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際會第六章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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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風雲際會第六章天衣無縫方的手下動作很快,招待安置蕭曉月和趙忘塵,為方上房,備上酒菜,關上房門,稱得上乾淨利落。可是凌方心裡像貓抓一般,這段時間對他真是無比漫長,無比難捱。
好不容易眼前再沒閒人了,房間門窗都關得密密實實了,離得最近的兵士,也都被他趕到院子外頭,再尖的耳朵也聽不到什麼閒話了,凌方這才能端端正正對著方輕塵深深拜倒,一聲“方侯”叫出來,心頭不知是驚是喜還是悲。一直強抑中的驚濤駭,此刻無可抑制地全都表在了臉上。
方輕塵只是安坐不動,受他一禮,笑道:“我死去經年,今詐屍,你不怕?”凌方滿臉通紅:“方侯切莫取笑末將。”要是當年那些高官大將,尤其是目睹過方輕塵掏心自盡的慘烈的人,再見到方輕塵,如果不大叫“鬼啊”那說明心理素質良好。
凌方不是。他是方輕塵舊部中原來的下級將領。當年方輕塵之死,對於他,還有許多和他一樣的中低層將領來說,本就不可思議。從情上,理智上,他們都不能接受。方侯是誰?那樣的人,怎麼可能被小人所迫,冤死在金殿之上?他怎麼可能無計脫身?那一定是謠傳,是誤會!他們的元帥,一定是負傷了,潛藏了…可是幾年過去,國事飄零,他們所愛戴的元帥,卻仍舊杳無蹤跡。這些舊部,才不得不接受了這樣殘酷的事實。
所以,再見到方輕塵,凌方震驚,狂喜,疑惑,卻無懼。他沒有一星半點考慮過,這個方侯,會是個從墳墓裡爬出來的死人。
“你怎麼就能肯定我不是心懷叵測之人,借容貌相似,冒充與他?”凌方吭哧兩聲,道:“方侯可還記得我?”若是當年和方輕塵沒有過正面接觸之人,見到方輕塵,恐怕是要麼認不出他,要麼懷疑他的身份。凌方也不是。
方輕塵點頭。
“你原是卓凌雲的部曲首領,經常跟著他在我那裡出入,但是與我終不算相。就這樣認定我的身份,總是太魯莽了些。”凌方再拜於地,竟是不肯起來:“方侯您素來愛兵如子,雖然是王侯之尊,于軍中之時,也常混跡於我們這些普通軍士之中。您與我們同飲共食,共歡同樂,於方侯來看,怕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芥微之事,風過無痕,無需在意的。可是對於我們這些兵士,卻是一生一世,刻骨銘心,不能忘懷的榮耀與恩德。末將當,也曾有機會與方侯相對飲酒,還…還和方侯角力,小…小勝過一回。”方輕塵忍不住笑道:“原來是你這傢伙。我記得,那回打了勝仗,大家高興,酒也喝多了,我下場與大家比試,連著打敗三十幾個人。贏一場贏得一碗酒,我連灌了三十幾碗下去,到後來,頭也昏了,眼也花了,力氣也沒了,你這傢伙乘人之危,趁我快醉倒的時候跑來邀鬥,當著全軍的面,把我給摔得灰頭土臉。”凌方的臉已經紅得發紫,快成茄子了。
