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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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震發現她的語無倫次;晚間她曾說錢開泰娶她是為了報復,現在又說是父母婚,而且時間這麼晚了還找上門來向他示愛,她到底是不是瘋了?
壁房裡早已入睡的蓓兒在夢中好似聽見淑琴的聲音,倏然驚屈,發現不是夢,而且聲音好近,好像就在隔壁書房。
可是堂姊為什麼會這麼晚來?是大和她一起來的嗎?怎麼不事先通知她一聲呢?她趕緊溜下
,換衣服準備到書房去“會客。”
“愛情是無法勉強的。”雷震一句話拒絕了淑琴。
“我不管,以前我都拚命地壓抑著自己,眼睜睜地看你娶蓓兒,自己的心卻像被千刀萬剮,既然我來到上海,就一定要達成願望,你一定要接納我,我會和錢開泰離婚的,我恨死他了,我一點也不愛他!”神經?雷震不願多作回應,直接走到門口送客。
“你請回吧!我會當你今晚沒來過,沒聽你說過這些話。”
“什麼?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無情?”淑琴突然發狂似的尖聲大叫,奮力扯去自己的衣裙,直到身上只剩一件鮮紅的連身內襯,微微下垂的
波因
動而不斷起伏。
天吶!她的舉動終於命雷震忍不住動怒,下了最後通牒。
“你威脅不了我,再不走我會請公安來處理。”
“你可以試試,我一定會令你滿意的。”淑琴的話令雷震倒盡胃口,很想嘔吐!
正這麼想,走道上就傳來一聲──“嘔──”站在書房門口的雷震回頭看見蓓兒正走出房門,一定是被這瘋女人的聲音吵醒了,他很想出聲示意她裡頭髮生了什麼可怕的事,但蓓兒已走向他,並且往書房裡探頭看。
嚇!這是怎麼回事?發生慘案嗎?怎麼淑琴堂姊只穿著一件紅內襯就跑來了?
咦!不對,她的衣服全脫了,還扔了一地。現在才三月天,她已經覺得熱了嗎?
蓓兒再看看,大並沒有一起來。她古怪地望著雷震,又望向淑琴。
“你來做什麼,別搶走他!”淑琴惱羞成怒,滿面紅光地衝過來,像佔有自己的財產般抱住雷震,雷震毫不留情,大手一揮,淑琴便跌坐在地上。
“唉呀!”淑琴挫敗地哀叫,坐在地上胡亂地叫罵著,眼神愈來愈渙散,最後掩面哭泣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蓓兒驚愕萬分。
“她可能有病。”雷震留點餘地地說。
蓓兒地察覺事不單純,但此刻最重要的並不是探究因由,而是堂姊看來很悽慘,需要幫助。
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拾起地上的衣服罩在堂姊暴的身體上,不管她曾多麼不屑她,蓓兒仍真心地關懷她、安撫她。
“別哭。”這時遲遲才泡好茶的傭人神緊張地來到。
“先生,夫人,外頭又有一個男子來訪,看起來好像是個壞份子!”蓓兒心想應該是大來了,但她不能讓他看見堂姊這個樣子。
“一定是大,你先去接待好嗎?我待會見就去。”蓓兒對雷震說。
雷震點點頭,臨走還帶上門,將蓓兒的善良放在心上。
門內,蓓兒趕緊把淑琴的衣服一一整理好,柔聲安撫。
“來吧,堂姊,我幫你把衣服穿上。”淑琴忽然抬起臉,神倉皇地抓住蓓兒的手,顫抖地說:“不要告訴開泰,他會更恨我的!”
