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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榭珊的照片。
汾妮說:“同學都看過了,都不相信有這樣的美人,那是令人做夢的一種美麗。”也能令人中魔。
我說:“我有事要出去。”瑞芳進來說:“出去?能不能改期?這是眯眯第一天回家,你理應陪她在家吃飯。”我遲疑半晌說:“好。”盼妮說:“爹爹一向最疼愛眯眯,怎麼今天這樣反常?”我忽然生氣“每個人都變了,為什麼我不能變?”瑞芳說:“他發神經,別去睬他。”她一眼看到了榭珊的照片,拾起細細端詳,臉上帶種難以人信的讚歎。
我說:“我出去買件禮物給眯眯。”瑞芳說:“你最近的行動真是怪怪的。”我取餅外套走到街上去打電話,接聽的正是榭珊。
我問她:“你那邊好不好?”她的聲音很平靜“很好。”
“他們沒找上門來?”我問。
“暫時還沒有。”她說。
“我明天來看你。”我說。
“好的。”我掛上電話。
我不應去看她,次數多了,總會被跟蹤上,不過我的腿雙不聽腦袋的話,第二天一早,便叫了一部計程車往她公寓去。
我到的時候,榭珊正在試新衣。
她容光煥發,整個人美豔得不能形容,一見我便說:“少堂,我想去剪頭髮,需要你的意見。”我把手在口袋中,微笑地呆視她,她的臉晶瑩光輝、看得多一刻都會暈眩。
“你在想什麼?”她笑問。
我坐下來,我在想“美人如玉”這句話。
“我想把頭髮剪短,我從沒有剪過頭髮,”她絮絮的說“你瞧…”女傭人幫她把頭髮解下來,我第一次看見她把頭髮放下。那把烏亮的絲髮一直垂到間,在陽光下發出七的閃光。
我很衝動的說:“不不,千萬不要剪掉,太好看了。”
“但是它太長,”榭珊坐下說“美容雜誌上說,頭髮要有式樣,不應老縛在脖子後面。”我說:“那種雜誌只有庸脂俗粉才相信,你不必理會。”她又笑“少堂你真會捧人。”我說:“我是真心的。”隨即面孔便紅了。
她並沒有發覺,邀我吃茶,替我放好糖,加進牛,遞給我。
她高興的說:“既然你那麼講,我就不去理髮店了…”她遲疑一下“男人是不是都喜歡長頭髮?”我一顫,抬起頭。
她已經離開了宋家明,問這個話是什麼意思?她還認識什麼男人?除我之外,並無他人,我的心劇跳起來。
她說下去“我很怕他們會找到我,目前最安全的地方是他們已經搜過的地方,我明天搬回樓上住。”我點點頭。
她忽然悲哀起來“少堂,我想起—句老話:天下雖大,無容身之處。”
“你暫時先別怕,”我安她“我會盡力幫助你。”她低頭不語。
“來,”我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帶你到一個好地方去吃頓飯。”我與她自前門走出去,如果有人守著這幢大廈,前後門都一樣避不開。
榭珊說:“我沒有發覺追蹤的人,一張生面孔都沒有,令我更加惶恐…我們不說這個,你要帶我到哪裡去?”我可以看到她眼中的恐懼、慚愧沒有保護她的能力。
我帶她到意大利小陛子吃比薩。
榭珊的姿容引了鄰座的客人,讓她出來亮相是非常不智的事,但我不為她驕傲,呵,男人的虛榮心,我願意一輩子呵護她。
離開餐館,我與她在街上散步,她對我說,她從來沒試過獨自在街上逛,宋家的四兄弟一向是她的保鏢。
我忽然說:“那時候,你是一個王妃。”她閉緊嘴,不想再說宋家的事。
她很興奮,頻頻告訴我,外邊的世界比她想象中的更自由更活潑,她想她會適應。
我凝視她,我問:“你是真的不回去了?”她答得很快“死都不回去。”我放心了。
回到家,瑞芳來開的門,她面有慍,一見我便把我拉在一旁。
“你到什麼地方去了?”我看著她,一時不知道該撒哪一個謊。
她說:“我全知道了,宋約翰在裡頭等你!”我的心一跳。
“你以為你逃得過他們那種人的眼睛?你白白惹事。人家夫不和,只有勸人家和好,你卻幫人家的老婆東藏西躲,這是什麼意思?”我的心沉下去。他們果然又一早知道了。
“現在人家來要人,你這個臺塌得可真到家。”她憤怒地埋怨。
我已許久沒有看到瑞芳發脾氣了。
我待著一張臉看牢她。
客廳裡傳來宋約翰的一聲咳嗽…“少堂,你回來了?”
“是。”我橫著心走出去。
“少堂,我是來要人的。”他開門見山說。
“她不會跟你們回去。”我說。
“要她親口對我說,我才回去回覆。”他答。
“積克,”我說“你們為何不放過她?”他說:“少堂,這是我們的家事。”
“可是她…”我忍住了。
宋約翰注視我良久,忽然怪異的笑“少堂,你以為…你以為她出走是為你?”我憤怒,漲紅了臉,大聲地答辯:“我是她惟一的朋友!”宋約翰嘆口氣“少堂,你帶我到她那裡去,我不想直接去敲門,她到底還是我們家少。”我轉頭,瑞芳站在門口,瞪著我。
宋約翰很尷尬,轉過了頭。
瑞芳冷靜的說:“把地址告訴他,少堂,我們不管別人的家事,為朋友出力,擔關係,都是可以的,但我們沒有私心。”宋約翰看著我,等我的答覆。
我說:“瑞芳,原諒我,我…”我一口涎沫,眼睛看著別處“我答應榭珊幫她忙。”
“你真被人家說中了?”瑞芳顫抖地問我。
“她為著我離家出走。”我說。
宋約翰冷笑一聲。
我說下去“她第一個想到要投靠的人便是我,瑞芳,我回來才跟你解釋。”瑞芳面灰敗的說:“你走吧。”我與宋約翰匆匆出門,門外那輛悉的黑丹姆拉等我們。
在車子裡宋約翰一語不發,他莊嚴,木無表情,我卻到度如年。
他雙手一直在黑的晴雨褸裡,我老覺得他握著一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