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紅塵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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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心忍耐著熱踏進門內,便聽身後辛緯道:“熱死了熱死了,天哪,這溫度可以蒸人了吧。”釋心沒好氣道:“嫌熱就在外面等著,沒叫你跟進來。”
“我捨不得師姐呀。”辛緯那調戲婦女的紈絝習又上來了,“師姐,你說這火海我都陪你下了,你是不是應該對我稍改辭?”釋心壓沒理他,往裡走去。路上連問幾個弟子,終於找到了燒爐的位置,風箱的聲音聽得人十分不舒服,在風箱一旁,釋心看到了正燒炭拉風箱的弟子。
釋心叫他,他彷彿聽不見一般只顧機械地拉著風箱,釋心伸手在他側臉前晃了晃,他也沒什麼反應,直到她把手拍上他的肩,他才意識到有人過來,轉過身向釋心看去。映著火光,釋心看清那弟子的模樣,眼前的男人除了那豁嘴,哪還有一點以前的影子,因長年拉風箱背已經佝僂畸形,臉被爐火吹得又黑又糙,皮膚褶子裡全是煤渣,一隻眼珠子被火燙瞎了,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另一隻眼珠子裡蒙了一塊白翳,整個人看上去比他那打了一輩子鐵的老父還要老,簡直就是一個小老頭。
辛緯當即就嚷道:“媽呀,嚇死人了,這是人是鬼,怎麼這麼醜!”釋心驚著了,完全想不到當年被大家開開心心送走的豁嘴兒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這哪是去修仙,簡直是在地獄裡走了一遭。
她聽綺陌講過劍部裡苛刻的等級制度,但完全想不到這裡是一個只用四年便可把朝陽般開朗的孩子折磨成老頭的地方。
釋心將來意跟豁嘴兒講了,豁嘴兒未瞎的眼珠子動了動,從喉嚨間發出沙啞的聲音,明顯也是被火燻壞了,“你看我這模樣,還有臉去見我爹嗎?就讓他抱著兒子成仙去的心願去吧。這輩子,我沒出息,對不起他。”釋心猶豫了一下:“或者你有什麼東西可以送給你父親,讓他心安。”豁嘴兒遲鈍地想了想,走到不遠處堆著一大堆雜物的牆角翻了翻,拿著一把手掌長的匕首走到釋心面前:“這是我剛來時,趁著師兄們不注意,偷了點鐵礦打的,爹每次割時都嫌那把爛了木柄的舊刀不夠鋒利,所以我偷偷打了把新的,想等回去探親的時候送給他。可惜我一直沒有機會回去。你幫我給他吧。”釋心收起匕首:“好,我會到你爹手上的。”
“謝謝。”豁嘴兒咳了幾聲,有著白翳的眼珠子翻到釋心身上,“請問師姐是哪部弟子,為何願意幫我?”
“我…”釋心頓了頓,“我是丫丫。”
“丫…丫…”豁嘴兒重複著這兩個字,似是猛地記了童年玩伴,驚叫了一聲“丫丫!”卻隨之而來地猛烈咳起來,咳得滿臉是淚。釋心要去扶他,他彷彿無顏見人一般,一手捂著臉,一手胡亂舞著:“你走,你走!”辛緯便趁機拉著釋心往外走道:“走了走了,快熱死人了。與這醜八怪哪有那麼多話說。”回崇知山的路上,釋心一言不發。難得剛才還鼓譟不休的辛緯,此刻十分安靜,彷彿體諒她的心情一般沒有吵她。將辛緯放下後,釋心去了難民村,將匕首到了老鐵匠手裡,只說豁嘴兒正是修煉的緊要關頭不能回來,特地將親手打製的匕首帶回來以表孝心。老鐵匠將匕首按在口老淚縱橫,榻邊的幾位村民安他道:“別哭啦,你兒子成仙去了,光宗耀宗,你還有什麼遺憾的。就算以後下了閻王殿,跟那閻王說道起來,你養了個成仙的兒子,是極大的功德,來世啊肯定投戶好人家。”老鐵匠雙顫抖,不知是喜是悲。
釋心見不得這場面,出了屋子。先前託她帶話的兩人將她拉到一邊道:“丫丫,那豁嘴兒當真那般沒良心?老爹快死了,他就送把匕首回來,都不來看看?這哪裡修仙,連良心都修沒了。”釋心不想解釋,也不想在此地繼續呆下去。人世間的情實在太沉重,太複雜,許多事本無法分對錯,也本無對錯。對錯是什麼?善惡又是什麼?
晚上回到天機山,釋心將豁嘴兒的事告訴應央,末了道:“師傅,徒兒不懂。”應央看她沮喪模樣:“不懂什麼?”
