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形影相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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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下過一場大雪,大地一片銀白,恆山和五臺山銀妝素裹,街上的青石板被雪花輕輕掩蓋著,華嚴寺的井沿也被高覆銀白一圈,隆冬時節的雲中郡一派安詳、寧靜。
傍晚,方拓帶著顧文宇鑽進一家鋪子內,仔細打量一番,見裡面很清靜,便滿意的點了點頭,向夥計詢問一番,點了一些當地的小吃,轉頭見顧文宇正著手,眼睛看向自己,顯然是想說什麼又不敢。
“你還想要什麼直接說,跟師兄還客氣?”方拓皺起眉。
“真的?”顧文宇雙目一亮,興奮的對那夥計道:“給我上罈好酒”
“你要喝什麼?”方拓挑起眉。聲音也高了些。
她厲目一掃,對面顧文宇便有些受不住,縮了縮脖子,老實的低下頭去。又似乎有些不甘心的“小聲”嘀咕:“你說讓我自己叫的!”她無奈的搖頭,自己有這麼可怕麼?一個眼神便讓他嚇成這樣?當下放軟語氣:“小孩子喝什麼酒?”說著衝那偷笑的活計擺了擺手,示意他快去上菜,又轉頭勸道:“你身子未好,怎麼可以胡來?”
“我不是小孩了!”顧文宇眼巴巴的盯著那夥計的背影,長嘆口氣,又見四周的桌椅沒有旁人,忍不住,終於將心中積壓多的疑問說了出來:“你在上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獨闖天都教,為什麼會出現在皇宮,又為什麼要當街截殺那個梁王,你和隆雲的關係又怎會惡化到至死方休的地步?還有…”這時夥計端吃食過來了,便停口不說,待那夥計走遠了,才
了
嘴
,接著道:“燕王妃是怎麼回事?”這幾
即便是忙著趕路,一直呆在馬車上,街面上的傳聞也聽到了不少。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還提它做什麼?”方拓有些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顧文宇言又止,掙扎了一番,終於還是囁囁問道:“我向蕭敬再三詢問,他都不肯說,是不是與我有很大的關係?要不然,怎麼我剛中毒,你便闖到天都教了?真的差點死了麼?”方拓微微一愣,接著淡淡的笑了下,將盤碗推到他面前,敷衍道:“快吃吧!否則就涼了!那些掃興的事情不要提它。”說完,拿起筷子便自顧自地吃了起來。竟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顧文宇見她不願提起,也不再問,猶豫一下,轉移話題道:“咱們為什麼不直接回去?卻要留在這裡耽誤時間?”他實在糊塗了,明明過了桑乾河便能回到大宋地界,可在這關鍵時刻,方拓卻不似前幾那般急著趕路,反而在雲中郡租了個民居安頓下來,看樣子,幾天內是沒辦法出發了。
“你不累,我可累了!休息幾天養足神才好出發阿!”方拓嚥下一口莜麵,又往嘴裡
了口黍子面炸的黃糕,另一隻手更是沒閒著,正攪拌著碗中的羊雜:“快吃啊!真得很不錯!”但顧文宇手中的筷子拿起又放下,終是不放心,總覺得方拓奇怪,尤其是那
在馬車上,竟會失態到淚
滿面的地步,自從八歲以後,便從未見她那般哭過了。
“你幾天都等不得了?”方拓抬眼看了看,嘆口氣,眼中有著霎那的莫測,慢慢道:“前幾天只注意趕路,你的身子本受不了啊!”旋即又笑了:“這裡可有不少好看的地方吶,雲岡石窟,恆山的懸空寺,華嚴寺等等,難得來一趟,錯過豈不可惜?”顧文宇怔然半晌,許久,泛起無奈的苦笑,便不再言語,低頭吃起東西,卻仍舊心不在焉,因為,在方拓那飄忽不定的眼神中,他發現了很多的東西。
“不錯!”方拓放下碗筷,滿意的長出口氣:“很久沒吃得這般痛快了!”
“師兄!”突地抬頭,他輕聲道:“你到底在害怕什麼?”方拓愣了一下,勉強笑了:“怎的淨說這些奇怪的話?”
“師兄,你是在害怕…”顧文宇語氣緩慢,卻透著一股詭異的味道:“你是不是不想回到大宋?”
“不要胡說!”方拓變道。
“我有胡說麼?”顧文宇推椅而起,目光凝在她的臉上。只覺一股熱血騰地衝入了腦中,卻再不似過去那般畏縮了。
方拓眼波一陣晃動,凌厲之一閃而過,瞪視向他。
而顧文宇眸中光灼灼。毫不退縮的與之對視,那堅定的目光,靜靜地望進了她內心的深處:“師兄若再將我當小孩子看待,那就真錯了!”四目相對,出乎意料的,方拓神
怔忡不寧,在與他目光碰觸的剎那,竟是最先不敵躲避開去。她無聲的嘆息一聲,別過頭去,抿著嘴
沉默良久,轉頭見顧文宇那睜大的眼睛和略有些愕然
惘的神情,神
複雜地笑了下,無限
慨道:“你長大了!”吐出口氣,淡淡的笑著換了個話題道:“快吃吧!該回去休息了!”
“師兄…”顧文宇瞥見她的笑容,心中就彷彿被什麼扯了一下,接著,便頹廢地坐了回去。
而方拓的注意力卻沒在他的身上,只是扭著頭,眼睛怔怔的望著鋪子的一個角落,臉上神情變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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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那明月漸漸的高升,銀輝如水,灑滿院落。也照進了屋子,在地上留下一層蒼白的霜。佇立窗邊很久的方拓收回目光,抬手緊了緊衣服的領子。空氣中充斥著那種幹瑟瑟的冷,透過了衣服,鑽到她的皮膚裡,血管中。頭上的每個汗
孔開始覺得刺疼,渾身涼颼颼的。
她轉頭朝身後的角落瞥了一眼,眼神變了變,輕聲道:“赤,這都兩個時辰了,你還打算藏多久?”
“我就知道瞞不住你!”隨著一聲淺笑,一道氤氳的煙氣便股股而生,漸漸的匯聚成*人形:“幾月不見,你竟能察覺到我的存在,可厲害多了啊!”方拓重新將目光凝到外面,悠長的嘆了口氣,她澀然道:“赤啊!你為何總是這般神出鬼沒?”
“我是天魔啊!”赤哈哈大笑,緊接著又小心且疑惑的瞄著她:“你不怨我?”
“怨你?”方拓轉頭反問:“我又為什麼要怨你?”語氣淡淡的。
“關鍵的時刻,我總是不在你身邊啊!”赤苦澀的撇了下嘴角:“因為這個,你受了不少累,不是麼?”
“你又不欠我什麼,反倒幫了不少的忙,我若再不知足,便是不知好歹了!”方拓輕輕笑了起來。
赤深深地看著她半晌,無奈搖頭道:“你總會設身處地的為他人著想,做你的朋友,可真好。”
了
嘴
,又接著說:“可你真的能釋然麼?若有我在,在汴京時,你便不用死,前幾
,更不會去冒著萬劫不復地危險去闖天都教。”方拓的身子震動一下,凌厲的眼神
向他:“你的消息可真是靈通。”口氣中帶著七分驚訝三分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