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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青雲路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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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要說,自然會告訴我的!”方拓怔然片刻,挑高了眉:“這個問題你憋了好久吧?”輕聲的笑了起來。

“你…”隆雲一副被噎住了的表情,長長了口氣,瞪著眼睛結巴道:“這可不像你啊!”

“不像我?那你說,我應該怎麼樣?”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隆雲嚥了口口水,臉上的愕然瞬間消失,變換一番,才嘻聲道:“你應該揪著我的衣領,咬牙切齒的問:‘隆雲,你老實待,這麼把我留下來,你小子到底有什麼陰謀?’…”他做了一個誇張的動作,接著再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哈哈!”方拓縱聲大笑,指著對方,罵道:“我有那麼魯麼?”隆雲抬起一條眉,油然道:“你真的不怕我用什麼陰謀對付你?”說著,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怎麼會?”方拓笑容可掬的拍著他的肩膀,萬分親切的道:“咱們是朋友啊!你怎麼會對付我呢?你說是吧?”

“那是自然,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隆雲立即回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旁邊的耶律芳卻看著相顧大笑的兩個人,眉頭皺了皺,撇過頭,用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嘟囔道:“呸!兩隻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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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直接上京而是走遠路拐到這裡?”方拓挑起車簾,眼望前方巍峨聳立的高大城門,奇怪道:“你在打什麼注意?”儀坤州可是位於上京的西南,他們此時不但沒有直接到達上京,反而到了這裡,這樣一來,會費很長的時間。更何況,聽隆雲的意思,他們還要在這裡停留幾天。

隆雲神秘的笑了下,接著興奮的抬起了下巴:“拐到這裡來,就是為了休整一下!哎!這一路上可沒有一座大城啊!什麼都很簡陋,我是一天都受不了了!”接著做作的嘆氣:“風餐宿,長途跋涉的子,實在辛苦啊!”

“得了吧!”方拓沒好氣的翻了翻眼皮:“你這也叫辛苦?”這一路上,她總算見識到什麼叫奢侈無度了。說自己所在的車隊奢華,那一點都不誇張,先不提那在旁邊騎馬護衛的契丹武士與成百的奴僕,就說運送物品的馬車就近十輛。而給方拓一人配置的便佔了一半,其中包括各種生活用品和一個裝飾得金碧輝煌,能隨時拼裝的宮殿似的帳篷。天沒黑,整個隊伍就要駐紮下來,大批的僕人忙著搭建起巨大的帳篷,擺上桌椅,杯碗,甚至連盆栽古董都有,這如果還叫風餐宿的話,那自己過去的生活算什麼?

“呵呵!剛才是開玩笑,我有那麼嬌貴麼?”隆雲出自嘲的表情,喂然嘆道:“咱們雖然是朋友,但你看到的也只是我眾多面目的一個而已!”他頓了頓,接著說:“我是契丹皇族,但我更是一個領兵打仗的將領。”他面向方拓:“我從小受封為燕王,十多歲就跟著曾祖休哥征戰殺場,特別是同宋軍的高粱河之役,險些命赴黃泉…”他嘆息兩聲,又道:“我若不抓緊享受,萬一哪天去了,豈不後悔?”說完,他自己先笑了起來:“你知道,我妹妹芳芳今年十六了,已經到嫁人的年紀了!當今太后親自下旨,為她招親!”乾脆撇下坐騎,直接鑽進了方拓的馬車裡。

“你妹妹要招親?”方拓愣了一下。

“是啊!入冬之後,招親大會便會在上京舉行!這次,連大宋都有人來參加阿!”隆雲的眼睛眨了眨,然後抬高了音量:“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得留意一些,到時候遇到合適的人選,還得我跟太后拿主意啊!”

“到底是你妹妹招親還是你招親?”方拓忍不住嘲諷道,她最看不慣這種“包辦婚姻”事情了。

“到時當然也得看她的喜歡不喜歡了!其實…”隆雲面向她,著嘴說:“咱們在這裡,主要是等一個人!這次,聽說大宋有不少青年才俊趕了過來。”猶豫一下,才怪異的道:“而裡面,有一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方拓斜眼瞥了他一眼,心中大為疑惑。

隆雲用種變幻莫測的眼光看向她。眼睛仔細的在她臉上掃來掃去,似乎想確認什麼,許久才遲疑道:“還有誰?你的夫君顧文宇啊!”***“師兄…”顧文宇剛剛架馬進入儀坤州的城門,便瞥見一道悉的身影,身子不由僵住了。

“怎麼?不認識了?”方拓面帶微笑,看著眼前這個大孩子。

顧文宇連忙跳下馬來,快走兩步,眶中溼潤,顫著聲音:“師兄!你真的沒…”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了他的咽喉,再說不下去了。

“很驚訝吧?”方拓朗的大笑,拍著他的肩膀:“看你,我沒死掉你很失望麼?怎的又哭了?”

