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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訴說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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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上課時蓓洛歡的缺席引起了應央的注意,但有弟子見到她離開天機山,皆認為她可能有事回去了瑤琴山,並沒有引起過多的關注。三四天後蓓洛歡依舊未歸,昆婉擔心回了一趟瑤琴山,發現蓓洛歡本沒有回去,一問之下,有弟子看見蓓洛歡離開天機山後徑直飛離了清嶽境,不知去向。

昆婉將蓓洛歡擅自離境之事稟告了沐畫。

蓓洛歡子驕縱,比其它大弟子更受沐畫寵愛些,有時便不是很守規矩,任離境的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沐畫便沒當回事,只道:“可能又使小子了,隨她去吧,等她回來了再好好教訓她。”而這一等就是大半個月,天機授業已經結束,蓓洛歡仍不見蹤影。沐畫終於意識到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派人出境尋找,卻一無所獲。派去蓓洛歡家鄉查探情況的人回來後也證明她並沒有回家。

蓓洛歡失蹤了,更像是徹徹底底的消失了。當眾人意識到這點時,已經是兩個月後的事。

因為蓓洛歡獨自御劍離開清嶽境的事很多弟子都親眼目睹,所以她的失蹤被認定為擅自離境不知去向。即便查到她在離境前與釋心有過摩擦,但那事情實在小到不值一提,沒有人懷疑到她頭上。

應央並沒有把蓓洛歡的事情放在心上,但多少知道她與自家三徒弟的一些糾葛,當初蓓洛歡一劍削了她的頭髮,便是他及時出現,將她救下,便旁敲側擊地問過釋心一些話。

釋心神如常,皮猴一樣沒得安份,盤腿坐在案几邊,手裡捧著一個大果子啃著:“失蹤了?失蹤了好,再沒有人找我麻煩了。”

“在她離開天機山前幾天,許多弟子都看到你跟她在天機殿外打了一架。”釋心不憤道:“師傅,是她先嘲笑我醜的,我不過小小懲戒了她一下,她本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你知道她為會麼突然離開天機山嗎?”釋心垂著眼,撕了果子的皮:“師傅你問我?那你乾脆順便問我知不知道二師姐最近又給我擺臉是什麼原因。”應央本就是隨便問問,見問不出來便道:“沒個正行,出去吧。”釋心便蹦蹦跳跳地離開了,出了天機殿,釋心吐了果,活潑的表情消失無蹤,整張臉都陰沉了下來。

蓓洛歡最後雙目圓瞪,七竅血的模樣成了她心底最深的噩夢。無數次夢中驚醒,蓓洛歡著兩行血淚控訴道:“為什麼殺我?為什麼殺我!”神尊告訴釋心在她很小的時候,曾經開過一次殺戒,屠殺了方圓百里的飛禽走獸。

時間太過久遠,釋心早已忘記屠殺的覺,加上數百年的修身養,道法浸染,縱使她做不到慈悲心腸,卻也有了對生命的敬畏之心。

蓓洛歡是她雙手沾染的第一條亡魂,一張上一刻還鮮活生動的面容,下一刻便永寂無聲。

有時釋心認真地想想,蓓洛歡也不是多麼討厭的人,一開始就是她先欺負了她,所以她才會處處刁難她。若她忍一忍,會不會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何回離開後,半個月後在深夜裡敲開了釋心的門。

釋心將腦袋從被窩裡伸出來,一臉睏意地看他:“你幹什麼?這麼晚讓不讓人睡覺了?”何回一聲不哼,站在釋心邊低頭對她對視,那眼神中出的陰寒簡直要把她凍死。

釋心最先撐不住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別這麼看我,太嚇人。”何回的聲音低沉如石,“跟我走。”說著拉起釋心衝出了屋子。釋心還穿著睡衣,不知被他帶到什麼地方,一下子推倒在堅硬的地面,衣服都擦破了。

“你跟我說的話,你再說一遍!”釋心被他捏疼的胳膊:“我跟你說了很多話,你要聽哪句?”