“我當時也是多喝了幾口,看著兄弟們一個個給方侯打敗,就熱血上湧,不知輕重了。如此冒犯方侯,方侯不但不怒,反而讚我勇武,提升我為百夫長,又將我薦給了卓將軍,成為卓將軍的部曲長…”方輕塵心說,我那是喝多了…他贊是真心,推薦也是實意,只不過,第二天酒醒之後,早想不起當時自己是把誰推薦給了誰。這種事又不是如何光彩,他手下那些視他如師如神的將士,自然不會在他跟前多嘴再提。而受他提拔的兵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樣的事情他也不會特別上心。被摔一跤,他其實也痛快,當然也不會因此去專門搜尋那人為難。不過,若是他當年知道,將他狼狽摔過一跤的傢伙,其實經常就這樣方便地在自己眼前晃,嗯…凌方還不知道自己當年是多麼幸運,才躲過了方侯的玩笑和“摧殘”在他的心目中,方侯的形象那是高大完美,無可挑剔。此刻他仍拜於地上,抬起頭來,動道:“似這樣與兵士們言談無忌,勝負無怒,賞功罰過,提拔才士,方侯當一言一笑,當初曾對我說過的每一個字,我至今仍銘記不忘!什麼人假扮方侯,可以騙得過我等曾在方侯帳下效力的軍士?方侯的風采氣度,世間無雙,便是天下最出的易容高手,又怎能效仿,我又何需多疑猜忌!”方輕塵微笑,伸手虛虛一扶:“起來吧,看你這慷慨昂,說話還很有文采。這些年跟著卓凌雲,你當真是歷練出獨當一面的本事了。換了是誰,聽了這番話,能不叫你給動了?”凌方這才起身,看看方輕塵卻又有些遲疑:“方侯既然仍在人世,那當年…”按方輕塵的子,他既然重回人世,自然是要風風光光,大搖大擺地亮明瞭身份回來。要他縮頭藏尾委屈自己,怎麼可能?那麼,當年的那場天下皆知的剖心慘死,也就必須有套漂亮的說辭。國因他自盡而亂,皇帝因他剖心而瘋。他死了,他i+i年的苦難去怨恨楚國的君不明,文不忠,武不義。他活了,為他不平過,為他悲憤過的楚國人,便會輕易地忘懷他當年坐鎮朝堂輔佐幼帝的艱辛,十年邊疆苦守的不易,而將這禍國殃民之罪,全部加諸於他的身上。
臺上戲子,粉墨登場,扮演臣時候,鼻樑必要塗得醒目的白。要的就是簡單,要的就是容易辨認,要的就是與眾不同。史書中,他方輕塵那幾世,是如何被記載的,他不是不清楚。
要拿他替罪,實在是太過容易。方輕塵不介意身後聲名,但是也沒有現場替人頂罪的愛好。所以,此刻,他低嘆一聲,道:“你可知道修羅教。”凌方一怔,然後心中一動:“自然知道。魔教相傳七百年,是黑道第一大幫派。他們在天下各國,都有分壇產業,教中高手如雲,有不少奇才異能之士,不過他們教規森嚴,行事詭異,所以一直多受排斥。不過,自從燕國正式公開接納他們之後,各國皆漸漸支持修羅教,我們楚國…”楚國對修羅教的扶持,可不就是方侯一手推動的麼?
“莫非是修羅教手了此事?”
