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焚海殞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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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海閉關百年未出,按理出關應該是好事,但應央臉一變,催促祈崆道:“速去九鼎山悟崖!”三人抵達悟崖時,崖邊烏壓壓跪滿了人,秋凌烈、嶺北邁、沐畫以及齊上年皆在其中。釋心依稀覺得此地甚是悉,仔細想了想,回憶起正是何回那夜裡發瘋帶她來的地方,她在九鼎山住了好幾個月,竟不知這山上還有此處地方。
應央出現後,沐畫最先了上來:“掌門你可算回來了!”
“怎麼回事?”齊上年隨後而至:“九道制已破八道,最後一道制破掉,焚海尊者即將出關。”應央不及細問,率先向焚海閉關的山走去。釋心被三尊者擠到後面,便沒跟上去,環顧人群,發現各部首座弟子都在,唯不見了何回身影。
圍觀的鼎部弟子們一派歡喜模樣。絕大部分鼎部弟子至今未見過焚海,此時終於等得師傅出關,可不得歡呼雀躍!
便在這時,人群傳來一陣驚呼聲,最後一道制破裂成碎片消散無形,一陣金光含著猛烈的氣震盪開來,應央與齊上年同時施術阻擋,而身後的鼎部弟子紛紛跪了下來,大聲呼道:“恭師傅出關!”在一片高呼聲叫,口一片片坍塌成灰飛散,出深處的一道石門,石門崩裂,一個仙風道骨、英俊非凡的年輕男人緩緩走了出來,然而未等眾人高興,年輕男人迅速衰老下去,青發變白,皮膚塌陷,身形萎縮,片刻便成白髮蒼蒼,垂暮老者之態。
齊上年見狀大驚,奔上前扶住他道:“師傅!怎麼會這樣!不可能!發生了什麼!”焚海尊者倚靠在齊上年身上,勉力支撐住身軀,拍了拍齊上年的手,另一旁應央推開祈崆的攙扶,走到他身邊,恭敬道:“師傅。”焚海道:“凡人修仙,不老不病,卻終有壽盡,今便是我的大限。”說話的同時,焚海尊者的身形又萎縮了幾分,白髮脫落,牙齒掉下。
眼見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男子在極短的時間衰老頹敗,眾弟子全都驚呆了,片刻前的喜悅氣氛現在滿是嗚咽泣之聲。
應央剋制膛內的血氣翻湧:“師傅可還有遺願。”焚海幽幽呼出一口氣,聲音緩澀:“大弟子齊上年聽命。”齊上年立即跪下,聲音悲傷道:“弟子在!”焚海將手抵在他額上:“你為我鼎部首座弟子,德行端正,慧睿智善,替我者執掌鼎部百年,較德焯勤,受人尊崇,今傳我尊者之位於你,願你執鼎掌丹,發揚道義。”齊上年跪下磕頭道:“弟子齊上年領命。”焚海點點頭,身上的皮膚開始一塊塊剝落,焚燒化灰。待完尊位更迭之事,他對兩名愛徒道:“年兒,央兒,當年為師誅殺魔君奇虹,以身飼魔,以至魔氣入體,骨血盡蝕,雖苟延殘百年,終是避不過此劫。待我殞滅後,你們一定要以為師為戒,萬不可如為師當年一般,對妖魔心存仁慈,以致累及清嶽,生靈塗炭,最終落得身死無狀!”應央與齊上年悲愴地同口道:“弟子謹記。”焚海四肢已經煙散,只餘半個身軀浮於半空,高呼道:“妖魔狡猾偽善,最擅蠱惑人心,絕不可心慈手軟,為師今之狀,便是你們的前車之鑑。”最後一個字音消失,焚海整個身軀都消散了。
貴為四尊之一,最終卻是灰飛煙滅的結局。面對這樣的慘狀,在場眾人無不悲痛。
良久沉寂後,沐畫走到應央身邊道:“焚海尊者已去,請節哀。”又對跪在地下的齊上年道:“焚海尊者傳位於你,從現在起你就是四尊之一,沉溺悲傷無益,當務之急,一是辦焚海尊者身後之事,二是舉行執鼎尊位更迭儀式。”齊上年起身,悲痛絕,艱難出聲道:“一切聽憑掌門及三位尊者安排。”釋心擠在人群中,完全沒想到一回清嶽便會見到這樣悲壯的場面。整個清嶽境都籠罩在焚海殞滅的陰霾中,哭泣之聲處處可聞。
過了一會,弟子們陸續散了,三尊者也都回了各部,只餘齊上年和應央仍呆立在原地,望著焚海殞滅的地方出神。應央最先收起悲意,去扶齊上年:“走吧,師兄。”這一聲“師兄”已有近兩百年未叫出口,喊出時彷彿帶著兩人幼年相識的情誼撲面而來。齊上年緊緊地抓住了應央的手:“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不應該這樣…哪裡錯了…”應央不語。焚海最後消逝的模樣,分明是魔氣蝕體而亡。當初焚海被奇虹打傷,魔氣入體,藥石罔效。為了救他,齊上年假稱他閉關修煉,將他安置於此地,用法術使他沉睡,百年來一點點為他剝離魔氣,若再有十幾年,便可痊癒出關。怎會今突然出關,並且帶著如此濃烈的魔氣而亡?這其中必有蹊蹺。只是事實究竟如何,應央一時也不敢斷言。
齊上年似是想到什麼,猛地騰空離去。
釋心與祈崆扶著應央回了天機山,天山殿內,嶺北邁正在等候,一見著應央便急道:“剛才那場面我也不好多說,掌門,我一連派了九人去通知你,你怎的現在才回來,那些弟子呢?沒跟你一起回來?”
