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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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年道:“王上該接到了王庭的急報,不用我說,也能猜到我來的目的。既然如此,我們便都無需再繞圈子,實話實說可好?”拓跋垚俊面微沉,冷眼打量她片刻,方道:“你此來目的,不外乎是為封君揚來做說客,勸我北歸。”
“只對一半,我是來勸你北歸,卻不是為封君揚來做說客。”拓跋垚聽得冷笑,問道:“那是為誰而來?”
“為我母親,雅善王女。”辰年答道。
拓跋垚怒而發笑“原來你還知自己是雅善王女之女?你率領夏人殺我鮮氏勇士的時候,你可曾想過你的母親?”辰年並不惱怒,聞言只是譏誚一笑,反問他道:“王上,我身上還有一半夏人血脈,又深受夏人之恩,難道要眼看著江北百姓慘遭異族屠戮嗎?現如今,不是我帶著夏人殺到了漠北,而是你領軍侵佔了夏土。”她一向伶牙俐齒,拓跋垚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冷冷看了她片刻,這才壓制住了火氣,問道:“我如何信你?怎知這不是你與封君揚所設的詭計?”辰年進城之前,已與封君揚有過商量,聞言便就答道:“你信不信我,都得北退。你習兵法,該比我清楚,圍地則謀。封君揚大軍已近合圍,當今之計只有設法突圍出去,才能取得生機。”拓跋垚卻不是薛盛顯那般的人物,幾句話便會被人說動,雖然他自己心中已是決定北歸,此刻卻不願向辰年示弱,冷聲道:“不是還有死敵則戰嗎?我若拼死一搏,封君揚能奈我何?”辰年淺淺而笑,直視著他,問道:“然後呢?王庭已亂,你可能長留江北?拼死一搏之後,你還能帶著多少人馬回去漠北?可還能平定王庭叛亂?”拓跋垚緊抿瓣,漠然不語。
辰年又道:“我知你不會輕易信我,所以才會隻身前來,以命作保,封君揚會放你北歸。”拓跋垚聞言冷笑,嘲道:“你就這般自信,在封君揚心中,你的命會比江山還要重要?”辰年面不改,緩緩搖頭“我沒那般自信,覺得自己能與江山相較,只是封君揚身後也有齊襄虎視眈眈,他肯放你北歸,不是為我,而是為了保全自身實力。你們兩個實在沒必要以死相拼,叫旁人拾了便宜。我這般勸你,之前也曾這般勸封君揚。”拓跋垚面稍緩,抬眼看了看紇古越,又問辰年道:“賀澤可會善罷甘休?”辰年答道:“他自是不肯,不過,賀芸生倒是心存大義,不願再看到兩軍廝殺,賀澤那裡,由她解決。”聽到芸生名字,拓跋垚不覺微微晃神,可是很快便又神如常,道:“你須得隨我一同北歸。”辰年本就這般打算的,聞言點頭“好。”拓跋垚看她,又沉聲說道:“不只是送我到關外,還要跟我去王庭,平定叛亂。”王庭叛亂既是由“王女遺孤”而起,他若是能帶了這貨真價實的王女遺孤回去,定能解決許多麻煩。
辰年聞言沉默,卻也只遲疑了片刻功夫,便就快應道:“好。”新武四年六月底,江北形勢驟然變化,先是封君揚大軍從豫州而下,與鄭綸及賀澤兩軍合軍一處,圍困泰興城。後又傳來鮮氏王庭叛亂的消息。拓跋垚無奈之下,只得帶兵從泰興西而出,沿著來時的道路,穿西湖草原而過,帶軍北歸。封君揚率軍在後緊追不放,一直將鮮氏人趕到關外,這才作罷。
鮮氏人狼狽而走,靖陽關重又回到夏人手中,江北民心振奮,更是封君揚驅除韃虜保國護民的義舉,一時間,天下無人不讚雲西王。
