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丹妮卡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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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現自己成為執念的俘虜,一下子湧現成漫天高波,一下又退去,被其他不肯退卻的衝動取代。這是丹妮卡的地獄,眼睜睜地看著她心愛的宗教訓練和嚴格紀律被渾沌掃蕩。她試圖防堵一波波衝動,打退鐵頭功的影像,凱德立碰觸她時的悸動,還有許多其他念頭,但她的思緒不斷沸騰翻動,令她站不住腳。
然後,丹妮卡碰觸到就連渾沌都無法打亂的事物。要打贏現在的戰鬥,她讓思緒回到單純的過去。她再次看到他的父親帕佛,矮小卻強壯的身體,金頭髮與斑白的雙鬢,還有他灰的眼睛,看著小女兒時眼神永遠溫柔。還有她的母親,與她同名的女子,執著、堅定,全然愛著她的父親。丹妮卡是她的翻版,只不過母親的髮是黑而非金髮,更貼近她原來的東方血統。她和女兒一樣嬌小白皙,有著同樣澄澈的褐杏仁形狀眼睛,貼近古銅並非深,可以燦爛地出無辜神情也可以轉瞬間透無可動搖的決心。
父母的影像褪去,由神秘、滿是皺紋、年邁的圖凱師父取代。他的皮膚,因為無數在遠離樹蔭的陽光下坐在山頂冥想而又厚又。他絕對是很兩極化的人,全然祥和的外表下隱藏著可隨時爆發的戰鬥能力。他在對打時的狠勁常常嚇到丹妮卡,讓她以為他已經失去控制。
但丹妮卡後來瞭解並非如此。圖凱師父從不失去控制。他的、他們的宗教中心思想就是自我控制,也正是丹妮卡此刻最需要的能力。
她在敬愛的師父身邊努力學習了六年,直到圖凱誠實地承認,他再也沒什麼可以教她的那一天。雖然她很期待研習潘帕·旦姆大師的親筆著作,但她離開西門,邁上通往萌智圖書館的漫長道路那一天,在她心裡仍然是個悲傷的回憶。
然後,她遇見了凱德立。
凱德立!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在圖書館正門前小路旁的樹林間,正追著一隻白松鼠。凱德立並沒有立刻注意到丹妮卡,直到他直衝入一棵長滿刺果的灌木。那一幕對當時和現在的丹妮卡而言是一樣深刻,尤其是她正為奪回自己在掙扎的此刻。凱德立當然是很尷尬,但他眼中突然一閃,讓她注意到他的眼睛比她父親的眼睛還灰,嘴巴微張,出有點呆傻且孩子氣的笑容,讓丹妮卡全身泛起一陣奇特的暖意。
兩人間的往既刺又出人預料。丹妮卡從來不知道凱德立下一次會邀她去看什麼樣的天才實驗,但凱德立除了讓她出乎意料,更能提供她一直可以依靠的穩固基礎。凱德立給了她友情,傾聽她的問題和興奮的發現,更重要的是,尊重她本人也尊重她的研習,從來不要求她在他和潘帕·旦姆大師間做選擇。
凱德立?
丹妮卡聽到意識深處傳來一陣迴音,是凱德立的呼喚,溫柔卻也堅定,催促她要“戰鬥”戰鬥?
丹妮卡將注意力轉回內心,看著那些淹沒她的衝動以及更源的出發點,終於和凱德立一樣看到它的實體。它存在於她體內而非周圍的空間。她將它想象成是一片紅霧蔓延在她的思緒中,一股她無法掌握的力量,強迫她屈服在它,而非自己的意志下。她看到的瞬間,它已經轉瞬消失,但丹妮卡從不輕易放棄。她以全副意志力召喚回這個景象,然後牢牢抓住。現在她有了可以辨認的敵人,可以抗拒的實體。
“戰鬥,丹妮卡。”凱德立這麼說,她聽到這句話的陣陣迴音,所以她將思緒塑造成恰恰與紅霧的催促相反的事物,無論她的衝動要她做什麼、想什麼,她都抗拒到底。如果她的心告訴她這是對的,她就稱呼她的心是騙子。
“鐵頭功。”體內的聲音催促。
丹妮卡召喚出痛苦和暖血下臉龐的回憶,這回憶讓她看清楚,她想要擊碎石頭的這個行為有多愚蠢。
這不是耳朵能聽到的呼喊,不需要風或空氣的乘載。巴金的死靈法師之石只會發出能量召喚某一種特殊的族群,亦即冥界,死者之地的怪物。
離萌智圖書館短短几裡外,曾是個礦坑小鎮的地方,有東西聽到它的呼喚。一隻食屍鬼萎縮汙穢的手從泥濘中冒出,伸入活人的世界。不遠處,一隻接一隻手冒出,沒多久,一群噁心的食屍鬼已經爬出,著口水的舌頭垂掛在黃獠牙之間。一群食屍鬼關節低垂貼地地朝石頭的召喚跑去。朝萌智圖書館跑去。
紐灣德爾只能猜測年輕的女子正受著什麼樣的折磨。汗水溼透了丹妮卡的衣服,她在緊緊捆綁的藤蔓下扭曲、呻著。一開始德魯伊以為她正受在受苦,所以連忙準備讓她安神的咒語。幸好紐灣德爾突然想起,丹妮卡的惡夢可能是她自己造成的,而她正如凱德立所承諾,已經找到抗拒詛咒的方法。
紐灣德爾坐在邊,溫柔但堅定地伸手按著丹妮卡的手臂。他雖然沒有叫她,也沒做任何會打斷她注意力的事情,他仍然很仔細地觀察她,擔心自己猜錯。
丹妮卡睜開眼睛。
“凱德立?”她問道。然後她發現看顧他的人並非凱德立,也意識到自己被牢牢綁緊。她縮放肌數下並盡力扭轉身體,測試藤蔓綁得有多牢。
“冷靜點,親愛的姑娘。”紐灣德爾柔聲說道,覺到她逐漸升高的焦慮。
“你的凱德立本來在這裡,但他不能留下,所以他要我來照顧你。”丹妮卡停止掙扎,辨認出這個人的口音。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的用字還有藤蔓讓她猜到他的職業。
“你是德魯伊?”
“我是紐灣德爾。”德魯伊回答,低低鞠個躬。
“你的凱德立的朋友。”丹妮卡毫無疑問地接受了他的話,花了一段時間來重新調適。她知道她在自己的房間裡面,這是她住了一年多的房間,但房間內有極不對勁的地方,不是紐灣德爾,甚至不是藤蔓,而是在這個房間裡,在丹妮卡防守得最嚴密的地方,有某種東西在她的意識邊緣灼燒著,拷打著她的靈魂。丹妮卡的眼光落到平放在地上的石頭,上面有深的血跡。額頭上的疼痛告訴她,夢中的一切都是真的,痕跡正是來自於她的鮮血。
“我怎麼會這麼愚蠢?”她呻道。
“你不愚蠢。”紐灣德爾安她。
“這地方遭受了詛咒,你的凱德立正是出發去移除詛咒。”丹妮卡再次直覺地知道德魯伊所言非虛。她想起與黏膩的紅霧進行了一場神戰鬥,雖然她獲得了暫時的勝利,但戰爭並未結束。即便是她躺在上的此刻,她仍知道紅霧仍然嘗試著要攻擊她的意識。
“他在哪裡?”丹妮卡幾近慌亂地問道。
“他到地下去了。”紐灣德爾回答,認為沒有必要對這個被綁起來的女人隱瞞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