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週歲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從天外來》最新章節…
方氏心情很好,等小九週歲禮罷,她就要帶著兩個孩子隨著二太太進京了。
雖然留在老家服侍太婆婆、婆婆並不敢有半句怨言,可到底誰不想和丈夫在一塊的,如今見自家婆婆親自提起,她自然是抑不住的歡喜的。
可貞也替她高興,說起來,她和蘇慎也只比方氏他們好上一點點,一年裡也是大半年見不到面的。
雖然知道這是為了蘇慎的前程,可到底心裡還是不是滋味的。
雖說距離產生美,可他們這時間空間的距離也太遠了。於是乎,只能通過書信把握好心理距離。其實若是可能,可貞還是希望一家子能守在一起安安頓頓的過子的…
不過,這到底也快了,等蘇慎出身分明瞭之後,他們一家子就能不再分開了。
到了小九週歲禮那天,可貞起了個大早。其實說起了個大早,還不如說是被蘇慎鬧騰的一夜未睡。
因著一連胡鬧了好幾天,眼下的烏青再怎麼敷都下不去了,可又不敢傅粉。這大早上起來就哈欠連天的,眼淚水自然也沒有斷過。傅了粉,那就該成花貓了。
在鏡子裡左看右看了半晌,還是氣不打一處來,走到架子邊在蘇慎手臂上狠狠的擰了一把,才把剛剛睡醒了,正踩著蘇慎肚子玩的不亦樂乎的小九抱了起來,給她洗了澡換上林氏親手做的大紅福從天降的刻絲小襖,大紅喜上眉梢的百褶裙和添了蝴蝶的虎頭鞋。
小九長這麼大,除了睡裙,還是頭一回穿外裙,稀罕的不得了,也難得的不配合給她穿衣裳梳頭髮的可貞。一會兒拎著裙襬左看看又看看,一會兒摸摸裙子上活靈活現的喜鵲梅花。一會兒晃晃裙子褶子裡掛著的金鈴鐺,一會兒又摸摸可貞穿著的大紅金枝線葉沙綠百花裙,快活的不得了。
收拾好後,蘇慎很自覺的從可貞手裡抱過了小九,由蘇鑄太夫人親自領著去祠堂磕了頭上了香,又由大太太領著給三神致了誠,這才往花廳去。
進了花廳,只見嚴家太太帶著嚴家大已是到了。沒說兩句話,方家大太太、溫家大攙著溫家太太、徐家二攙著徐太太也陸續到了。
大家行禮,又抱著小九誇了誇。大太太陪著幾位通家之好的太太說說笑笑的走了進來。
都是老情了,言談之間自然隨意的很,花廳裡笑語喧闐的。
管事的媽媽眼見吉時快到了。帶著人把鋪了大紅氈子,四周已是擺滿了父祖誥敕、金銀七寶玩具、文房書籍、道釋經卷、秤尺刀剪、升斗鏟勺、女工針線、飲食之物、珍寶服玩等等物什的黃花梨雕花大案抬了出來。
這些物什都不是應景之物,像是文房經卷之類珍寶服玩之類的,其實都是眾人送的週歲禮。而像秤尺刀剪、升斗鏟勺之類的,都是白氏林氏特意給小九定製過來的。以後還得跟著小九出閣的。
可貞哄著小九坐在了大案中間,就退到了一邊兒。
小九長大這麼大雖然自來沒有出過門,可家裡頭上上下下的那麼多人,小九早已不大怕生了。可這會子被這麼多人盯著看,還是有些怯怯的。不過到底是孩子,很快就被長案上的那些個雖差不離的顏。可各式各樣的物什引住了注意力,馬上就歡喜了起來了。
可貞本來就不相信一個人抓周的時候抓到什麼以後就會怎麼樣,只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再加上那些物什都是太夫人和白氏心挑選出來的。抓著哪個都只有好話的。
果然,小九一陣拿拿放放後,捧了可貞的那本花樣簿子。
“呦,我們家二姐兒抓的是花樣簿子。”有人笑道。
可沒想到,話音剛落。小九就丟下了花樣簿子,抱了旁邊的一匣子湖筆。穩穩的朝可貞走來了。
“哎呀,抓的是湖筆,咱們二姐兒以後肯定德才兼備了。”立馬有人笑讚道。
眾人連聲附和,又有人去看那匣子湖筆,“呦,真是細,這是特意給咱們二姐兒做的吧!”太夫人笑眯了眼睛,頜首道:“這是我們家曼姐兒的舅老爺特意給我們家曼姐兒定做的。”這一匣子湖筆,都是蘇懷遠請了制筆的名家親自做的,形制比成年人用的要小得多,就是為了讓小九初習字帖的時候能用的順手。而且大楷用的大楷羊毫,小楷用的狼毫小楷和紫毫小楷,行草用的長鋒羊毫,一應俱全,很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可貞笑著抱過了小九,眾人紛紛祝賀,大太太歡喜喜的著眾人去坐席。