“他們都死在了路上…”應央頓了頓,“嶺尊者這麼急著找我是何事?”嶺北邁嘆了口氣:“原來如此。如此想來,一切也不是我多心了。何回雖是我的首座弟子,當初將他送入我門下的卻是掌門,因為有掌門的囑託,我悉心栽培他。然而這兩個月他越來越不對勁,頻繁地夜夜外出。我偷偷派人跟蹤他,才發現他竟然是去了悟崖。我覺得事有蹊蹺,又不好聲張,便派人通知掌門,哪知沒等回來掌門,焚海尊者他就——這兩者之間恐怕大有聯繫!”聽了嶺北邁的話,其中關節不難想通,應央忙問道:“何回現在何處?”
“被我足在房中。”
“我們現在就過去。”應央身子突然一頓,竟是向前吐出一口血來,暈了過去。他傷重未愈又因焚海死於面前,悲意侵肺,身體終於撐不住。便有塔部的二弟子聶殊來稟報:“師傅,師尊,大事不好,齊師——齊尊者要殺何回!”
“什麼!”嶺北邁當即御劍離開,祈崆瞧著事態緊急,對釋心道:“你留下來照顧師傅,我去看看。”說完匆匆跟著嶺北邁離開。
釋心手忙腳亂地將應央扶上,餵了湯藥,探了探他的脈息,雖虛弱卻平穩規律,提著的心放了下來。只是何回那邊…認出悟崖就是何回那夜帶她去的地方,她就猜到了一切。焚海死前身上的魔氣重得幾乎可以燻死她,可見這兩個月,何回沒少給他喂口血。焚海分明是受不住何回的魔血,爆體而亡。
她不想,若是何回第一次取口血時,她就告訴應央,讓他早有防備,是不是便不會害得自己的師傅沒了師傅?可這並不是她能控制的,她與何回之間的糾隔說不清楚,出賣他便是暴自己。
只是他既然害了焚海,為何還不逃?不怕齊上年想通前後去找他算帳嗎?釋心隨即想到一個可能,何回就是要讓齊上年知道是他做的,他不逃也不躲,明明白白地嘲笑齊上年這百年來的心血都付之東,他在向他報仇!
釋心嘆了口氣,這些事本來就與她沒有關係,何回最後結局怎樣,都不是她能影響。但不知為何,她想到了顏不語被執行鞭刑後的模樣,她救不了顏不語,也救不了何回嗎?
她猶豫了,站起來看了一眼榻上的應央,御劍向典塔山飛去。
隔著遠遠的距離,她便看到被眾人圍攻滿身是血的何回,他披頭散髮,戾氣沖天,衝著執劍的齊上年癲狂地笑著:“你不是要取我的血喂他嗎?來啊,取啊!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哈哈哈…你也體會到心痛了?每次你剖開我的膛,從我口取血時有沒有想過我會多痛?我有多痛!在我十歲那歲,一切都變天了,對我呵護疼惜的哥哥變成了魔鬼,我吃下蝕骨丹,挖開我的膛取血後又把我放逐人間!這一百年,我就是一隻餵養那個老不死的血牛…哈哈哈,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只有我被這麼對待。直到後來我終於明白了!我是魔啊,我是一個魔!我為什麼那麼傻?那麼努力地活著像個人?無論我多麼努力,我在你眼裡就是一個魔!一個魔!”齊上年無話,只招招往死裡揍他,眼見何回如破敗的布偶一樣自半空摔到地面,毫無抵抗能力,釋心再也看不下去了。趁著周圍無人,猛地化出原身,黑巨獸仰天長嘯,一時間將現場眾人全部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