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驚的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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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上班，我都是一成不變地站在馬路邊的同一地方等局裡的通車，無論夏秋冬，颳風下雨，都是如此，都快成了這座城市裡一個活動的雕像了。如果一路看下去，沿途還會看到有好些像我這樣站在路邊等車的人，不同的是我始終是一個人，有的剛是三五成群。有的為了趕時間，還端著早點，應付差事似的胡亂地往嘴裡。

剛開始，那些跑出租車的見我們一大早就站在路邊，滿心歡喜地以為有生意可做，快到我們跟前時就會減慢車速，殷勤地望著我們，但見我們無動於衷，絲毫沒有要挪動腳步的意思，便一遛煙地絕塵而去，後來司空見慣了，再也不多看我們一眼。

每天站在那裡等，少則幾分鐘，多則半個小時，閒著無事，便漫無目的地看著眼前來往穿梭的車輛和行人。

那天我來得比往還要早些，剛站好，就看到有個和我女兒差不多大的一個男孩，可能也是剛剛才上小學的，揹著一個藍的奧特曼的書包，手裡還提著一個裝有飯盒的塑料袋，一邊走著一邊踢著一個小紙團，走到我前面不遠處的一個十字路口時，使勁地把腳下的小紙團朝前踢去，然後準備過馬路。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從人行道上走到馬路邊，扭頭朝兩邊看了看，確定沒有車子了，便抬腿往前走，走了兩三步，一輛出租車呼嘯而來，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不停地按著刺耳的喇叭，嚇得小男孩像一隻受驚的小鳥，趕緊退回到原地，筆直地站著一動不動。

各式各樣的車子一輛接著一輛地鳴著喇叭急馳而來，又像是衝鋒陷陣似的奔馳而去，一連過了好幾輛。小男孩眼巴巴地左邊瞅瞅右邊望望，好不容易等到了空當，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兩邊看了看，快速地移動小腿朝馬路走去，眼著快到馬路中間了，便便又衝出一輛嶄新的小轎車鳴著喇叭奔馳而來，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小男孩嚇得又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鳥，慌亂地退回到原地，望著眼前不過幾米寬的馬路，偏偏就是過不去。

等了不一會，有位白頭髮的老人提著一個白的裝有蔬菜的塑料袋，從我面前不急不忙地走過，好像是要過馬路的樣子，離小男孩不過幾步的距離停住了，小男孩也看見了，連忙往老人身邊靠了靠，挨著老人一起走過了馬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爺孫倆。

我站在那裡，一顆懸在半空溜溜轉的心終於像是一塊石頭慢慢地落在了地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著小男孩瘦小的背影，又望著靜靜無語的馬路，想想那些坐在車裡的人們，他們肯定也看見了小男孩，但竟然沒有一個人哪怕是停上幾秒鐘，能讓弱小的小男孩平安無險地穿過馬路，都像是搶著去撿金子似的，一刻也耽擱不得。想著幼小的女兒每天也是同樣要穿過馬路去上學，然後再穿過馬路往家走，不知會不會有人為她讓路。

為什麼不能讓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