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陰狠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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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在後相隨，哪知朱七七方自出門，便發出一聲驚呼，眾人加急趕了出去，也不覺都被驚得怔住了。

李長青，連天雲，天法大師，金不換，冷大都還癱坐椅上，但王憐花卻已站起，已將逃了出去。

此刻他一手抓著滿面驚慌的白飛飛，笑道:“各位已談完了麼，好極好極。”熊貓兒喝道:“你…”王憐花不等他說話，便已截口笑道:“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各位意料，是麼，但各位雖然吃驚，也還是莫要動彈的好，否則，這位姑娘就要吃虧了。”沈居然也還能面帶微笑，道:“放下她來。”王憐花大笑道:“放下她？沈兄說的倒容易，但這位姑娘此刻已是在下的護身符，在下怎能輕易放得了手？”沈道:“你放下她，我放你走，也不追趕。”王憐花道:“真的？”沈道:“是否真的，你自己可作決定。王憐花大笑道:“好，這話若是別人說的，在下必然不信，只因在下天多疑，但這話是沈說的卻大大不同了。”他轉目瞧著白飛飛，接著笑道:“說實話，我真有些捨不得放你，好在我遲早還是見得著你的。”竟在白飛飛臉上親了一親，大笑著轉身而去。

他手一鬆，白飛飛便已跌倒在地，痛哭失聲。

眾人眼瞧著王憐花揚長而去，俱是咬牙切齒。

朱七七頓足道:“我恨…我好恨。”沈微笑道:“你也莫要氣憤，我既能捉住他一次，便能捉住兩次。”朱七七:“但願…”突然驚呼道:“哎呀，不好，我那耳環他可曾還給你？”沈道:“什麼耳環？”朱七七道:“那耳環乃是我提金銀的信物，被他騙去的，他憑那對耳環，立刻便可提取百萬金銀，這一下他更可作惡了。”話說間，她便要放足追去。

但沈卻一把拉住了她，朱七七著急道:“莫非你，你真的要眼看他走？”沈道:“莫非你要我們做食言背信之徒？”朱七七怔了半晌，嘆了口氣，突又指著白飛飛道:“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也不會放了他。沈，我真不懂你怎會如此輕易放了那十惡不赦的…”沈冷冷道:“莫非你能眼見她死在王憐花手中…”他面上第一次斂去了笑容，朱七七隻有咬著嘴，空自生氣，卻終是再也不敢說一句話。

金無望皺眉道:“神仙一醉，藥力萬無一失，這廝怎能逃走的，我當真不懂。”白飛飛痛哭著道:“這全要怪我…全要怪我。”金無望道:“怪你？”白飛飛道:“方才他本好好坐在那裡，卻突然呻起來，像是十分痛苦，我聽得不忍，便問他這是為了什麼，他說他…他…”金無望道:“他怎樣？”白飛飛淚道:“他說他自幼便有此病，一發便痛苦不止，我就問他可有什麼法子止痛，他便求我替他取出那桌子下暗屜中一個小箱子裡的一瓶止痛藥…”朱七七失聲道:“你…你答應了他？”白飛飛頷首道:“我見他實在太過痛苦，便…便只好答應了他，哪知他服藥之後過了半晌，竟突然一躍而起。”金無望跌足道:“我早該想到，這廝連江左司徒秘製的藥都有解方，又怎會無藥破解這‘神仙一醉’？”白飛飛伏地痛哭道:“但我那時的確不知道，我…我只是瞧他可憐，我…”朱七七臉都氣紅了，道:“你…你倒好心得很。”白飛飛道:“姑娘，求求你原諒我，我…”朱七七跳了起來，道:“原諒你，就為了你那該死的好心，我們便不得不眼見這惡賊逃走，眼見他不知要做多少字人的事…”沈嘆道:“這也怪不了她，她本柔弱仁慈，瞧不得別人受苦…”朱七七嘶聲大呼道:“這還不能怪她，這難道怪我，你可知道王憐花害得我多麼慘…多麼慘，你可知道我寧可砍斷我自己的雙手雙足來出這口氣，你…你…你…你可曾為我想一想…”也整個人仆倒在地，放聲痛哭起來。

眾人瞧著這兩個伏地痛哭的女子，都不覺為之失。

突然間，風吹入窗，有股烈焰，隨風捲了進來。

熊貓兒失道:“不好，火。”沈道:“快衝出去。”金不換顫聲大呼道:“你們要逃，可不能將我們留在這裡，你們…”金無望怒叱道:“畜牲，懦夫。”反手一掌，摑在他臉上，但卻終於抱起了他，又挾起了連天雲。