“我不會說的,你放心。”蓓兒頷首點頭,雖然她不知堂姊剛剛對雷震說了什麼,但如果她猜得沒錯,堂姊一直喜歡著雷震。
女人何必為難女人!她不會因為擁有雷震而沾沾自喜,而會因此更同情堂姊。
“來,堂姊,到我房裡,你需要補點妝。”蓓兒扶起淑琴,從書房裡的門直接進到臥房,讓她坐在自己的梳妝檯前,並找來新的巾為她拭淨臉。
淑琴恍惚地看著房裡緻的擺設,四處洋溢著男女主人的氣息,她有個衝動很想撕碎這份幸福…但當她看到鏡子中,正在為她梳頭的蓓兒,心頭卻猛然一顫,被蓓兒的善良
動了。
如果她是蓓兒,她絕不會對一個想拆散自己婚姻的人如此禮遇!淑琴到羞恥萬分,從小她自知相貌不如人,只有品學兼優才能讓她淩駕眾人之上,而她做到了,也以此為傲地常貶低蓓兒,但事實上她是極度自卑的,她嫉妒蓓兒。
她不敢大膽表達自己的意願,不敢大方去追求男女情,她刻板、冷漠、嚴肅,但這一切在雷震出現後有了重大的改變!她無法忘記他,甚至苦苦地單戀他,巴望有一天能再見到他。
但她的苦戀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下文,直到他娶了蓓兒,長期堆積隱藏的愛意瞬間潰堤了,她開始憤憤不平,常做出自己也無法控制的行為,包括傷害自己被送進醫院。
她的父母忍受著她奇怪的言行舉止,卻也不忍苛責;當時村裡的媒人正在替錢開泰物對象,遊說了
,
來到家中勸她早早嫁人。
她跟自己賭氣,相親後立即嫁給錢開泰;她只是想作賤自己,她一點也不愛錢開泰!小時候她還因為他老是考最後一名而拒絕跟他玩,本瞧不起他。
但她十分清楚嫁進錢家後,錢開泰一直對她很友善,他雖然高頭大馬,裡
氣,沒讀過多少書,卻對她這個瘋老婆十分禮讓。
在她喝得爛醉瘋言瘋語地大鬧時,他從不曾對她動,通常只是不理她,而且他很會守財,對她也
大方。
思及此淑琴忍不住慟哭失聲,所有的痛苦都來自她慾求不滿的心,和不正確的扶擇。沒有人對不起她,而是她不該強求不屬於自己的愛,在她的婚姻中,錢開泰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而今晚她竟還在大庭廣眾下捏造事實誣衊他和蓓兒,意圖讓雷震誤會…
“難道你不討厭我、不恨我嗎?”淑琴掩著臉,無顏面對蓓兒。
蓓兒放下梳子,聳聳肩說:“你是我堂姊,與身上著部分相同的血
,恨了你不就是恨我自己了?”淑琴抬起哭得唏哩嘩啦的臉,不可思議地說:“我真希望自己像你一樣總是勇於表達自己的
受,一點也不做作。”蓓兒大大地驚詫了,要從淑琴口中聽到這樣的“讚美”真是八百年都難得一見,她傻笑,安
堂姊。
“快別哭了,大等著我們呢!”
“我已經毀了自己,也毀了錢開泰,他不會原諒我的,我知道自己太不應該了!”淑琴低下頭暗自飲泣。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如何,但我所知道的大是個大好人,而且他很欣賞你呢!”蓓兒趕緊把
巾遞給她。
“什麼?”淑琴接過巾,不敢置信地問。
“難道你不知道他欣賞你嗎?這是他親口告訴我的,我猜他暗戀你很久了,能娶到你,他開心得不得了呢!”蓓兒樂意做和事佬。
“愛情其實是一種覺,不是教條,也沒有一定的模式,有時它來得偶然,有時它需要一些時間的培養,但無論如何都需要用心去
受,當你敞開心門,它就會進入你的心中。”
“敞開心門…”
“對啊!當你能受對方的好,那就表示你正在釋放自己的
情。”蓓兒“專業”地說。
“是這樣嗎?我得好好想想…”敞開心門對她而言實在是件難事,但離婚又會令倪家沒面子,進退兩難的婚姻令她無措且困惑,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也許她該試著接受錢開泰…
蓓兒見淑琴沉默不語,也不好再說什麼,但她已經盡力了,接下來就看大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