大傢伙笑嘻嘻的,說著誰家生了個大胖小子,誰家胡鬧,小子抓了雙陸等話。也有人在關心著孩子外祖家送了什麼週歲禮。
抓周不像滿月,親友基本上都不送賀幛、金銀首飾這樣的大禮,一般都是送些糕點吃食或是玩具衣料等物什也就罷了。
而小九滿月禮時外祖家送的那串赤金瓔珞,實在是驚豔了半個金陵府,所以這會子有人好奇外祖家會送什麼玩意兒,也不稀奇的。
白氏蘇懷遠幾人雖然尊崇古禮,並沒有送大禮,可古書、文房、擺設頑器也是送了不少的,抓周所用的大半物什就都是這幾人送的週歲禮。
尤其是,白氏還讓人去景德鎮燒了一整套的三陽開泰的瓷器送了過來。
“三陽”意為天開始,“三陽開泰”或“三陽泰”便成為歲首人們用來互相祝福的吉利之辭。
陽又通羊,《說文》說:“美,甘也。從羊、大…美與善同意。”羊之大者則美;美又與善同一意。因著羊的格溫順、叫聲悠揚婉轉、缺少攻擊。所以世人把羊作為美好的象徵,一切美好的事物,都用羊來形容。
三陽開泰的瓷器,更是象徵著吉祥如意。
其實可貞成親的時候,白氏就想陪送可貞一套三陽開泰的瓷器的,只可惜並沒能燒成,好幾窯都前功盡棄了。
小九肖羊,自打出生後,白氏就一心想著要給小九燒一窯三陽開泰的瓷器。
其實原本也沒指望能燒成,白氏也想好了,左右一直這麼試下去,她還不信等到小九出閣的時候都燒不成。
可再沒想到的是,才過去了三四個月,就齊齊整整的送了過來了,白氏自是歡喜的,不過林氏更為歡喜。
所謂若要窮燒郎紅,真是再對也沒有了。這三陽開泰,哪裡是燒窯,分明就是燒錢的。不管是三道黑釉所用的烏金釉,還是郎窯紅的銅紅釉,本來就十分的貴重,更何況燒製的難度又極其大,顯極其困難,前功盡棄是常有的事兒,看得林氏肝都疼了。
可貞看到這三陽開泰的瓶、罐、尊,也是唬了一大跳。
真是和林氏一樣,肝都疼了。所以給太夫人、大太太看過後,也捨不得擺玩,立時就原裝裝箱,親自收在了小庫房裡,氣得白氏直瞪眼。
可貞就當沒看見,她就是小家子氣又怎麼著吧,這樣貴重的瓷器擺在外頭,若一不小心碎碎平安了,她得幾天吃不下飯,還是收起來以後給小九陪嫁吧!
小九週歲禮後,方氏就帶著晞姐兒曄哥兒隨著二太太進京了,可貞也應了大太太的話,幫著大太太打點起家中的庶務來。
管家這項事兒,說起來艱鉅繁雜,可到底上,大多還是一通百通的。可貞未出閣的時候,家裡的庶務瑣務就沒少打點,白氏林氏更是訓練了她很久。雖說那時候的人情往來沒有現在這般繁多這番複雜,下人之間錯綜複雜盤錯的事兒也沒有這樣多,可柴米油鹽總是一樣的。可貞是在市井巷裡生活過的,出閣後,之前桐月後來黃管事的娘子進來報賬,也都會把金陵府裡的那些個行情物價說給可貞聽。
西關街上的七八家糧鋪,都是有後臺的。老魏家賣價雖高,可質量卻從來不用心。可對門的老陳家,價格是便宜,可卻看人下菜兒碟,米里頭別說糠麩了,就是清水、沙子、石子,就沒有什麼不敢摻的…西城門一帶的菜行裡的蔬菜品種雖多,可卻比城外那些個小主家擺的菜攤賣價貴。菜行和菜攤上一束小蔥都是兩文錢,菜行裡一束小蔥攏共也沒有幾,可菜攤上卻能買到小半斤…還有誰家敢出售不在狩獵季節和狩獵範圍的禽獸魚鱉,誰家的雞嗉囊會沙,誰家的鵝羊會吹氣,誰家的鹽會雜灰,誰家的火絨便宜,誰家的蠟燭會攙泥巴,誰家的棉布喜歡多上漿…
可貞雖自來沒有出去過,可這兩年下來,因著刻意的去了解,也知道的不少了。
不過,即便發現有些事兒或是有些賬目並不對,可貞也並不多加理會。
只是家裡的管事們,卻已經開始怕可貞了。因為賬目少有不符,她們總能看到可貞微微一笑,那種笑容足以顯示她並沒有被矇在鼓裡,不過她只是不說罷了。
沒兩天,別說那些管事媽媽了,那些個採買司房裡的老油條也都覺著滲得慌,行事越發的規矩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