“你知道我要聽的是哪句。”

“我不知道。”釋心頭搖得跟撥鼓一般。

“你知不知道這一百多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何回突然道。

“我不知道。”釋心繼續搖頭。

“所有人都怕我,怕我身上的戾氣,為了拔除我身上的戾氣,齊上年餵了我蝕骨丹。你知道食下蝕骨丹有多痛苦嗎!我一個人在地獄裡整整苦熬了七,就是在這個地方,我撞破了額頭,磨碎了指骨,皮膚一層層掉落,骨頭翻離出血,我都不敢看自己,怕被自己的模樣嚇死!我終於熬過了蝕骨丹的藥力,卻沒有磨去身上的戾氣。眼見蝕骨丹無用,他又將我放逐到人間。

我在人間艱難求生,沒有人同情我,沒有人關心我,我整飢不飽腹,席草睡泥,當過乞丐,當過小工,只要能換口吃的,什麼都做。整整十年,我像一個畜生,生活在最骯髒腐臭的角落。你知道那時我才多大嗎?十歲!我才十歲!我不懂我為什麼要被這麼對待,我生於清嶽境,長於清嶽境,為什麼要被這樣對待?

是應央把我重新接回了清嶽,齊上年把我從鼎部除名,他便把我安置到了塔部。沒有人肯跟我說話,所有人都避著我。一個弟子因為我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噁心地要洗一天手。我有那麼讓人噁心嗎!我用幾十年的時間爬上了首座弟子的位置。然而,沒有變化,沒有任何變化,所有人都怕我,怕我的戾氣。

哪怕我與齊上年平起平坐,他看我的眼神依舊滿是厭惡,彷彿我是這世界上令人最不恥的存在!

直到你跟我說了那句話,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我明白齊上年一直在用什麼眼神看我!原來他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魔,一個令所有修仙者不恥的魔!”釋心瞪大眼,一口氣不敢出,等他說完了才道:“我不明白。若齊師兄早知道你是魔,為何還要把你留在清嶽?”

“很簡單,因為——”何迴轉身指了指旁邊的石門,“因為沒有我的血,他活不下去。”何回扒開衣領,出遍佈傷痕的膛,“一年一碗心口血,保那老不死的傢伙足足活了百年。什麼閉關,什麼尊者。不過一具活屍!而我就是一個血鼎,供著這具活屍的血鼎!”釋心驚呆了,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口:“你是說,這裡面是——焚海尊者?”那個綺陌嘴裡百年未現身的師傅,整個九鼎山的人都翹首以盼歸的執鼎尊者?

何回的癲狂慢慢斂去,他平靜下來,站在那裡,目光定定地看著那扇石門,不知想些什麼。釋心想安他,但實在不知如何說起,若不是她一時口快,怎會讓何回知曉真相情緒崩潰。歸結底要怪那隻死鳥,沒事探究人家元神幹什麼,看就看了,幹嘛還要告訴她!

便在這時何回猛地舉起手掌向自己膛剜去。釋心嚇了一跳,以為他要自戕,忙撲上去阻止,大叫道:“你要幹什麼!”因為動作太猛,她直接將他撲倒在地,壓在了他的身上。

何回似是沒想到釋心會撲過來,把她從身上掀下去。釋心翻倒在地,硌到痛得齜牙,卻又迅速爬回何回身上,重新壓住他的四肢:“何回,你要幹什麼?你別做傻事!”何回被她壓得動彈不得,嘴角扯開,一邊與她距離極近地對視,一邊冷笑:“你以為我要做什麼?自殺?呵,我沒那麼蠢。”

“你真的不會自殺?”

“蠢貨,從我身上下去!”釋心知道自己想多了,訕訕地從他身上爬下來。

何回坐起來,雙手,然後不慌不忙地扯開了衣襟,用指甲劃開口,拿起旁邊一個銅樽接了滿薄一樽血。

釋心注意到他袒口上滿是縱橫錯的傷疤,傷疤有新有舊,織成一張觸目驚心的密網。釋心有些磕巴道:“你,你要幹什麼?”何回笑得惡毒:“既然要我的血來養他,那就索多養點吧。我倒要看看被我這魔物的血滋養,會養出個什麼東西出來。”說著端著血樽站起來,按動機關,走進了石門。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何回從石門走了出來。

“你沒事嗎?”何回搖了搖頭,似是什麼話都不想說,摟著釋心,御劍將她載迴天機山,丟在院子裡便離開了。

釋心覺得這一夜何回的模樣實在太可怕了,最後他放血走入石門的舉動總覺得會造成什麼可怕的後果。可是釋心無人可訴。告訴應央嗎?何回幫她逃過一劫,她怎麼能出賣他!

裹緊睡衣推門走回屋子,釋心又是一宿未睡。

此後何回經常來找釋心,大多時候只是讓她在一旁靜靜陪著,再沒有那夜瘋狂失去理智的模樣。只是從那天起他的臉越來越蒼白,簡直就像是失血過多的模樣。想及那夜他說的話,他不會真的天天跑到那個石門裡放口血吧。

釋心顫身打了個哆嗦,強迫自己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