尖劃出了一道子,鮮血涔涔而下,大怒道:“準備以二敵一麼?”呂騰空本不明白,何以西門一娘,會那麼容易落敗,連忙來到她的身旁,只聽得西門一娘道:“騰…空,我們數十年夫婦,到此為止了!”呂騰空心如刀割,強忍悲痛,道:“夫人何出此言?”西門一娘苦笑一聲,道:“我身中盛老鬼的陰掌,一時不察,全力以赴,以致毒發作,真氣一散,便吃了這樣…的大虧!”呂騰空道:“夫人,我們有九轉小還丹,你傷重也自不怕!”西門一娘面盛怒,叱道:“騰空,敵人之物,我們豈可服用?”講完那句話,口角鮮血,重又狂踴,息了半晌,道:“騰空,你切要記住…若是麟兒…僥倖…未死,要教他為母報仇,仇人是盛老鬼…和這裡的叄個…人…”呂騰空忙道:“夫人…”可是他只說了兩個字,便又被西門一娘止住、西門一孃的聲音,已然漸漸地低了下來,細道:“若是麟兒也遇害…了…則報仇之事…全在你一個人的…身上,點蒼一派…固不待言,你務必也要令峨嵋俗門,助你報仇…武夷六指先生…這姓韓的父女,火鳳仙姑…以及盛老鬼…一個也不能留?”聲音越講越低,金鞭韓遜急道:“快將兩顆九轉小還丹,一齊給她服下!”但是呂騰空卻像全然未曾聽見韓遜的話一樣,只是呆呆地站著,好半晌,才聽得『琅』一聲,他那柄鬼頭刀,跌了下來,他也是渾然無覺,仍然是那樣地站著!

韓遜心覺事情有異,回頭向西門一娘看去,只西門一娘雙目圓睜,但是瞳孔卻是散而無光,分明已然死去?

韓遜一見西門一娘已死,心中也不一凜,心知不論事實的真相如何,雙方的仇恨,已然成了一個死結,不是血,是絕不能解開的了!

這時,火鳳仙姑和那少女兩人,也靜靜地站在一邊,大廳中,有呂騰空濃重的呼聲息,靜到了不可言喻。但是在呂騰空的耳際,卻一點也不靜,他的耳際,正響著轟雷也似的聲音。

那是西門一孃的遺言:“騰空,你要記得若是麟兒僥倖未死,要教他為母報仇,仇人是盛老鬼和這裡的叄個人!若是麟兒也遇害了,則報仇之事全落在一人身上,點蒼一派,固不待言,你務必要令娥嵋俗門,助你報仇,凡武夷六指先生,這姓韓的父女,火鳳仙姑以及盛老鬼,一個也不能留!”這聲音翻來覆去,在他耳際響著。

呂騰空的腦中,被那聲音震得嗡嗡作響,到最後,西門一孃的一番遺言,彙集成了一句話:“報仇!”『報仇!』『一個也不能留!』『一個也不能留!』呂騰空突然轉過身來,眼中的怒火,竟將想走前去勸他幾句的韓遜嚇了退一步!

呂騰空心中,這時候已然如同一張極大極大的白紙,而紙上寫了兩個字,用鮮血寫成的兩個字:仇恨『他身形搖幌,如同醉酒也似,向前衝出了一步,眼睛定定地望住了金鞭韓遜。金鞭震乾坤韓遜,也知道如今呂騰空的心情,他知道在這種情形之下,勸說是絕對沒有用的。可是他又不能不勸說幾句,略盡人事。因此苦笑一下,道:“呂總鏢頭,我深信,害死小兒的,並不是你,我們一定中了什麼人的挑撥!”呂騰空怔怔地聽著他說話,等他說完,突然爆出了一陣狂笑。

笑聲之驚心動魄,令得大廳中其餘叄人,盡皆面上失

笑聲到了一半,便成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哀號,即便是那少女,和火鳳仙姑,認定呂空是殺人兇手的人,心中也不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