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卷第七章天眼為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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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馬車的車伕已站落地上,他手中的鞭子正好卷在了車軸上。
莫非他竟是以這長鞭將車廂生生穩住?
待看清這名車伕時,行人心中皆暗生寒意,如入冰窖。
但見那人一襲灰長衫,亂髮披散,將他大半張臉遮住了,微風吹過,赫然可見他的眼眶異乎地凹陷,眼眶內一片空。
他竟是一個瞎子!
一個瞎子居然成了車伕,無論如何,這足以驚世駭俗。
眾人但覺此人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他那散亂的頭髮與灰的衣衫,空的雙眼,皆讓人心生不適之。
範離憎心知此人必有不凡來歷,但他不想節外生枝,故只是在一側默默地觀望著,心中暗自揣度方才兩匹健馬怎麼會突然倒斃途中,無疑,兩匹健馬是遭了暗算,但馬匹倒下之時,與範離憎已相去不遠,若是有人暗中出手,必定難逃他的目光!
抑或是出手之人的武功已高達不可思議的境界,以至於無跡可尋!
那盲人忽然開口道:“朋友何方高人,為何傷我馬匹?”一聲長笑自街側房頂上倏然響起,聲音低沉嘶啞,極為難聽:“沒想到昔名聲赫赫的‘天眼’終駭,竟會淪落至為他人拉車套馬的份上!”盲人嘿嘿冷笑,道:“沒想到世間還有人識得我終某人!天下大道任人走,終某人願走什麼樣的路,還不至於需要他人來指教!”數個人影悄然出現於街邊屋頂上,那嘶啞難聽的聲音繼續道:“但你不該助風宮死敵逃逸!”另一個聲音隨之響起:“不錯,今我們在此已佈下天羅地網,任你們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走脫!”竟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四周倏然響起衣袂掠空之聲,轉眼間,屋頂街角,皆已是身著白衣的武林中人。
幾個來不及迴避的行人與範離憎、胖子亦被迫置身於包圍圈中。
範離憎心中頓時有絲莫名其妙之升騰而起,心道:“風宮之勢,果然猖獗無比,自我離開‘試劍林’後,已三次遇見風宮殘害無辜之事!”終駭冷冷一笑,手中長鞭倏然吐,宛如毒蛇過空,在空中“啪”地一聲爆響,聲如驚雷,顯然可見他的武功修為頗為不俗,只聽得他道:“既知是我終某人,就該知道終某從不曾怕過一個‘死’字!”那女子的聲音如死神咒念般劃破夜空:“今夜在場的人,都必須死!”
“哈哈哈!”一陣清朗的笑聲由終駭所駕車廂內傳出,聲如清風,讓本是一觸印發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不少。
車廂後側的垂帷被掀開了,一個年輕人出現在眾人面前。
當這個年輕人出現時,所有人都有眼前一亮之。
但見他白衣飄飄,五官俊朗得近乎完美無缺,一抹淡淡笑意若有若無隱於角,眸子亮如星辰!
若非他左手持劍,世人必會認定他是翩翩世家公子。
範離憎一見此人,幾乎驚呼失聲。
由於他一眼就認出這俊朗不凡的少年正是幼年與他同居華埠鎮的牧野棲!
牧野棲失蹤之時,範離憎尚未落入幽求手中,之後五年,範離憎再沒有牧野棲的音訊,而此時,牧野棲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如何不讓他驚喜萬分?
若非他生冷靜,只怕早已脫口而呼。當範離憎意識到自己易了容,牧野棲不可能認出自己時,他心情稍定,以極其複雜的心情,悄悄打量著自己兒時的夥伴。
不過範離憎在華埠鎮一向少語寡語,與牧野棲恰好相反,故兩人雖年齡相近,又是隔街相對,但彼此共處的時間並不多,而範離憎對牧野棲之母蒙一直心懷,愛屋及烏,對牧野棲自也頗為關切,心道:“今夜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坐視不理!”他見牧野棲神情、姿勢皆隱隱有高手風範,想到自己即將與他並肩作戰,不由豪情登生,熱血沸騰。
一時間,渾然忘記此刻自己身處重圍之中,而且又已易容成戈無害,本前往思過寨,他的心中只剩下邂逅故人的興奮與欣喜!
牧野棲抱劍向街邊屋頂方向遙遙一揖,道:“不知要留在下的是哪一位高人?”那嘶啞得不堪入耳的聲音道:“小子,有我風宮柳老親自來送你歸天,也算你有天大的面子了!”牧野棲微微一笑,道:“原來是風宮四老之‘多情師太’柳老及風宮老僕血火,看來在下倒真的是掙足了面子!”
“廢話少說,出段眉母女二人,可賜你全屍!”冷叱聲中,兩個人影從天而降,落於牧野棲二丈開外。
其中一人身著血紅長袍,長髮亦如火焰,正是風宮白的血火老怪。
另一人作女尼裝扮,猶現風姿,同時隱隱有絲陰煞之氣,正是風宮四老中的多情師大柳斷秋。
範離憎一見形容、衣著太過奇特醒目的血火老怪,立即憶起五年前在笛風客棧發生的一幕幕。
他不由掃了牧野棲一眼,沒想到牧野棲卻神情如舊一—難道他沒有認出,正是眼前這一身血紅衣衫的老者,五年前在笛風客棧出現過,才引起那場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