“誰說我哭了?”顧文宇趕忙用袖子拂了下眼睛,抬頭,臉上也出現了笑容。

方拓細細打量著他,又用手比了比身高,眼中注滿欣,悠然道:“幾月不見,你又長高了!”這個年紀的孩子,就是長得快阿!當年那個能纏著她撒嬌的小不點,竟超過自己整整一個頭的高度。在汴梁的時候,因為惱人的事情太多,她倒是忽略了!今咋一見面,心中的慨,也是少不得的!

顧文宇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這時,才看到方拓手上充當柺杖的木,眼神變了一下。

隆雲從方拓身後走出,掃了眼四周的人群,開口道:“你們到客棧去敘舊吧!站在這裡給人看麼?”方拓這才發現,因為他們的衣著相貌太過出眾,四周竟然已經圍滿了人,但下笑了笑,對正在臉紅的顧文宇道:“走吧!要不然真被當作猴子!”說完,抬腳便要走。

“我扶你!”顧文宇連忙上前,攙住她的胳膊,哽咽道。

“怎麼?我還用扶嗎?”方拓輕輕掙脫開,手中木敲了敲他的腿,笑罵道:“你也瞧不起我這個廢人是不是?”說完,便同隆雲一起走出了人群。

“師兄!”顧文宇凝望她的背影,怔立半晌,低下頭,垂著的雙手抖動著握緊,很輕的喃喃道:“都是我害了你…”眼淚,滴落到腳面,聲音中,竟滿是愧疚和傷

****“真好!終於又回來了!”客棧的房間中,方拓細細的撫摸著手中的軟劍,慨萬分。說實在話,讓她用普通的長劍,還真是不習慣!

顧文宇見她這個樣子,呵呵笑了起來:“知道師兄還活著的消息,我就一直把這軟劍帶在身邊,如今,終於物歸原主了!”

“對了!”方拓將軟劍收起來,順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問道:“你真是來參加招親大會的?”

“不錯!”顧文宇表情不自然的點頭。

“那…”將茶杯放回桌面,方拓的身子靠向椅背,問道:“你見過耶律芳麼?”

“耶律芳見過一面。”顧文宇愣了一下,抬起頭:“怎麼,師兄不同意?”方拓搖了搖頭,眼睛盯著他,一字一頓的道:“先告訴我,這是不是你自己的意思?”

“這是皇上的命令啊!”顧文宇無奈道:“也不知道是從哪裡知道我的,幾個月前突然下了聖旨,要我過來,師伯他也是無法…”說到“師伯”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變了變。

“你還是奉旨求婚啊!”方拓笑了下,眉頭鎖得更緊了:“但是,你若娶到耶律芳,是留在契丹還是回到大宋?耶律芳的地位比你要高,就算她喜歡你,打算跟你去大宋,若是兩國開戰,你們如何自處?師伯有你這個契丹郡馬的侄子,他不尷尬麼?看來,有人要對付師伯了。”接著嘆了口氣:“這人也夠陰狠,師伯還好說,他混跡官場多年,不會那麼容易讓人找到把柄。但你就危險了。先不說你到契丹能不能安全撤出,就算回去了,一旦開戰,如果有人不安好心的煽風點火,那你可命堪憂啊!”說完,已是滿面的憂慮。

“聖旨已下,便沒有更改的可能了!”顧文宇頭疼道:“臨走時,師伯曾待過,讓我一定不要在招親大會上太過張揚!”

“正是這個道理!”方拓點頭:“當然,你得好好把握分寸,別讓人看出病來。”旋即又幽幽長嘆:“現在只希望耶律隆雲到時候放聰明點,不要做小動作,否則…”說著,眼睛漸漸的眯了起來,其中光華閃爍,冷厲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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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儀坤州到上京的途中,隆雲舍下馬匹,鑽到了方拓的車廂中。

“你怎麼不出去打獵?”他用下巴指著遠方正呼喝著追逐獵物的人群:“看,連顧文宇那小子都到東西了!”

