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身陷囹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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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拓再一次醒來,神智也清醒了很多,一睜眼便看到頭蠟燭在帷帳上投下的影子,顫微微的,好像人的生命一樣,一陣風都能讓它消失。這不是自己的房間,想到房間,又憶起自己滿手鮮血的情景,那般血腥,那般讓人觸目驚心。
坐起來,不看向自己的雙手,此時,這雙手血汙盡去,那厚厚的繭子是如此悉。這是自己麼?不,這既不是方拓的,也不是蘭若冰的,這雙手,現在屬於一個噬血殘暴,無故殺人的瘋子。
呼漸漸加重,又有些頭疼了!這時,門外有兩個下人經過,正在談著什麼。方拓聽得清楚,沉默良久,才挪動身子,抱緊了腿雙,將頭向後靠到牆壁上,悠長的嘆息一聲,惘的看向那跳動的燭火,喃喃道:“放麼?”
“絕對不能讓她放!”顧文宇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師兄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麼經得起折騰?送官?不是讓她送死麼?我不同意!”第一次的,他在伯父面前表現得如此強硬。
“文宇說的對!方大人,阿…她若是離開京城,上哪裡找好大夫給他治病?”冷幕白在旁附和,說著還不滿的看了沉思不語的方俊一眼。
“將事情壓下來不行麼?”余文傑冷冷的看向方俊:“難道真要送去官府?我不相信樞密使大人連這點都做不到?”此時,他的話裡隱含著幾分火氣和譏諷,對於方俊要將方拓送官的決定,很是不滿。對方若不是好友的伯父,只怕早就吵起來了。
方俊鐵青著臉,目光在眾人的臉上掃視一番,才無奈道:“可是,這件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冰兒殺了兩個人,那是鐵證如山的事實。若是強自壓下,難免會引來一番風波。到那時,只怕會很麻煩啊!”
“若是方大人真的不好出面!那就讓小侄的父親去開封府知會一聲吧!”余文傑抱了抱拳。
“胡鬧!”方俊瞪起眼睛:“悠悠之口,怎麼堵得住?若是被御史知道,你爹又怎麼自處?”
“還好殺的只是兩個奴婢!若說解決的辦法,也不是沒有!”這時,打從進屋開始便一言不發的柳長風,張起嘴道:“只要將一些罪名安在那兩個小丫環身上便可以了!”
“好辦法!”冷幕白緊鎖的眉頭舒展了一些,將目光轉向他,猶豫一下,才道:“可是,死的人中有一個是你家的丫環啊!那樣一來,你恐怕要背上御下不嚴的罪名了!”
“御下不嚴?只要阿拓能脫身,那點名聲算什麼?”柳長風眼中閃過無奈的神:“至於婉茹,她是個好女孩…”說到這裡,聲音不免有些沙啞:“我想,她泉下有知,也會體諒咱們的吧!”
“那就只能這麼辦了!”方俊原本也打算這麼做,但那婉茹是柳長風的丫環,他實在開不了口,現在,既然柳長風自己提了出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往死人身上潑髒水,這也太…”顧文宇看著幾人,只覺心中抑鬱,對於這種辦法,他的良心實在有些接受不了,嘴巴張了張,卻始終說不出什麼,眼睛對上一向耿直的余文傑,希望他能說句公道話,誰知道,余文傑竟然連連點頭,顯然對於這個注意很是贊同:“我再派人放出一點風聲,這件事情若做得好!阿拓就不會有事了!不過…”他停頓一下,又道:“咱們必須看好她,免得她又殺了人,那時候,就真的不好處置了!”
“這件事情還要瞞著她!”冷幕白不忘在旁提醒:“若是她知道了,那才叫麻煩呢!”大有深意的看了看蒼白著臉的顧文宇,半晌才道:“文宇,不管你心中如何想,這件事情,一定不要告訴你師兄!知道麼?”顧文宇見他們如此說,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又想到師兄眼下的狀況,這麼處理的確是最好的!也就點頭答應了!