“修羅教主與我本是好友,我當年也是看著他的面子,才相助修羅教的。修羅教主與我有舊,又承我之助,欠我人情,所以對我一直頗為關懷。陛下疑我通敵,召我回京,修羅教主知我回京後,怕是凶多吉少,所以他派了高手暗中攔我,在半路上,避過所有同行欽差及隨員,悄悄潛入我的房間,勸我脫身而走。”方輕塵撒謊不打草稿,這番話說得是聲情並茂,行雲水。
凌方聽得大大皺眉:“這修羅教主雖是一片好心,但畢竟是黑道之人,行事詭異慣了,難以明白方侯。方侯忠義之心,天地可鑑。又怎肯負了君臣之義,就此去得不明不白呢?”方輕塵乘他沒注意,朝天翻個白眼。什麼忠義之心,這是你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心裡悻悻然,臉上卻是滿布上悵然之:“我自是不肯的。誰料那修羅教行事極異,便是一片好心,也不管我是否情願,乘著我不備,竟然下藥將我暈了,偷偷帶走。”凌方一震:“那,那,金殿剖心的…”方輕塵長嘆一聲,站起身來,踱了兩步,才鬱郁道:“那是修羅教的死士假冒的。修羅教主想救我的命,卻也愛惜我的名聲,不肯讓我走得這麼不明不白。且他這等江湖派人物,情最是偏,為著陛下對我生疑,心中無比記恨。因此他派出死士,冒充做我的樣子,在金殿剖心自盡,讓陛下一生不能洗脫不義之名…”欺負阿漢正在睡大覺,沒機會替自己辯解,方輕塵輕輕鬆鬆,把所有的壞事推得一乾二淨。這個罪,總要有人替的麼…若是有人聽了生疑,想找人揭破真相,呵呵,最好有好耐心,等個百八十年的,阿漢醒了再說吧!這就叫死…嗯…睡無對證。
凌方聽得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等諸將,本來都心中疑惑,以方侯這等忠義之心,寬容、懷,便受一時委屈,怎會行如此憤之事,怎肯置君王於不義,且這般不顧國家之大局,原來全是那等江湖派魁首的作為,此人雖是一番好意,但行事實在太過極端,我大楚國淪落至今紛亂局面,此人之罪,當真是…”話說到後來語氣不免有些憤了,只因礙著這人是方輕塵的朋友,一些過份的言語到底不好出口,只得強忍罷了。
方輕塵仰面向天,繼續作悵然無奈狀,其實心裡只是裝作沒聽到。哈,罵吧罵吧,反正阿漢脾氣好,只要不吵他睡覺,他是不會介意的。
凌方哪裡知道自己心中敬若神人的方侯骨子裡如此惡,此時只覺真相大白,心頭釋然。
原來是這樣啊。那些派本來就有很好的易容術,本來就用詭異的方法專門訓練不怕死的死士。這種派做事本來就沒輕沒重,不顧大局,只圖眼前痛快。派個死士扮成方侯剖心,果然是得不能再的手段。而楚王受刺發瘋,抱著屍體一直不肯放手,所以下頭的人也不可能去驗屍收殮,因此就本沒有機會發現死者不是方侯這一事實。
至於他自己剛才說過的,方侯的風采氣度,世間無雙,便是天下最出的易容高手,又怎能效仿之類,此時早已被他拋到九霄雲外。
只是,方侯即然未死,為什麼這些年…
似是知道凌方的念頭已經轉到新的疑團上了,方輕塵苦笑嘆道:“那修羅教主深知我的情,明白我心懷家國,心念陛下…”他把罪名推給阿漢時,造謠說阿漢什麼門啊,偏啊,那是眼也不眨。這會兒贊起自己來,他也是臉不紅心不跳,無比自然地將一長串稱讚忠臣的詞彙全披掛在自己身上。而且說得那叫從容平和,讓人全盤接受,斷不會生出反和排斥來。
“他知我醒來之後,必會大怒而去,士以我的身份死在金殿,我也還是會趕回京城解釋。i這種事後,我再回去,只怕不止是通敵的罪名,還會被加以欺君謀逆的大罪。他一心救我,怎肯害我。所以自把我暈帶走後,就在我身上下了許多種藥,限制我的行動,化去我的武功,又把我困在一處機關重重陣處處的絕地…”一邊說,一邊漫不經心地用眼角掃到凌方臉上震怒憤恨之,他復又輕描淡寫地說:“當然,他沒惡意。他只想先穩住我,別讓我發脾氣,別讓我有能力闖出去回京城送死。等他慢慢勸得我回心轉意就好了,誰想到,沒過多久,修羅都就出了大變故…”凌方又恍然大悟:“是那死士金殿剖心數月之後的修羅教之變?我聽說當時修羅教的天王叛教而出,教主也受了重傷…”
