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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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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馥之在藥櫃前將配好的藥材細細搗研,卻只低頭將石杵磨著,許久也不見添藥。

“女君。”未幾,戚氏從門外進來:“庖人問你藥可配好了?”馥之回神,忙應了一聲。隨後,將臼裡的藥末傾出,又加上幾味,用紙包起。

姚虔看看拿藥離開的戚氏,又看看馥之,片刻,伸手拿過案上的水盞,卻發現空了。

他正去取水罐,馥之瞥見,忙起身過來:“我來。”姚虔微笑,看著馥之為他斟好水,端起起水盞喝一口,緩緩道:“馥之,何事慮心?”馥之愣了愣,抬起頭。

姚虔揚眉看她。

馥之笑笑:“無事。”說著,卻轉開視線,將一旁的幾冊書簡拿起來整理。

姚虔莞爾,亦不追問,繼續看書。

“叔父。”過了會,卻聽馥之出聲喚道。

姚虔抬眼。

只見馥之望著他,想了想,問:“叔父當年如何識得大司馬?”姚虔一訝,笑起來,道:“那時我隨你父親遠遊至京中,不久便得以結識大司馬。”馥之頷首。京中之人對名士的追捧,從看謝臻這次來京的風靡之勢便可窺得一二。父親當年名氣亦不小,結顧銑那樣的世家子弟也是容易。

“我聽聞顧氏世代征戰沙場,其子弟必一身武氣,不想竟也與父親和叔父相善。”馥之垂眸端起水罐,再往盞中加水,輕聲道。

姚虔笑而搖頭:“顧氏縱然一身武氣也是世家,大司馬當年亦好文才。你看武威侯,舉止端正識禮,可有半分鹵莽之氣?”馥之心中微微一動,抬頭看看姚虔,只見他神平和。

“如此。”馥之道,邊漾起微笑,不再言語。

王瓚從署中回到府中,剛下車就聽到家人來稟報,說雍南侯要他回去一趟。王瓚看天尚早,覺得回家一趟倒也合適,便入府換上常服,乘車往雍南侯府而去。

到了侯府前,僕役忙來接。

王瓚下了車,稍整衣冠,問:“父親在何處。”

“小人方才聞得君侯正在後苑。”僕役答道。

王瓚頷首,舉步入內。

雍南侯一支,先祖乃開朝高皇帝五子,名磐,封汝南王。歷經六世,傳到王瓚父親王壽手裡的時候,王國早已不復,王壽也變成了一個五千戶的列侯。

儘管如此,當年汝南王的家宅卻保留了下來,高門大院,無論佔地或氣勢,在京中皆排得上名次的。

王瓚看看面前嚴整的堂屋,卻沒有直走向前,轉身朝一側踱去,從遊廊走向後苑。

這府邸多年來被用作本宅,早已分出許多院落。其中以園林相隔,倒也不顯仄。遊廊蜿蜒向前,轉過一處花蔭地時候,王瓚朝不遠處望去,只見樹影婆娑,背後出一段矮牆。

的浮影又被勾起,王瓚腳步微微停滯,片刻,他看看光景,心中一定,朝那邊走去。

牆垣雖矮,卻修得很長。王瓚沿著牆往前,腳下的草已經長得濃密,再不見從前那被自己踏得淺淺的小道。

沒多久,前面出現一道漆痕斑駁的園門。王瓚走過去,卻發現園門卻敞開著,生鏽的鐵鏈垂向一邊。

王瓚詫異,望向園內,走了進去。

輕風拂過,甜甜的芬芳面撲來。時近仲夏,園內遍植的薔薇已開得繁盛。未經修剪的枝頭伸展得高大,淺紅的花朵燦爛地簇擁其間,放眼望去,一片嬌美景

一棵高大的槐樹下,茵席鋪陳,侍婢環伺,三名衣飾華貴的婦人坐在樹蔭下,談笑賞景。正中一人,是雍南侯長子王恭之沈氏。

“不想此園外面簡陋,其中竟有如此花景。”一名婦人讚歎道。

“可不是。”另一名婦人笑道:“往我等來從不見到,卻是被長姊藏了起來,不肯輕易與人。”沈氏輕搖漆扇,笑道:“不是我藏私,爾等不知,此處不是輕易入得的。”二人一訝:“為何?”沈氏不緊不慢地端起面前茶盞,輕抿一口,道:“爾等可知,過去君侯有一侍妾顏氏?”

