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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節:著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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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自己的情人最終在決鬥中勝出,她是為他高興的,可是見到自己的丈夫躺在那裡,身下滿是鮮血,她的心又是揪著的。

喜悅、快樂、痛苦、自責,無數複雜對立的心緒在她的腔裡滋生、蔓延、衝撞,混雜在一起。

而就在這樣的情緒中,她看到騎士的笑容還沒有徹底展開,就僵在了嘴角。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凝固了,緩慢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上,以至於她能夠清晰地看到笑容僵在臉上的騎士以正面朝下的姿勢往地上倒去,大量地夾雜著黑焦炭狀物體的血從他的口中瘋狂地噴湧出來。

時間是這麼的慢,以至於她甚至能夠看到那些血是怎麼噴湧出來、而又是怎樣落往地面的,騎士倒下的身軀更像是被人攙扶著一點點往下放一樣。

不!

姑娘瞳孔緊縮,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下意識地想要大喊出來,但是時間在這一刻確實是凝固住了,她本就喊不出聲來。

之前糾結的複雜情緒,在眼下這一刻融化成了一種情緒。

只差一步。

雖然她無比糾結,無比自責,但是終究是隻差一步,他們就能在一起了,可是那未來的可能幸福,在她眼下硬生生地崩潰。

只差一步。

小提琴聲在這裡也進入到了末尾的收聲。

烈的情緒已經收束,只剩下拉長的不捨,仿若不甘的哀鳴,幽怨哀禱,戀戀不捨。

那儼然就是姑娘此刻的心聲。

“…《只差一步》,或者說《一步之遙》,也是很多人對於這首作品的另一個稱呼。這也確實更能體現出這首作品中所蘊含的意境:當這一首曲盡之時,它的旋律卻會在人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猶如一場沒有盡興的舞蹈,永遠都只差那最後一步,總是悵然若失…”這是當時聖殿騎士團講解這首樂曲的時候所說,諾曼也還記得。

他現在也確實是這麼覺得的。

按照常理來說,當這首曲子拉到這裡的時候,這首abab的曲子已經結束了。

可是諾曼的內心情緒還沒有得到解答。

他的內心還是處在糾結、彷徨、亂之中…

黑暗中的姑娘此時逐漸從那場自我臆想的幻境中清醒了過來,意識一半現實、一半離。

她一邊處在那種幸福唾手可得卻又失去的痛苦中,一邊清楚地知道曲子已經結束,但是不管是哪一邊的她,此刻都極為不捨,貪心地想要這首曲子繼續下去。

在這一刻,姑娘也很慶幸,慶幸自己今天任地做出了這個決定,躲在來這裡,否則的話,她本就聽不到如此美妙的曲子。

在她所知的那些所有的音樂裡,沒有一首及得上這首曲子的美妙,如果真要比較的話,大概也只有杜阿拉最近來的那些藝術家們口中所稱道的那首《勝利》了。

大概只有那首由聖者大人從天國帶來的音樂,才能和她眼下所聽到的這首曲子相媲美,而它們的共同點則都是非人所創——這兩首曲子,一首由父神的使者帶來,一首由城堡中的鬼魂帶來。

想到這裡,膽小的姑娘突然史無前例地大膽起來,很想看看那鬼魂究竟長什麼樣。

那帶來如此哀怨不捨美妙樂曲的靈魂,就算是鬼魂,想必也是溫柔深情的,不會像某些人那樣,為了自己的利益訴求,把至親之人當作貨物一樣,冰冷得毫無人。音樂、舞蹈這樣美好的東西,都被這些人所玷汙了,沾染上了世俗的氣息。

姑娘眼睛一睜,脖子微微一動,就要把自己的腦袋探出去,看看這個鬼魂究竟長了一副什麼模樣。

但是小提琴聲突然又響起了。

這次再沒有a段,直接衝進了嶄新的b段——和之前的正統b段比起來,現在的這個b段作了變調處理,而且活潑跳躍不少。

如果說之前的正統b段是純直正道的話,那麼這裡的b段就是劍走偏鋒,無比魅,又彷彿帶著一絲哀求在裡面,讓情緒變得更加複雜。

姑娘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擊中了,但是這次她沒有再看到她先祖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變成了她自己。

可能是因為剛才她心中所想事物的關係,她突然來到了舞池中央。

是了,這首曲子確實很適合際舞,這是她剛才腦海中就隱隱想到的念頭。

她見到舞池四周光線昏暗,只有她周圍一片光明,而她也並不是一個人在舞池中央,在她的對面有一個高大的人正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摟在她的上。

本來不及反應,就被眼前這人帶著起舞,節奏和她所學的那些舒緩的際舞完全不同,非常烈。還好她舞蹈功底紮實,拼盡全力總算勉強跟上了,結果發現這種舞步和她所學的那些際舞確實不同。

別的際舞是合作的關係,但是在這裡,她和眼前這人合舞的過程卻完全是一個對抗的過程。

對方忽進忽退、忽快忽慢,這讓她本掌握不住節奏,只能竭盡全力地追趕對方,倔強地讓自己不至於被落下,這讓她的心底生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覺。

而這時,曲子重新舒緩了下來,對方的舞步總算也不那麼烈了,這給了姑娘息的空間。也是這時,她心中的那個念頭愈發地強烈。

她十分迫切地想要看看對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是奇怪的是,對方明明就在她的對面,他們周圍也很是明亮,但她就是看不清對方長什麼樣。

她甚至連對方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

於是她左轉、右側、迴旋、前後,用出各種方法來想要看清楚面前這人究竟是什麼樣子,但令她失望的是,她始終沒有能夠看清楚對方長什麼樣。

在這時,曲子又變了。

諾曼在這裡採用了大量隨的花式技法,那些難度極高的手法在他現在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下輕易地就發揮了出來,這些即興發揮的加入,讓整個b段變得愈發地魅起來,氣十足,卻又更是引人,就像罌粟一般。

而從音樂表現上看,整個b段轟然爆炸,情緒史無前例地猛烈,衝的人無法自制地左搖右擺,搖搖墜。

在姑娘看來,則是她的舞伴終於受不了她的這種窺探,猛然發威了。

舞步的節奏重新落入了她對面這位舞伴的掌控之中,那種如山一般的力量彷彿要摧毀她的身體,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際舞還能跳成這樣的覺。

覺自己就像是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只能竭盡全力地調整自己去適應對方,才能保證自己不被摧毀,這讓她沒一會兒就覺自己已經累的氣吁吁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際舞竟然能跳出這種烈狂暴的覺來,而也是在這種竭盡全力地狀態下,她的覺異常地銳,每一次對方的手指從她的上、腿上劃過,都能讓她宛若觸電一般刺,只有咬緊自己的下嘴才能讓自己不叫出來。

雙重刺下,她幾乎堅持不住,卻又不願認輸,緊咬著嘴倔強地繼續配合、追趕著對方的舞步。

她有一個覺,只要她堅持下去,她就能看到對方的模樣。

她現在太想要知道對方的模樣了,那種神秘如毒蛇一般囁噬著她的心臟。

這是她這輩子從未有過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