“我不行的!”方拓扯動了一下嘴角,有些羨慕的看著車外那些奔馳在草原上的身影,接著長嘆口氣:“上去也不準,只會丟人而已。”隆雲見識過她的箭法。聞言也不住笑了起來。

方拓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著將注意力轉移到手中的書本上。

“我不信你不在乎!”隆雲突然收斂了笑容,語氣陰冷的說道。

“在乎什麼?”方拓眼皮動了動,目光卻仍在字句之間掃視著。

“你在汴梁發生的事情,我可是在余文傑那裡打聽的清清楚楚!他們這麼對待你,真的不放在心上?你畢竟是他名義上的子,他來參加招親大會,你就一點想法都沒有?”隆雲撇著嘴,冷哼一聲:“看你對待顧文宇這小子的態度,到是親熱得緊,還真是雲淡風輕,煙消霧散啊!這算什麼?一笑泯恩仇麼?你不怨?你不恨?”

“你錯了!囚之苦,碎骨之痛,怎會說忘就忘?不過…”方拓搖了搖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淺笑道:“隆雲,蘭若冰已經死了,我現在,不過看著他長大的師兄而已,他與誰成親,都與我無關!”

“是死了!”隆雲眼中神情變幻,壓低了聲音道:“可死的光彩麼?到嚥氣的時候,還揹著一大串的罪名吶!”掃了她一眼,接著說:“你很長時間沒在中原武林走動了,有些事情,你恐怕不清楚吧?四月初顧文宇和你徒弟訂親的前一天,‘蘭若冰’的罪名是方俊當著很多人的面說出去的,罪名好多啊!什麼薄情負義,什麼背夫偷漢,什麼殺人如麻…”見她眼中閃過一片灰暗的蕭索,不忍之在臉上一閃而過,但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一大串的罪名啊!各個都能至人死地,就差當場代顧文宇寫份休…”

“夠了,這些過去的事情你還提她做什麼?”方拓不悅皺眉,直起身子,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

“怎麼?冷幕白和顧文宇都沒告訴過你?這也可以理解,怕你傷心嘛!”隆雲臉上佈滿了冰霜,緩緩的道:“可我今天要明明白白的同你說清楚。‘蘭若冰’太天真了,以為一點守宮砂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了?可方俊是誰?位高權重的樞密使大人啊!他的話能隨便的收回去?他能為了一個已經死了的侄媳婦讓自己英名掃地麼?”方拓眉陡然豎起,輕揚起頭,雙目騰光而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隆雲口劇烈的起伏著,英俊的面容也因為氣憤扭曲了:“‘蘭若冰’死了,可名聲還是臭得很!忘恩負義,陰險狠毒,瘋瘋癲癲等等詞彙還都扣在腦袋上呢!她那幫兄弟到還不錯,紛紛站出來為她正名,連她的小孩丈夫都出面了!可‘蘭若冰’的夫家長輩不出面,這些罪名除得去麼?”深一口氣,又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是兩個月前得到你的消息,我不信方俊不知道你還活著,可人家就是無動於衷,為什麼?還不是因為‘蘭若冰’只是顧家當年收養的小丫頭?只能做牛做馬,沒一點地位。他愛怎麼擺就怎麼擺,誰有權利說半個不字?還不是因為他是長輩?他說‘蘭若冰’有罪,那‘蘭若冰’就一定有罪。你聽聽江湖上的人都在說什麼?說蘭若冰死的好,她是遭天譴死的,她活該…”越說越有氣,濃眉倒聳、怒目圓睜,最後忍不住一巴掌拍在的車廂中間的桌子上“喀喇”那桌子竟被拍出了一道裂縫。而最後的話,他幾乎是大吼著才說出來的。

方拓整個人像被點了道,呆呆的看著氣急敗壞的隆雲,臉變得複雜,耳中聽著他說的話,待他講完,忽然笑了起來,似乎很開懷,甚至笑出了淚花,她道:“隆雲,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提到這些!”笑著,但方才閱讀的書本卻被髮抖的手攥成了一團。

“我只想提醒你…”隆雲緩平心緒,才慢聲道:“不要遇到誰都那麼好!看你對顧文宇的親熱樣!你當他是師弟,人家未必真當你是師兄!”

“你以為,經歷過大難,我還會那般幼稚天真麼?”方拓抬起眼睛,凝視他半晌,才淡淡的道:“至於怎麼對待顧文宇,我自有分寸,也不是你該心的!”

“你真的變了麼?江山易改,本難移啊!”隆雲撇撇嘴:“咱們這次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雖然表現的與以往大不相同,可無意中出的神態眼神,太讓人悉了…”接著,他怔怔地抬頭向著車頂,傷道:“阿拓!你太重情了!”這時候,外面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京城到了!”方拓輕聲笑了笑,眼睛望向了窗外,自語般的喃喃道:“我若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可以拋棄,那便不是我了…”入目所見,殘陽中的上京城,正被秋末的晚霞染得美輪美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