“徒兒不懂為什麼豁嘴兒會有那般遭遇。”應央想了想:“一樹花飛,落案前,落階上,落沼池,哪有為什麼。這人世本就是不公平的。”
“師傅明明知道劍部等級劃分太過嚴格,上級苛難下級,為何不管!”應央緩緩道:“劍部冶煉的鐵劍,非供他一部所用,清嶽境內的一應用度,大部分都是靠劍部所鍛造的劍器換取,秋凌烈為何那麼自大,一是他資歷最高,二是他所掌劍部為四部利益之首。我們修仙,卻未成仙,逃不開這世俗之事。師傅可以提點執劍尊者注意分寸,卻無法干涉他部內事務。”釋心有些憤憤道:“就像你看著齊上年對何回的所做所為一樣嗎?只能看著,從不干涉?”應央本是有意開解徒弟,聽到釋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除了驚訝外,也有些慨,看向釋心:“你一直都知道?”
“我…”釋心才意識到自己一時口快,說了不該說的話,“何回師兄跟我提過一些。”
“他提了哪些?”
“他…他說齊尊者每年都要挖開他的口取血給…給那誰。”應央嘆口氣道:“你覺得為師應該怎麼做?阻止齊上年行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師傅死去?以血養軀之事我知道時已經晚了,我無法阻止齊上年,只能善待何回,這是為師唯一能做的。師傅有時也會思考自己做得對不對,但許多事本就分不了對錯,為師能做的只能是在當時的情況下,選擇損害最小的做法。”應央話語中深深的無奈之,釋心也覺到了。這一刻,她突然深刻地明白到此時的師傅也只是一個爭紮在紅塵中的凡人,他有他的立場,有他的職責,他所做的一切都必須要從他身為掌門的職責出發,不能隨心所,不能不計後果。
他已不是那個赤水畔睥睨六界、不受拘束的神尊。
辛緯雖然已經內定為琴部弟子,但仍要在崇知山學滿一年後再入琴部。沐畫被迫收下辛緯很是無奈,第二來到崇知山親眼見了辛緯追逐女弟子的模樣,臉都青了。將琉璃珠叫來嚴肅吩咐道:“這辛緯已被內定為琴部弟子,這一年學習中,為師要你無論用什麼辦法,必須把他這麼蕩公子的病給治了!”琉璃珠苦著臉道:“這種人臉皮厚得要死,弟子也不是沒治過他,本拿他沒辦法。師傅怎要收這種人為徒?”沐畫嘆口氣:“為師也是迫於無奈,為免他以後入門犯下荒唐事,你儘管放開了去調`教,不必擔心,若發生什麼事,為師替你擔著。”就算沐畫丟了這樣的話,除了用琴絃將他吊到樹上外,琉璃珠也不知道如何調`教他,聽說這弟子對釋心倒有幾分畏懼,便拉了釋心道:“好妹妹,你幫幫我!”釋心奇怪道:“怎麼了?”琉璃珠將沐畫的話原封不動講了,釋心想了想道:“這也不是難事,只要教他一近著女弟子的身就怕不就行了。”
“這話講起來輕鬆,怎樣才能讓他怕?”釋心想了想:“我聽聞有一種雷擊術可以使受術者不能接近某樣東西。現在新生當中有十三個女弟子,便為這十三個女弟子統一配上同一物件,在辛緯身上種下雷擊術,只要他一接近那物件,便如雷擊,保準治得他服服帖帖。”琉璃珠佩服道:“這雷擊術我聞過一二,但不知竟有如此用處,師妹怎麼想到這個方法的?”釋心不好說自己師傅就是這麼整治自己的,只道:“你別管我怎麼想到的,只要有效就行。”琉璃珠將此法稟告給沐畫,沐畫也是極其重視這件事情,沒幾便製出了十三枚一模一樣的手鐲出來,命十三名女弟子戴上。這些新生並不知道內情,只當是尊者賞賜,一個個開開心心地戴上了,叫她們摘都捨不得摘下來。
只苦了辛緯,不懂為何之前追逐的女弟子現在碰都碰不得了,輕者渾身發麻肌痠痛,重者如遭雷擊渾身炸裂。
不擔心辛緯與她分師寵後,釋心對他和顏悅許多,猶其看到他被雷擊時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樣子,甚至有些同病相憐,遂走過去勸他道:“既然碰不得女弟子便別碰了,女人重要,還是命重要。”辛緯嘆口氣:“以前也有人問過我這句話,若是這一生不能隨心所,敢愛敢恨,就算留著一條命有什麼用。”
“那你來修什麼仙,修仙本就是清心寡慾。”
“非也,清心寡慾,寡的是物慾、財、權、貪慾,可不是`,你可知便是修仙,也有雙修之法,不然玉帝和他的各宮娘娘們是一起捏泥巴捏的一堆公主皇子?那些神族後裔都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我現在雖然拜入清嶽當弟子,可總不會在這裡呆一輩子,總要回去繼承家業,自然是要娶生子,現在開始物幾房適宜姬妾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