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英雄珍重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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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兩盞酒杯碰到一起。
“砰”的一聲,氣氛到這時才算真正熱絡起來…
半個時辰後。
“自從上次在文傑家一別,咱們還沒好好聊過呢。”冷幕白哈出一口酒氣:“你二十三了吧?”
“是啊!二十三了。”方拓回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她又二十三歲了。
“哈哈,轉眼你都這麼大了。二十三了啊。”
“對對,我二十三了,你不是問過了麼?”方拓不耐煩地揮手,旋即又瞪起眼睛:“冷幕白,你那話什麼意思?我怎麼聽著怎麼彆扭。”
“哥哥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吧?”
“去死,越說越沒正行。”方拓撇嘴。
冷幕白摸摸鼻子,臉上嬉笑的表情一下子收斂了,他沉聲道:“你就沒什麼打算?”說完,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什麼打算?”方拓有些疑惑。
放下酒杯,他慢慢地說道:“以後的子啊,難道要一輩子漂泊在江湖上?年輕還好說,以後年紀大了呢?”
“當然不可能。誰想那麼遠啊?”方拓細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我看這樣,不如我幫你買幾塊地吧。”
“買地?”她錯愕道。
“買地,在這裡和杭州買些田地,就在天元庵的附近,可以照料你娘,等將來你厭倦了江湖的生活,田租也能保證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啊!”
“那我豈不成了地主?”方拓失笑,心裡卻格外動。不過自己能不能支持到那時候還兩說呢。再者,現在已經找到了四塊寶玉…
她了嘴,才小聲地道:“幕白,這個話題以後再說如何?”
“好!”冷幕白見她似乎在逃避這個話題,便也不在多說,室內的氣氛顯得僵凝了。
過了好半天,還是冷幕白先開口:“容越那小丫頭沒煩你吧?”
“你怎麼突然問這個?”方拓一愣。
“記得當時你對她做徒弟一事顯得十分的不情願。”冷幕白放下酒杯,慢慢地說道:“但現在看來,你不但沒攆她,你們之間相處的還很融洽,據她說,你甚至教了不少的東西?”
“她很好。”想到和容越相處的子,方拓臉上不由得出現溫柔之:“她的子同仙衣到有些相似,很可愛。更何況…”頓了頓,她又笑道:“我若攆了她,她一個小姑娘獨自在外豈不危險?”
“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冷幕白展開摺扇,悠閒地扇著,但那雙急速變幻的眸子卻洩漏了他複雜的心緒:“你真的是怕出現意外才讓她跟在身邊的麼?”
“怎麼這麼問?”
“你其實在心裡對我們這班朋友有些牴觸,平時還好,咱們可以稱兄道弟的,可關係一旦過了某種界限,你就會退縮回去,甚至反應烈…”他拿起酒杯小抿了一口,繼續道:“我總覺得,你在害怕我們。你怕我,怕文傑,怕長風,更怕隆雲和顧文宇。”
“害怕?”方拓笑容未斂,神卻一下怔忡起來。
“害怕!”冷幕白閉上了眼睛,沉思一陣,復又睜眼:“就是害怕,我實在找不到其他的詞了…”到最後,聲音全部轉化為惆悵的嘆息。
“你厲害。”方拓抿起了嘴,視線的角度低了,想了想,她輕聲道:“幕白,你怎麼想起來說這些?”
“我喝得有點多了。”冷幕白搖著頭,聲音越發的低沉。他也覺得今天的話有點多,昨天方拓剛過生,又同無難母女相認了,原本應該高高興興的。可喜慶氣氛都讓自己給攪合了。自己這是怎麼了?暗歎口氣,他斜眼看向窗外,光明媚啊!驀地,心臟卻好像被什麼東西揪緊了,疼得要命。這時才恍然大悟,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失常了。今天不正是四月初九麼?