八月草長,靖陽關外的闊野上,幾十騎黑衣亮甲的騎士已經肅立多時,直到頭偏西,才見有兩騎從遠處飛馳而來。封君揚邊終於現出笑意,策馬著那兩騎過去,先向紇古越點了點頭,這才看向辰年,含笑喚道:“辰年。”辰年淺淺一笑,卻是說道:“阿策,你隨我過來,我有話要與你說。”封君揚不覺意外,目狐疑,看了看那面無表情的紇古越,這才示意那些親衛留下,獨自催馬去追辰年。兩人一前一後馳出去二三里遠,辰年在一棵樹旁下了馬,回身等著封君揚走進,靜靜看他片刻,這才說道:“阿策,我要隨拓跋垚去王庭,助他平叛。”封君揚的笑容微僵,過得一會兒,那勾起的角才緩緩放平下來,卻是輕聲問辰年道:“我已對你守信,你卻要對我食言了麼?”辰年不答他的話,只往前邁了一步,將額頭抵在他的膛上,自顧自地說道:“你先去山裡把小寶接出,好好帶著她,等我回來。”封君揚推開了她,眉宇間似罩了薄冰,冷冷地看她“怎麼?你要去王庭做你的王女遺孤嗎?可還要再嫁給那拓跋垚?你以為拓跋垚到了關外,我就不能把他怎樣了麼?謝辰年,你。。”下面的話卻被堵在了口中,她忽地上前一步,點著腳尖,雙臂攀住他的肩,仰頭吻住了他。
再多的怒火與不滿,也敵不過這個期盼已久的吻,封君揚的身體終於軟化下來,又過一會兒,便就反客為主,伸手環住了她的肢,低頭用力吻她,與她舌糾纏。再分開時,兩人氣息都有些不穩,辰年伏在他的懷中,低聲道:“我一定會回來,你和小寶等我。”封君揚知她子,既然定了這個主意,再改已是不能。當今之計唯有多提條件,聞言便就冷哼一聲,道:“你不許嫁拓跋垚,演戲給人看也不成。”辰年點頭應下,封君揚又道:“與陸驍要避嫌,你已是有夫有女之人。”辰年又應道:“我知。”兩人相擁而立,再無別話。眼見頭西墜,這才分開,各自上了馬,往原處而去。紇古越還在那裡等著辰年,瞧她回來,只淡淡說道:“走吧。”辰年點頭,又看封君揚一眼,撥轉馬頭正離去,封君揚卻又從後喚她。她回頭看他,就見他向自己輕輕一笑,道:“回來,辰年,一定要回來。”辰年勉強笑了一笑,眼圈卻是止不住發紅,應道:“好。”新武四年九月,封君揚留鄭綸鎮守靖陽關,自己帶軍轉回泰興。順平本以為因著辰年之事,封君揚必要與鄭綸秋後算賬,卻不想封君揚對鄭綸會既往不咎,仿若從不知道鄭綸曾對辰年起過心思一般。他實在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趁著封君揚心情好的時候,小心試探道:“鄭綸那裡就這樣算了?”封君揚聞言輕笑,道:“辰年絲毫不知鄭綸的心思,我何必還要多做惹她生疑的事情?再者說這麼多年的兄弟,又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我信他。”這話出乎順平意料,卻又叫他莫名地動,暗道自家王爺果然是個重情重義之人。直到後來封君揚論功行賞,專門給鄭綸送了許多美人過去,又特意吩咐他不許轉送別人,順平這才明白了自家主子的陰險之處,不過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十月裡,大軍回到泰興。
靈雀與溫大牙等人還帶著義軍留守泰興,瞧著只封君揚一個回來,俱都十分奇怪,靈雀更是忍不住問道:“大當家呢?怎地沒有回來?”封君揚答道:“她隨拓跋垚去王庭平叛去了。”眾人此時雖都已知道辰年身世,聞言還不覺齊齊驚住,屋中一陣靜默,過得好一會兒,就聽得溫大牙長嘆了口氣,幽幽說道:“從當年第一眼見大當家,我就知道她這人心太軟。”封君揚淡淡一笑,道:“她囑咐了我,義軍是去是留,由你們自己決定。”靈雀等人早就商議過此事,幾人相互看了看,還是由靈雀出頭說道:“義軍是為了抗擊鮮氏而建的,鮮氏人既走,義軍也沒必要再存在了,大夥不如散了,各尋去處吧。”封君揚微笑點頭,應道:“也好。”義軍就此解散,溫大牙與傻大兩個要去牛頭寨,靈雀卻要先去宜平尋父親。其餘的人大都哪裡來的哪裡去,也有那想要留在軍中的,封君揚也都一一給安排了去處。最後只剩了方勳一人,卻說是要往盛都去,要與靈雀一同乘船東下。有人能作伴同行,靈雀自然高興,也不多想,又問溫大牙與傻大要不要也走水路,可以與他們搭一條船。
傻大也是不怕熱鬧的人,剛要張嘴答應,卻被溫大牙拽了一把。溫大牙忙笑道:“不行,不行,我暈船暈得厲害,還是走陸路吧。”傻大想奇怪,想問溫大牙什麼時候開始暈船了,不等發問,就被溫大牙幾腳踹到邊上。那邊方勳瞧入眼中,便暗中向著溫大牙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