連天雲嘶聲道:“放手，我死也不要你救。”金無望冷冷道:“我偏要救你，你可能怎樣？”連天雲果然不能怎樣，只有閉起了嘴。

沈雙手卻抱起冷大，李長青，天法大師，笑道:“熊兄，你…”熊貓兒苦笑道:“我知道。”他只有抱起白飛飛與朱七七，但朱七七卻摔脫了他，道:“我自己走，你放心，我還不想死。”只見那火焰燒得好快，就在這剎那時間，整個窗戶都已被火燃著，眾人已被煙燻得嗆出了眼淚。

沈沉聲道:“沉著氣，跟我來。”縮腹氣，突然一腳飛出，這一腳竟生生將窗邊的牆，踢崩了一角，他身子一閃已衝了出去。

火焰來勢雖兇猛，但沈，金無望，熊貓兒，卻無一不是武林中頂尖兒的絕頂高手，朱七七跟在他們身後，自然省力不少。

這幾人竟自火焰中衝了出去一一窗外便是個小小的院落，院中雖也有火，但易燃之物究竟不多，火勢終於小些。

幾個人一口氣衝到院牆外，方才駐足，抬頭望見那沖天火勢，低頭望見自己被火星燒焦衣襟，都不覺倒一口涼氣。

熊貓兒嘆道:“王憐花好毒…好毒的王憐花。”沈道:“火勢如此兇猛，倒真不知他是用什麼東西起的火…唉！此人之機智毒辣，當真是天下少有。”突然一陣淒厲的呼聲，隱約自火焰中傳出，這呼聲雖然隔的遙遠，十分微弱，但其中所含的驚恐，絕望，淒厲，卻令人聽得骨聳然。

熊貓兒高聲道:“有什麼人還在火窟中？”朱七七恨聲道:“我知道，那也是王憐花的手下，方才…”她以最簡單的幾句話敘出了王憐花如何用計，如何將那大漢關在地窟中，然後咬牙恨聲接道:“他對自己的門下都這樣狠毒，他簡直不是個人。”沈突然道:“你們稍候，我去救他。”朱七七道:“你去救他，你可知他也是…”沈沉聲道:“不管他是什麼人，至少他總是個人，只要是人，我便不能眼見他被活活燒死。”他說得斬釘截鐵，絕無猶疑。

說話間他已撕下身上的衣服，在雪地上浸了兩浸。

火窟附近冰雪已溶，那衣服頓時溼了，沈便將這件溼了的衣裳，一半披在頭上，一半捲成布，不等別人開口，已投身烈焰之中。

沈竟然身懷“束溼成”的內家絕頂功夫，但見衣到處，火舌四裂——但瞬即分而複合，他身影也瞬即消失在火焰之中。

朱七七急得連連跳腳，淚道:“這人真是個瘋子，竟…竟不顧自己命，只為了去救王憐花那惡賊手下的一個走狗，他真是…”金無望冷冷道:“他真是我金無望一生所見，第一條男子漢，大丈夫，金無望今生能得此人為友，當真死亦無憾。”熊貓兒大聲道:“我熊貓兒至今才算真服了他。”李長青，天法大師，連天雲，冷大也不齊地為之動容。

李長青嘆道:“不想沈為人，竟如此俠義。”金不換冷冷笑道:“這也沒什麼了不起，沈這小子，最會做作，他這也不過是做給咱們看的，好教咱們…”連天雲怒道:“放，如此捨生忘死，豈能做假。”天法大師嘆道:“何者為真？何者為假，他此舉縱是沽名釣譽，但他肯如此不顧命的去做，也可算難得的了。”金不換冷笑一聲，道:“他…”朱七七突然轉身，怒喝道:“你再說一個字，我現在就宰了你。”金不換果然乖乖閉起了嘴，半個字也不敢說了，對付這種人，朱七七的法子當真比什麼都有效。

李長青嘆道:“但願吉人天相，沈公子莫要…”熊貓兒大喝道:“嘿！這區區一把火，又怎燒得死沈。”熊貓兒口中雖說得硬，心裡卻還是為沈擔心的——此時此刻，又有誰不為沈擔心。

只見火焰越來越大，越來越猛。

但沈卻還未出來，甚至連他的聲音都聽不到。

朱七七顫聲道:“莫非他…他…”熊貓兒道:“你放心，他立刻就出來了。”朱七七道:“不錯，他立刻就會出來的…立刻…”於是又過了半晌，火勢更大，更猛。

朱七七道:“你…你看他…會不會…”熊貓兒道:“不會，像他這樣的人，怎會身遭不測。”朱七七道:“不錯…不會的…不會的…”一陣風吹來，捲來了一股火焰，一股熱氣。

眾人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