“顏氏?”一人恍然道:“記得。莫非此處是她的居所?”沈氏淺笑頷首。

另一婦人亦睜大眼睛,低聲道:“就是那章臺街的名伎?我聽說當年雍南侯要納她為妾,還驚動了宗正。如今…”她話沒說完,忽然有侍婢在身後驚呼一聲:“呀,來了外人。”幾人望去,果然,一名男子從花園那頭走過來。

兩名女眷一驚,忙迴避地舉起紈扇。

沈氏眉頭皺起,正要命從人去將那人攔下,定睛一看,卻見是王瓚,話卡在在嘴裡。

“見過長嫂。”王瓚悠悠地走過來,向沈氏一揖。

“原來是二叔。”沈氏微笑,卻不起身,坐在席上還禮。

王瓚似笑非笑,看看四周,又瞥瞥她們,目光忽然落在不遠處的一名家人身上,將他上下打量一番。

“我聽說府中近來換了囿人,便是你?”王瓚角一勾,問道。

那家人神不定,看看沈氏,上前一禮,道:“正是小人。”王瓚淡淡道:“可知錯?”囿人臉一白,忙伏跪在地。

“去管事處領二十杖。”王瓚面沉下,冷冷地說:“若有下次,定嚴懲不貸。”說罷,看也不看他們,拂袖轉身。

“慢著!”這時,一旁的沈氏出聲斷喝道。她早已氣惱難當,看著王瓚,怒極反笑:“二叔莫非忘了,府中一應內事,君侯皆已與妾掌管。便是要處置家人,也須由妾說了才算!”

“哦?”王瓚瞥她一眼,冷笑,慢慢地說:“瓚不才,只記得父親曾令,未經他授意,任何人等不得踏足此園。此人如今犯令,長嫂既要管,便與長嫂,瓚稍後稟過父親便是。”話音落下,王瓚轉身離開。

後苑中,雍南侯王壽正坐在榻上聽家伎鼓瑟,半閉著眼,指節輕輕叩著榻沿。忽然,他聽到門外家人來稟說王瓚到了,倏而睜開眼睛。

果然,未幾,王瓚走了進來,向他拜禮:“兒見過父親。”王壽揮手讓家伎退下。

“孺子這麼快便來了。”王壽在侍婢的攙扶下坐正身體,對王瓚道。

王瓚一揖:“兒不敢遲。”王壽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笑了笑。這個兒子,有時是頑劣了些,卻到底是個有出息的。如今年紀輕輕已得了封侯,不必再寄望他過身後分出的那點產業,想到這些,王壽心裡便是一陣安

他摒退左右,拿起案上的茶盞,喝一口:“延壽宮筵,你去否?”王瓚知道此來會說起延壽宮筵,從容答道:“兒已與郭維等人約好,宮筵當賽馬助興。”王壽頷首。郭維是太后母家郭氏的子弟,與王瓚常有往來。

“為父近曾到姚尚書府中做客,”稍傾,王壽放下茶盞:“見到他家長女,為爾求之。”王瓚一愣。

“姚氏乃天下首屈一指的世家,與之結親乃是大善。”王壽緩緩道。他莞爾,看看王瓚:“那姚尚書之女亦是佳人,宮筵上你可留心一觀。”王瓚靜靜地聽,末了,一揖答道:“諾。”婚姻從父母之命,娶什麼王壽自然會給他挑好,這倒無須掛心。不過,當王壽說起姚氏的時候,腦中卻倏而浮起姚馥之的樣子。

是那妖女的堂妹呢…王瓚心裡暗想。

王壽見王瓚無異議,心中滿意。末了,他沉片刻,道:“郭氏的子弟,你今後少來往為妙。”王瓚訝然抬頭。

王壽淡淡地說:“郭家是靠不住的。”王瓚頷首:“兒謹記。”王壽笑笑。坐了好一會,這時他覺得骨有些酸倦,伸了伸。他看看王瓚,揮揮手,和聲道:“你在署中料理公務,想必也累了,回去吧。”王瓚應諾,問候了幾句安康的話,行禮退出去。

剛走到門口,王壽忽然出聲:“仲珩。”王瓚回頭。

王壽看著他,意味深長:“你長嫂遲早要掌家,勿過於執念。”王瓚目光凝起。想到剛才花園中的的一幕,忽而冷笑。

他望著王壽,一字一句道:“兒以為,父親既應承母親,便要做到。”說罷,向他一揖,頭也不回朝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