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實難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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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這般神神秘秘,辰年更覺納悶。待進了那內寨,魯家父女也得了消息出來,辰年只與他們倆個簡單地打了個招呼,笑道:“我先去見過我師父,回來再與你們好好說話。”說完,又代一直跟在她股後面的溫大牙:“溫大哥快去準備些好酒好菜,晚上咱們都好好喝一場,不醉不休。”溫大牙這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這會兒神更是有些古怪,吭哧了一下,應道:“好。”辰年沒怎麼上心,只快步往靜宇軒處走,剛進院子,就聽得肖猴兒的聲音從屋裡傳出“?師父,您是不知,當時那情形有多兇險,徒弟我是真嚇傻了,腦子裡只想著師父您都傳了我哪些輕功,我一會兒得用哪個逃命,是直著跑,還是繞著圈地跑?”聽著肖猴兒這咋咋呼呼的聲音,辰年不覺失笑,在屋外站了一站,這才掀開門簾進屋,笑著叫道:“師父,我回來了。”她一張俏臉上笑意融融,可在看到那坐在靜宇軒對面的男子時,卻倏地凝住,便是手上還著的門簾,一時都忘了放下來。
封君揚從容起身,含笑喚道:“謝大當家。”辰年未應他的話,而是看向另一旁的靜宇軒,奇道:“師父,這人是誰?”靜宇軒了眼皮,反問她道:“奇怪,他不是來找你的麼?你不認得他?哦,既然你不認得他,那乾脆就直接殺了吧,省的多事。”肖猴兒一聽這個,嚇得立刻就從炕沿上跳了下來,忙道:“師父!可不能殺!”他說著又急著看向辰年“師姐,這是雲西王啊!”辰年扔下門簾走進屋內,在緊貼著靜宇軒一邊的炕沿上坐下,笑著瞥了封君揚一眼,道:“哦,是早前的雲西王世子啊,您這一叫我謝大當家,我一時都沒認出來。坐,坐,快請坐。封王爺,您怎地來我這寨子了?有事?”封君揚似是不以為意,面上淡淡一笑,回身重又在椅中坐下,道:“確是有些事情。”辰年不覺揚眉,似笑非笑地問道:“什麼事?不會是也想著叫我寨子裡出人手幫您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吧?我這裡可不是清風寨,莫不是您來錯地方了?”封君揚微笑著搖頭“不是,是和大當家有關的私事。”辰年低頭整理自己的衣角,漫不經心地問道:“什麼私事?”封君揚那裡卻一直沒有回答,直到辰年重又抬眼看他,他這才淺淺一笑,道:“不好當著靜前輩面前說。”辰年氣得笑了,問他道:“您這是誠心來挑撥我們師徒關係的?”
“不敢。”封君揚不卑不亢地答道。
辰年看著他冷笑不語,封君揚面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卻也是不錯眼珠地望著她。肖猴兒那裡看他們兩人這般對峙,心中暗暗著急,卻又不上話去。倒是靜宇軒那裡先不耐煩了,叫道:“都給我滾,有事外面說去,別在我面前礙眼。”肖猴兒如遭大赦,忙竄到門口掀起了門簾,道:“師姐和王爺有話出去說吧,別擾著師父。”辰年低垂了眼簾,帶著幾分委屈,與靜宇軒輕聲說道:“我沒什麼好瞞師父的。”靜宇軒不耐,擺手道:“知道知道,我只是嫌煩,也愁著這小子不順眼,他在我這裡坐了大半了,你快些帶著他出去,省的我脾氣上來,一個控制不住再殺了他,給你寨子裡惹事端。”辰年點頭,這才從炕沿上跳了下來,伸手向著封君揚略略一讓,道:“王爺,請吧。”封君揚笑笑,起身往外走去,到門口時卻是往旁側讓了一步,回身與辰年說道:“還是謝大當家先請。”辰年懶得與他假作謙讓,徑直在前出了屋門。兩人擦身而過的一瞬,封君揚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控制住已近失率的心跳。他頓了一頓,這才跟在她後面出門,第一次可以不用掩藏眼中情緒,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的背影。