“因為關係重大,當年修羅教主救我之事,辦得極為隱秘。就是修羅教內,也沒幾個人知道。他只通知了自己的親信死士罷了。後來天王叛教,修羅教主受了重傷,自己的很多親信,都被天王的下屬狙殺。我被困在絕地的事情,除了修羅教主之外,知情人也幾乎死絕。而修羅教主本人也傷勢極重,教內形勢千變萬化,隨時有被下頭的人奪權內鬨的危險,關於我的事,他實在也無暇顧及了。這樣撐得幾年…”凌方見方輕塵臉上現出悲容,語氣蕭索悲涼,心頭一緊:“修羅教後來的那場大火拼…聽說他們各部損失慘重,連修羅教主也換了人。那,原來相助於方侯您的那位教主…他真的是…死了?”方輕塵一聲長嘆,滿面悲涼。
凌方可沒多少心思為那個好心幫倒忙的修羅教主難過,只是替方輕塵著急:“那方侯你…”方輕塵搖搖頭,嘆道:“這幾年,我困在絕地,心急如焚,每不斷地運功,一點點從無到有地凝聚功力,慢慢地出所中之毒,再一道道破開機關,一回回嘗試破解陣,想不到,等我終於重見天之時,卻已經物是人非…“這一刻,他神之悲傷已經是不能言喻,看得凌方心中慚愧無比。都是他們這些人太沒用了啊,方侯一去,就分崩離析,誰也不能誠協作,為國效力。眼睜睜看著秦人侵佔國土,他們還在這裡內鬥不休。方侯在不見天的地方苦苦掙扎,煎熬,他們卻打著方侯的旗幟,喊著大義的口號,去做些那些爭權奪利的無恥之事!
一念及此,真個愧悔無地,他恨不得跪在方侯腳下,痛悔自責一番。方輕塵卻適時長嘆一聲:“好好一個國家,到如今這民不聊生的境地,都是我的過錯。”方輕塵的神情,出奇地黯淡了下去。這一次,卻不全是做作了。
大約是觸及了心中那些非當世之人所能瞭解的隱情吧。自欺難。
凌方忍耐不住,憤道:“方侯,是陛下他疑你忌你,是修羅教主他助你反而害了你!這些年來,你一人困在絕地,為著家國百姓苦苦掙扎不肯放棄,你有什麼過錯?有錯,都錯在我們這些軍伍之人,我們…我們枉為男兒!不能保家衛國,只會自相殘殺!有錯,也錯在修羅教主,他行事任胡為,只憑一己好惡,不顧天下人的苦難…““他也是一心想救我,雖說事做得不對,但是…”方輕塵難得有些良心發現,覺得多少有點對不住朋友了,順便也假惺惺故作寬大下:“我不願聽到有人這樣責備他。”凌方心中動,動容道:“方侯從來是隻記恩義不記過的,這等寬大心,仁厚心,象我這樣的人自是一世也學不到的。方侯不願聽人罵修羅教主,我就不罵,只是在我心裡,他再有本事,也還是個任無知,胡作妄為的草莽匹夫。”方輕塵苦笑:“凌方,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其實,我…”他慘淡搖頭:“我又哪裡算得什麼好人。”又是一句徹頭徹尾的真心話。只不過,這真心話他會說,是因為他知道,眼前聽了這話的人,只會越發認為這是謙辭,越發認為他是要把天下的過錯都攬到一己之肩,由而更加敬他,重他,為他著急,為他不平。
神黯淡悲涼,在那不見天光的心底深處,方輕塵卻在低低冷笑。
方輕塵啊方輕塵…就算是一人負盡天下,就算是一人累盡蒼生,又如何?
我還是可以將所有過錯推之於人,所有功德攬之於己!
論什麼涼薄狠毒,虛偽卑劣?蕭遠楓,卓凌雲!你們是拍馬也趕不上我!
…
廢話分割線…話說,後媽終於“確診”她昨天不是冒沒好所以覺渾身乏力,腸胃不適。今天,她正式…鬧肚子了…哈哈哈哈。順便提醒所有在外吃飯的朋友小心,不悉的攤子飯店最好都少去。(。o0)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