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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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畢業典禮。

不少同學都回家找工作去了，匆匆忙忙趕來拍畢業照。想想實在不可思議，這麼快，就畢業了，居然。

我們的魔班長醉醺醺打著酒嗝兒起來發表最後一次演講“雖然大家馬上就要分開了…呃…但我還是有幾句話要說…呃…在這個班上當了四年班長…呃…我敢摸著良心說…呃…我對咱們班是盡心盡力…”丁鑫低聲問我:“說什麼呢？”我一邊對著臺上的魔報以鼓勵的微笑一邊低聲回答“壞事兒幹太多，心虛，良心發現了。”魔的演說進入高，聲淚俱下“我是把你們當成親生的兄弟姐妹看啊…呃…我…我…發誓，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呃…我一定…”正指天畫地發著誓，天上冷不丁打了個旱天雷“轟隆隆———”眾人都笑起來“老天爺啊，趕快打死這個虛偽的人吧！”魔十分鬱悶，大家笑著勸，行了我們都相信你，都喜歡你還不行麼？

呂小倩一身盛裝躊躇滿志地清了清嗓子“下面我來說兩句。”大家互相看了看，沒人答茬，有幾個落後分子乾脆埋下頭大嚼，魔班長只好獨自給支書鼓勁“好好好，歡歡。”底下眾人只好看著菜小聲嘀咕“二百五。”慕容園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我旁邊來“好久沒看見你了耶。”我不習慣內地男生說港臺腔普通話“也不是很久吧。”

“我們都蠻想你的。”越說越離譜，不會吧？我暗自心驚，他從前可是一直當我天字第一號怪物，沒有女人味的水桶妹。

“今天晚上有安排嗎？”

“怎麼？”我警惕地看著他。

“一起吃頓飯吧。”我大一剛進校時，大家彼此不悉，還未出河東獅吼的真面目，那時慕容就說要請我吃飯，步行了半小時走到方圓十里最便宜的小店，買單時他手在兜裡拔不出來，最後連飯錢帶回來的車錢都是我掏。

“我怕買單。”我看到他眼睛裡去。

他臉紅，訕訕走開。

我承認我不厚道，同時對他的看法也好了幾分，這個人好歹知道不好意思，還不是無可救藥。

“你可真是紅了。”我終於見到了久違的蘇惠，她神情疲憊但笑容甜美，嫋嫋地從校門口走過來，回眸望我微微一笑。

我很高興“你可來了！”

“哦！”她斜睨我一眼“大明星還記得我？”我被噎得一時說不上話來。目瞪口呆看她與別人寒暄。

女生大多是和男友一起來的，連趙雅都牽了一個小老鄉的手，兩人溫存地你儂我儂。大家回憶起四年來的風雨，都很多慨。丁鑫魏臻他們幾個男生也喝了很多酒，臉紅脖子指天畫地地發誓苟富貴勿相忘。我和蘇惠不知不覺又坐到了一起。

孤獨的人是可恥的。蘇惠孤獨？她至少往過二十個男友。

“那有什麼用？”蘇惠借酒蓋臉，醉得一塌糊塗“我揹著個處分，又考不上研，畢業證拿不上，肄業…英語計算機統統不行…我到了北京，招聘會上簡歷都發不出去。還是你好…”

“我好什麼？沒人追的，不比你。”

“哈哈，沒人追？你不是玩我的吧？”我倆坐在一起討論將來結婚穿什麼。她說她要穿婚紗，我說我要旗袍，最後結論是婚紗旗袍都要穿。最後一次聚會，兩個最漂亮的女生卻都是單身，討論結婚穿什麼。對我們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來說，也許穿什麼衣服比嫁什麼人更重要。

倒是最後在門口，有個不大起眼的男孩子輕輕攔住我，拿著一朵小玫瑰花，說我真漂亮很崇拜我什麼的。

我恍惚地笑笑，想不起這個男孩子名字叫什麼了，我打了個噴嚏，覺有點不對頭，焦躁、鬱悶、沮喪一齊湧上心頭…壞事了…

我近乎暴地推開他，想想不太好，又轉頭抱歉地笑笑，飛個眼過去，迅速離開。

那孩子頓時呆在當地，我顧不上管他，趕緊給夏郡打電話，失魂落魄地求他“你快點來，來接我！”夏郡習慣了，說了聲“哦”就掛了電話。

老夏一來我就匆匆鑽到後座上去尋找存貨。老夏出去了，關了車門說替我把風。等我完恢復得跟正常人差不多的時候出來一看，丫正跟蘇惠套瓷呢。

一直沒有固定男友…倒也不是沒人要的，夏郡早告訴過我“等你成名以後，會多出來很多人自稱是你的好朋友。”偶爾也有仰慕者，多少有點真心的，像那個聚會上的小男孩兒，只是他並不認識真正的我，他們看到的，無非是名利重重包裹下的，一個緻的神話。有個特別執著的小孩兒老在我官方網站上留言，說會等我一輩子什麼的。看得人又好氣又好笑，我動，真的，雖然我不相信他等我一輩子———我甚至不信他會等我兩個月，可是我還是動，誰說三秒鐘熱情不是熱情，好歹也是一片真心。

老夏問我“你不是學原子物理的嗎？還對天文興趣？”我點點頭。

“這個天氣可以看見獵戶座，還有仙女座的星雲，規則的螺旋形，非常美。”我心中只有一片星雲，叫宣樺。

我惟一的安，是在每天晚上入睡前趴到窗口，看一會兒他的房間。他很心，窗簾有時拉不太嚴，雖然只能看見牆上三分之一個時鐘，我依然到安。

我的記上工工整整用小楷寫著:“7月7早七點二十分，×起，拉開窗簾，白衣，睡眼惺忪，昨晚他房間燈亮到一點半，定沒睡好。”

“7月8×喜歡在週末洗窗簾，寢室仍是老樣子，鋪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