她似是稍稍高了些,以前時候,她將將剛到他的肩頭,而此刻,她的頭頂似是可以擦到他的下頜了。還是瘦,和之前一樣的瘦,被一普通的布帶束著,仍是那般纖細,彷彿他的一隻手就可以折斷,可他又知道,其實那肢柔韌有力,在他臂彎裡的時候就像是一條靈活的蛇。
她曾經帶著他縱馬奔馳,她曾經滿面羞紅地與他低聲細語,她曾經死咬著牙不肯發出一絲痛呼,只想著用她的命來換他的命?最後,她卻是埋在他的肩頭悶聲而哭,說:“你們不過就是欺負我無父無母。”她曾經,在過他的懷裡。
封君揚只覺眼睛乾澀難耐,想要閉一閉眼睛,卻又萬分捨不得,便努力瞪大了眼睛,貪婪地看著她的背影。從屋門到院門,不過短短几十步的距離,在他腳下,卻恨不能這就是一輩子。
辰年走到院門的時候,心中已是拿定了主意,停下步子,回身去看封君揚。封君揚飛快地垂了垂眼簾,這才敢抬眼看她,就見她笑地望著自己,道:“王爺,您也知我剛從外面回來,和寨中許多兄弟還沒打過照面,我得先處理完寨中事務,才有空聽您說那些私事。”封君揚慢慢點頭,道:“隨著大當家的功夫。”辰年就又笑了笑,轉頭吩咐肖猴兒道:“你先帶著王爺回去歇著,回頭我得了空再去尋他。”說完也不等肖猴兒的反應,便就先轉了身,往寨子的議事廳走去。
瞧得她走遠,肖猴兒才有些回過神來,小心地看了封君揚一眼,試探地問道:“王爺,您看這?”封君揚淡淡一笑,輕聲道:“依著她便是。”且說辰年這裡,待離了封君揚的視線,才忽覺得肩頭一輕,她怔怔地倚著堵矮牆裡了片刻,這才收斂了情緒,繼續前行。議事廳里人聚得極全,非但崔習與溫大牙等人俱在,便是陸驍也坐在一旁,與靈雀小聲地說著話。
辰年邁入屋內,問溫大牙道:“可是把東西都點清了?”溫大牙忙站起身來,答道:“地看了一眼,先都送進庫房裡了,待明天亮了再細細點數。”辰年點點頭,隨意地掃了一眼,不見朝陽子的身影,不由奇道:“道長呢?怎一直不見他?”崔習聞言答道:“自從回來,道長就一直在東邊那閒院子裡鼓搗他那些藥材,我這就叫人請他去。”辰年還未說話,溫大牙那裡卻已是跳了起來,應道:“我這就去,一會兒就要開席了,可不能少了道長。”辰年笑了笑“還是我去吧,道長那人心眼最小,省得叫他再挑禮。”她說著便就轉身往外走,人剛出了屋門沒幾步,陸驍就從後面追了上來,道:“我陪你一起去。”辰年並未說話,輕輕地點了點頭。此時天已黑,便有寨眾打著燈籠上前,想與兩人照路,辰年那裡卻是揮了揮手,示意不用,只與陸驍兩人藉著月不緊不慢地往外走。待喧鬧的人聲遠去,辰年這才與陸驍低聲說道:“封君揚來了。”陸驍聽得愣了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卻又聽得辰年說道:“我猜著可能也是為著我的身世來的。”辰年微微一翹嘴角,似是自嘲,又像是無奈,輕聲道:“我還記得以前在清風寨的時候,夫子給那幾個好讀書的授課,說過一詞,叫做‘奇貨可居’。我那時並不愛讀書,也不解那詞的意思。此刻想來,當時真該好好地問一問夫子的。”她說到這裡,卻又想起陸驍是鮮氏人,不見得懂得這個詞的意思,便就又不失笑“好好地和你說這些做什麼!”她頓了一頓,又道:“我只是想與你說,封君揚既然敢來這裡,必然是有後招的。不過在這寨子裡,他也不敢拿我怎樣,你莫要去理會他,權當看不見就是了。”陸驍沉默片刻,只點頭道:“好。”瞧他並無別話,辰年心一點點涼下來,卻忍不住又翹了翹嘴角。她在原地立了片刻,忽地默默地撕了一條長長的衣襟下來,將自己雙眼縛上,輕笑著問陸驍道:“你說我一個人,能摸到道長那裡去嗎?”陸驍不解她為何會有這般古怪行徑,忍不住問道:“謝辰年?”
“嗯!”辰年輕快地應了一聲,卻是說道:“陸驍,你往後邊站,不要擋在我的路上,我要試一試,看看到底能不能摸過去。放心,我心中大概有數。”陸驍一向聽從她的話,聞言就真的往後退了幾步,靜靜地看著月下的她。
辰年先是側耳聽了聽,聽得那夜風送過來的隱隱的人聲笑語,稍稍遲疑了一下,便向著與之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腳下踉蹌過幾次,卻並沒有摔倒,指尖也曾觸碰到牆壁,卻也沒有撞到臉面,就這樣摸索著前行,不知走了多久,鼻尖處終於有了淡淡的藥香。
辰年笑著推開那屋門,手扶著門框剛想往裡面摸去,卻聽得朝陽子淡淡問道:“怎麼,眼睛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