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際會第十二章天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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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杜主薄,你是極聰明的人,但是,有些人,有些事,你永遠不會明白!”凌方朗聲而笑,風雨溼透了衣,溼透了發,他伸手用力抹著臉上的雨水,無論怎樣也抹不盡。
他在狂風暴雨中高笑,看著那飄搖燈光裡地一拜一立地兩個人,雨水遮掩了縱橫熱淚。
風雨裡,燈光縱然微小,終是打破了黑暗的冷寂,光芒再是飄搖,也始終不止不息。
小小一盞燈籠,也能氣死強風。
氣死風燈。
杜思遠,你永遠不會明白,這世間,不是所有人所有事都只講利害。這天地之間,終還有折不斷的傲骨,冷不去地熱血,不論現世如何殘酷,人間多少滄桑,終還有那一點明燈,縱然微弱飄搖,卻始終在風雨中黑暗裡,亮到最後。
杜思遠不明白。所以,他繼續茫地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凌雲,為什麼,你這般待我!
為什麼,你痴傻至此!
為什麼,我一心一意,傾心相待,苦心周全的人,可以棄我如敝履,而你們…卻可以如此為我!
方輕塵任地製造困局難關,叫旁人選擇,然而內心深處,卻早已不會真的以為,天平之上,自己會是沉下去的那一端。
一次又一次。已經習慣了被放棄。被割捨。他可以憤而反擊,他可以不甘心地一次次重來,然後,心中明明知道,選擇的結果,再次被拋棄地,應該還是他。
他爭不過。他從來不曾爭得過。
所以,看到大軍悄然而至,他可以安然以對,然而。望著忽然間伏拜在面前地一方諸候,心中竟不是欣喜,而是驚詫。不是快,而是痛苦。
為什麼,這般待我,為什麼。這般為我?
我何曾真正為你們做過什麼?
你可知道,我對你們用盡了機謀與心計。所有的寬大和溫和。都不過是在演戲,所有的循循善誘,傾心教導,都在收攬人心。
當初我年紀青,自知旁人不服。所以。故意設局讓眾將欠我的情。是啊,幾乎全軍重要將領都被我救過,又哪一個知道。危難和營救,也同樣是我的佈局謀劃。
當年,我明知你和蕭遠楓互相爭強鬥勝,卻故意把你們安排在前鋒,由著你們兩個沒經驗的傢伙獨當一面,甚至不派一個老成些的將軍在旁監督,為的就是讓你們貪功冒進,我好出手相救。就連我受的傷,挨的箭,都是我自己計算好地,怎麼才可以傷得慘烈卻不留後遺症,怎麼才能血得嚇人,卻不傷命,怎麼才能讓你們看得刻骨難忘,卻本不會真正讓我吃虧…
無情如我,冷酷如我,狠毒如我,陰險如我…我這樣的人,怎麼就值得你們這般傾心相待!
我要以最快時間控制軍隊,我要讓所有將領對我傾心臣服,我要大楚國固若金湯,繁榮昌盛,我要我愛的那個人,江山一統,永遠不受絲毫威脅!
所有的一切,為的只是那個最終的目標。然而,我愛地那個人,在乎這個我所苦苦守護的國家權勢更勝於我。你們又為什麼要把我,看得比一切權勢利益更重要。
我為你們做過什麼?
那些微笑,那些溫柔,那些教導,那些耐心,很稀罕嗎?我也曾十倍百倍給過那個人。
那些淌地鮮血,那些戰場的傷痕,很珍貴嗎?當初我為護他而得罪太子,太子借宮規想把我杖斃,竟下令打我五百。身在皇宮,限於身份,我為了不能讓他被加罪,不能運內力抵擋,只得以一口真氣護著心脈硬撐。那五百,有多長?五百打完,從背到腿,全被打爛,中間昏數次,鮮血染紅了整個荷花池。
那年宮變,我在源源不斷的亂軍中護著他,到底受過多少傷,也確實記不清了。只記得養傷時在上,躺不得,趴不能,全身包得象木乃伊,最後居然能活下來,連我自己都有些吃驚。
既然他都可以放棄我,為什麼你們不可以?
為什麼?
趙永烈,凌方,卓凌雲,為什麼,你們要這般待我?
