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莫道不相逢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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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看著莫蘭千恩萬謝恨不得把她家祖墳挖出來燒香叩拜的勁兒頭，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沒，沒事兒，這姑娘，太客氣了。”

“阿姨，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這個錢包對我特別重要。”莫蘭把錢包緊緊按在口，言語動，口氣誠懇。

“行了行了，以後小心點啊，要是再丟了可就不一定能拿回來嘍。”阿姨被莫蘭可愛的樣子逗樂了，眼中的笑意也更深了，頓時覺得眼前的這個孩子親切了不少，不自覺得以大家長的姿態囑託了幾句。

“嗯。”莫蘭不住地點頭，喜極而泣的樣子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孤苦可憐的孤兒好不容易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不過，也難怪。這個錢包是她十六歲生時，莫父送給她的生禮物。如果這個理由沒有什麼說服的話，那個莫母遺物這個頭銜應該可以讓這個外表普通的錢包瞬間升值翻身做主人了吧。

莫蘭記得父親把這個錢包送給她時的鄭重其事。父親告訴她，這是莫母在世時最喜歡用的錢包。當時，父親撫摸著這個錢包，略有下垂的眼睛裡泛著點點淚花，裡面是濃濃的情意和深深的不捨。莫蘭知道，父親捨不得這個錢包。應該說，父親捨不得母親生前的任何一樣東西，包括母親生前用過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父親都完好無損地保留著。

當莫蘭拿著自己心愛的錢包活蹦亂跳地從教學樓出來的時候，學校主幹道上的人已經明顯減少許多了，鋪滿積雪的道路看起來也頓時寬敞了不少。

莫蘭握著錢包，興高采烈地朝蕭曉所在的方向走去。她的臉上帶著欣喜的笑容，準備把這個失而復得的故事好好講給蕭曉聽。她看到穿著白長款羽絨衣的蕭曉安靜地站在拐角的地方等著她，看到她，淡淡地微笑著。她那頭烏黑靚麗的長髮垂落兩邊，在冬稀薄的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金光澤。

莫蘭剛抬起手臂想和她打招呼，突然聽到一陣尖囂的車鳴，然後就看見一輛黑的轎車飛快地從後方駛來，疾速地從蕭曉身邊穿過，接著是路人的尖叫，以及汽車剎車時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的巨大聲響。莫蘭的手停在半空，愣了幾秒，然後突然拔足狂奔。她忘記了會滑到的恐懼，她箭步如飛，她如履平地。她現在腦海中全是方才蕭曉單薄消瘦的身影從她的視線中猛然消失的影像。

莫蘭息著撥開圍觀的人群，看到跌坐在地的蕭曉。她的頭低垂著，看不到臉，長長的頭髮像是一條寬大的黑緞帶懸垂著，遮擋了她的面龐。莫蘭目光呆滯，緊盯著坐在地上的蕭曉，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腦中一片空白，但又似有一陣好大的轟鳴聲迴盪在耳畔，震得她的腦袋生疼。她聽著周圍人唧唧喳喳地議論著，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她甚至沒有發現自己在不自覺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