“就這麼算了?不送官?不放?”方拓指著面前的幾人,放肆的大笑著,笑罷,猛地彈起來,欺近他們,一把揪住柳長風的衣領,大力的搖晃道:“婉茹不是你的丫環麼?看樣子,你還中意她的,她死了,被我這瘋子殺了!你不報仇了?不報仇了?”柳長風臉上掠過痛苦神,嘆了口氣,確別過了頭,只是任她發洩,不言不語。
“好!好樣的!”方拓鬆開他,將兩隻手高高的揚起,後退了數步,才悲哀的囈語:“你們都是好樣的!”轉向顧文宇,怔怔問道:“文宇!伯父可是朝廷命官,難道他就放著這種事情不管麼?放著大宋的律法不顧麼?”忍不住打起了寒噤,心臟也被什麼力量揪動,然後再扭轉。疼痛異常,又膽戰心驚!她不是沒殺過人,卻絕對沒有無故殺人,如今,自己竟然殺了婉茹和另一個丫環!一次兩條人命,便這麼消失了!她意外,太意外了!原本早就做好了被送官的準備,畢竟,這裡是京城樞密使府,而不是江湖,絕對沒有逃脫的道理。卻突然得知,一切都過去了,婉茹還有那丫頭,都白死了!傻子也能猜到裡面的內情決不簡單,若不然,這麼大動靜,為什麼開封府一問不問?人命到底算什麼?自己是瘋了,這個世界難道也瘋了麼?
冷幕白上前幾步,咬住下,艱澀的說道:“阿拓!跟我們走吧!”
“走?”方拓失神的唸叨了兩遍,茫然道:“去哪?我能去哪?”
“樞密使府的後面有個小院子,非常幽靜!你在那裡住一陣子。等病好了,再出來!”冷幕白從容的笑了一下。但那正在發抖的拳頭卻洩漏了他此刻的情緒。
“你們要關我?”方拓輕聲嘆息,沉默半晌,抬眼道:“若是我不從呢?我要離開這裡呢?你們怎麼辦?動手將我抓起來?”她用眼角瞥著眾人的雙手。
眾人聞言,卻不約而同的看向一直低頭不語的顧文宇。顧文宇受到眾人的目光,長聲嘆了口氣,昂起頭,正視著方拓,緩緩的開口道:“師兄!你要離開,這裡的人自然是不會阻攔的!可是…”他深口氣。又說:“你這個樣子我們實在不放心啊!這次死了兩個丫環,那下次呢?難道你忍心看到身旁的人再受傷害?你若到了外面,你的病怎麼辦?能找到好大夫醫治麼?你希望自己永遠渾渾噩噩下去?”
“文宇,這些話,往常的你是說不出來的!是他們教的麼?”方拓搖頭苦笑:“看來你們早有打算了!”目光在眾人臉上掃來掃去,眾人皆不敵避開,卻無人出聲反駁。她又支起嘴角,出一抹慘淡的笑容:“我跟你們去就是了!”說完這些!覺得身上的力氣都消失了!虛軟的跌坐在上,不經意的扭頭看向敞開著的窗戶,外面,正下著小雪呢…
深黑的雲幕低垂貼近,牆院樓閣好似與它連成了一片,延伸開來,那般廣闊高大,隔斷了群山寶塔,星辰月,也隔斷了遠處夜市的歡聲笑語和叫賣吆喝。連小吃的香味兒也進不來,但是,它再高再大,也阻擋不了那靜夜的微風。芳草的氣息隨風而來,又在院中飄散,那是天的氣味兒。
風大了,聚攏在天空的更低了!一聲霹靂巨響,隨後,狂雷疾風帶著大雨咆哮而來,竹林,圍牆,羊腸小道,在雨幕中,都模糊了!
一道閃電劃破濃重的夜,天地為之一亮,一座小院現了出來,這小院隱在竹林深處,附近除了黑壓壓的竹子,便再無建築,孤零零,冷清清。四面圍牆高築,唯一與外界有聯繫的,只有一條被幾個守衛看守著的羊腸小路。
方拓被敲窗的急雨驚起,原本就在上輾轉反側的她更是難以入睡了,索下一把推開了窗子,任憑雨水潲在身上。她受到那透骨的冰涼,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少爺來了?姑娘一直沒睡呢!您快進去吧!”這時候,外面看守的丫環用柔和動聽的聲音膩道。
“文宇來了?進來吧!”方拓不笑了一下,能在清醒的時候看到那些親朋好友,這是她心中唯一的安:“下這麼大的雨怎麼還跑來?”
“有好事!”顧文宇開門走入,卻沒有走到她跟前,因為在他們中間,還隔著一排木質的柵欄,那柵欄連著牆,形成了一個牢籠,而它關著的,便是方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