一世又一世,一次又一次,我已習慣在選擇中成為被捨棄的那一個,為什麼,你們偏偏不能捨棄我?
他慢慢伸手,按在卓凌雲肩上,極慢極慢地一點點抓緊。
卓凌雲覺到他指間的力量,手掌地微微顫抖,忽覺說不出地傷痛與歡喜,一齊湧上心來,抬頭深深望他,一時間,竟是連“方侯”二字都叫不出了。
方輕塵知道他在落淚。雖然黑暗風雨中,他看不清他的面容,看不到他的淚水,然而,他知道,這個百戰勇將,正痛哭得像個孩子。
這一刻,連方輕塵都有些慶幸了。慶幸這無邊無際地黑暗,慶幸這漫天漫地的風雨,縱然傷心,縱然淚落,也是無人能知,無人可見。
原本是吧,早就自命演技純,無人堪比,早就自知,在這種情況下,該有何等姿態,該有何等言辭。做慣做的事啊,可是,到最後,開口說一句話,竟是無比艱難:“凌雲,你…”他應該搖頭說,凌雲,為什麼這麼傻?他應該嘆息問,凌雲,為什麼,這樣待我?
然而,他問不下去。
他只是微微一用力,把卓凌雲扶起來。
卓凌雲站直身,慢慢後退一步,以一種極恭敬的姿態,讓開了前行的道路。
方輕塵沒有再遲疑,再等待,安然舉步,走出了房間,走進了這一片浩浩風雨之中。
卓凌雲轉頭面對所有人,高聲大喊:“這位是方侯!”適時天邊驚雷滾滾炸響不絕,然而,卓凌雲的聲音,壓倒了所有的驚濤駭,浩浩雷鳴。在場無數兵將,俱皆驚愕至極。
如許風雨,如許驚雷,然而,在所有人的知中,天地之間,就只剩下了卓凌雲的聲音:“當年方侯得異人相救,得以生還,明,我將會向天下公示當年詳情,現在…”他語聲一頓,目光凝視方輕塵,朗聲道:“你們給我聽清楚!這位,是方侯!”他的聲音宏亮而堅定,每個字都有一往無回的決然。
這一聲說罷,天地俱寂。風仍狂暴雨仍疾,然而在眾人心中,覺中,如許風雨卻似在這一刻,全然沒有了聲息。
在極短的沉寂之後,是一聲朗然高呼:“方侯!”凌方的這一聲喊,清晰響亮又含了極深極重的敬仰與尊崇,他在風雨中再次深深拜倒,全不顧泥濘沾了滿身。
在他身後,他的部屬親衛,俱皆拜下。其他將領們愕然互望幾眼,機靈應變快的,便也迅速下拜,就是那遲鈍了一些的,略略一愣,看身邊之人三三兩兩拜下,也跟著勿忙拜下。
將軍們拜倒了,親衛軍士們,自然也都拜下去了。
只剩呼延鋒與杜思遠,還怔怔站著。呼延鋒的手下親衛部曲們,則站也不是,跪也不是,驚慌四望。
凌方冷冷喝一聲:“呼延將軍,杜主薄,何以如此無禮?”杜思遠終知事不可為,無可奈何地隨眾拜倒下去。呼延鋒再強項,也只得跟著一起拜倒。身後的親衛們如獲大赦,趕緊跪下去行禮。
轉眼之間,整個園子裡除了方輕塵和卓凌雲之外,再沒一個站立之人。
卓凌雲忽揚聲打個忽哨,馬蹄聲踢踏響起,一匹純黑駿馬應聲而至。
卓凌雲伸手取下馬背上一個黑布包,一層層揭開防雨的油紙,將包中之物慢慢展開在方輕塵身前:“方侯,此物凌雲代您保管多年,今,終可以物歸原主!”昏暗光影中,白袍銀甲,黯無光彩,然而,方輕塵知道,也許這世間,再也找不到,比這更明亮更輝煌的光芒。…廢話分隔線…粽子:鬱悶下,12點了,先把這些發出來。現在出版合=[煩可真是麻煩。唉。另外,大家不必擔心出版影響包月更新,這個本來是已經過期的出版代理合同,定的是前面公眾版到阿漢前生的部分。所以不影響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