“你不舒服了?”方拓察覺到他的異常,關心地問道。
但冷幕白卻依舊惘的睜著眼睛,四月初九,一年前的四月初九,也是這樣一個晴朗天氣,可突然就陰天了,恍惚間,大雨中那嘶啞的哭喊彷彿就在耳邊:“離遠點,你們都不是好人…”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一下子繃直了身子。回過神來,正撞見方拓關切焦急的神。忙收回目光看向別處,口中掩飾道:“這酒的勁頭有些大了。”
“是麼?”方拓見他恢復了常態,舒了口氣:“那咱們就不要喝了,吃點東西就回去吧。”這酒喝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冷幕白默默點頭,心裡卻快速的思量著,最後還是做了決定,既然氣氛已經被破壞了,那就索將疑問道出來,平緩一下翻湧地心緒,斟酌著字句說道:“阿拓,在岳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方拓拿著筷子的手抖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僵硬:“你收到了什麼消息?”
“容越那丫頭一直讓我勸你不要去京兆,但卻死活不肯說其中的原因,而我的人也查不到什麼。”冷幕白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緩緩開口:“你和長風…”
“確實有些事情。”方拓點頭,便將岳陽的事說了出來。
冷幕白仔細地聽著,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臉上的表情因方拓的講述而變換著,卻一直沒有開口。等方拓講完,他的臉已是一片鐵青:“這個馬澤真該死。”他緊緊的咬住嘴,低聲咒罵,握緊的拳頭顫抖著,似乎在隱忍著其他的情緒。他重新看向方拓,滿目的愧疚:“我不該…”剛說到這裡,外面卻傳來一聲悽慘至極的尖叫:“殺人啦…”分明是從院後面傳來的。
屋內兩人同時站起,對視一眼,便衝了出去。逆著驚慌的人群尋那尖叫得所在地,還未趕到便聽得兵器擊聲一陣接著一陣。
眼看著出了前面一道門便到達後院,冷幕白停下來拽住方拓,小聲告誡道:“看看是不是認識的人,如果只是一般的江湖恩怨,咱們就不要手了。”方拓知道自己麻煩纏身,此刻更沒心情多管閒事,便點頭同意了。
誰知這時前方突然有一人手拿長劍攔在門前沉聲道:“華山派辦事,兩位朋友能否給個面…”卻在看到方拓的剎那,說到一半的話硬生生停下了,那原本不可一世的面容立即跨掉,轉為驚訝和惶恐:“方拓?”
“你認得我?”方拓一愣,打量站在面前的人,有些眼,卻記不得在哪裡見過了。
誰知那人卻不回答他,一個縱身便退了回去。
冷幕白將一切看在眼裡,也是非常疑惑,剛要想方拓詢問,這時卻聽到有人高聲招呼:“點子來幫手了,咱們走。”正是方才攔路之人的聲音。
來不及細想,兩人連忙衝出屋子,等到了院後院的時候,也只看到空地上站著的一位渾身浴血的中年男子以及十幾道越牆遠去,穿縱在瓦北上的背影。
方拓看清楚那中年男子的面貌,忍不住驚咦了一聲。
“你認得他?”冷幕白問道。
方拓點頭道:“他是顏飛。”那人正是睦州渡口見過一面的鐵鷹顏飛。
“這次多虧方公子幫忙。”這次見面,顏飛比上次憔悴多了,見到是她,目光更多了分。長長的出了口氣,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擔,身子一下子軟倒下去。
冷幕白上前查看他的傷勢,皺眉道:“沒有致命的傷口,不過也夠一般人躺幾個月的了。”依他的經驗,自能看出受傷的時間,對方身上有不少重傷都是舊的,若換了旁人早支持不住了,而眼前這個人卻能與對手纏鬥,當真了得。不免在語氣中夾帶了些欽佩。
顏飛的目光在兩人臉上巡視半晌,咬了咬牙,小聲地說道:“拙荊就在房內,二位能否帶我們離開這裡?快,晚了就來不及了。”他臉上透著窘迫,顯然,這位鐵鷹不是一個習慣求助的人。
人命關天,兩人來不及細想,一個扶著顏飛,一個衝進屋子抱起昏不醒的唐萱,施展輕功離開了院。一路穿牆越瓦的趕到城外,一直奔到天元庵所在的竹林。
方拓知道等閒人本找不到進入竹林的路徑,長長舒了一口氣。看了看懷裡的唐萱,突然在腦中找到了方才院中攔路之人的記憶,那不是睦州渡口那個偽裝成店夥計的刺客麼?沒想到他也是華山派的,更沒想到對方見了自己就以為是顏飛的幫手,轉身就跑,這下,她算是和顏飛徹底綁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