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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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車走走停停，一會似穿過宮道，一會又似走過開闊的地面，許久，才慢慢停下。

“請夫人下車。”宮人在外面低聲道。

馥之答應一聲。

未幾車幃掀開，宮人微微低頭，將馥之攙下安車。

抬眼望去，只見一處宮室佇立在面前，屋簷似是新修過不久，整潔玲瓏。

“姚美人就在宮中。”宮人對馥之道。

馥之頷首，隨她入內。

庭院之中，卻是有些冷清，待上堂時，出來接的卻是姚嫣的母。

姚嫣與馥之自幼長在潁川，母對馥之自不陌生。見到她來，母滿是倦的臉上出笑意，忙上前行禮。

“阿姆不必多禮。”馥之攙起她，向四周看看，問:“美人何在？”母抬頭，眉間掠過一絲黯，輕嘆道:“就在寢中。”說罷，領著馥之朝屋內走去。

到得室前，沒走幾步，忽然聞得低泣的聲音。

馥之訝然看向母。

母眼眶一紅，低聲道:“美人自那出來，便只這般哭泣，一會說有人害她，一會又說要回家。”馥之知曉掖庭是什麼去處，默然。

母拭拭眼角，道:“夫人且稍候。”說罷，推門入內。

馥之留在門外，只聽著些細語聲。

“教她走！教她走！”未幾，一聲沙啞的叫喊聲驀然響起:“我誰也不見！誰也不見！”母出來，看向馥之，滿臉尷尬:“美人心緒不寧，只恐…”馥之望望光照黯淡的室中，片刻，微微頷首。

皇帝答應讓馥之來探望姚嫣，如今姚嫣誰也不肯見，接馥之的宮侍卻遲遲未到。

母過意不去，讓宮人收拾出一間廂房來，請馥之入內暫歇。

馥之這兩來時時提著一顆心，不曾好好休息過，母這番好意倒是正好。甘棠殿中宮人不多，甚為清靜，馥之靠在一方軟榻上，閉起眼睛，沒多久便漸漸睡了過去。

夢中亦不甚安寧。

馥之先是見到顧昀，一喜，忙上前拉他的手，想問他何時回來。顧昀看著她不語，神思一晃，那臉卻又變作姚虔。身後有人跟她說著話，道是鮮卑人來了，馥之似醒過神，忙問他顧峻在雉芒關可有消息，又想託人給大司馬伕人和戚氏送信…

混沌中，一陣嘈雜聲隱隱傳來，將馥之吵醒。

她心中一驚，忙從榻上起來。

窗上透來的天光已經暗了許多，馥之打開門，卻見庭中，幾名宮人正抱頭痛苦，外面，男人的呵斥聲隱隱傳來、馥之走出去，堂前，母一邊低頭抹著淚，一邊攙著一名衣飾素淨的女子，那樣貌，正是姚嫣。

“夫人！”母看到她，如同看到救星，忙上前來。

“出了甚事？”馥之問她。

母泣不斷，道:“雉芒關要不保了，陛下令宮衛將後宮中人送離，美人無嗣，卻走不得…夫人，夫人快幫著想想辦法才好！”馥之吃驚，看向姚嫣。

姚嫣也看著她，一動不動，神平靜異常。她的容顏消瘦而蒼白，顯得兩隻眼睛愈加大了，黑黑的雙眸盯著她，帶著毫不掩飾地嘲諷。

外面又傳來一聲哀號，馥之望去，卻是宮道上，一名宮人想跟著主人離開，被衛士拽離，摔在了地上。

馥之快步下階，走到宮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