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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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得到道館幫忙，不能陪你。你先跟，晚上我一定帶你去！”看她不捨的跟了幾步，背影孤寂的像是被遺棄的小狽，也覺得有點心疼。

“來，陳翔得幫爺爺的忙，夏天啊，來吧，帶你參觀，這宅子好大，我剛嫁來的時候，一天到晚的路呢。”牽著她的手，拍拍她。

不管給她看什麼，安吉拉只是茫然的一再看著陳翔離去的方向“，陳翔會不會不見？”心裡一陣陣的緊縮，她覺得好害怕。

“不會不會。”安她“這裡是陳翔的家，他怎麼會不見？來，這是結婚時的陪嫁，看你喜歡什麼，送你。”她極目四望，漫不經心的看過各式各樣的珠寶，卻被牆上掛著的琴引住了。

“這個？”笑著拿下來。

“這叫做阮琴。”滿是皺紋的臉孔突然出現嬌羞“這是結婚的時候，爺爺送我的結婚禮物。”她抱在懷裡，輕輕的撥了兩三絃，無盡的情意洋溢，安吉拉看呆了。

“喜歡？”笑了“教你彈琴，好不好？夏天彈過琴嗎？”

“我彈過豎琴。”在月夜的時候，她喜歡帶著一把豎琴，到悄無人聲的小山岡，讓聲音盡情馳騁。

現在她沒有豎琴，也沒有小山岡，更沒有月光。

她接過阮琴，輕捻慢抹，心情無限哀慼。

“…不管以前是什麼樣的，夏天啊，你應該彈過阮琴。”很動“心情不好的時候，彈彈琴，就會好起來了。教你彈『絲路駝鈴』…”一整天，她什麼事情也沒做，只是反覆的練著絲路駝鈴。

陳翔在道館累了一天，趕回來的時候，明月中天，遠遠的就聽見琴聲。安吉拉坐在前廊，一面望著月牙兒，一面婉轉悽楚的彈著阮琴。

微弱的月光打亮了她黃金髮絲，照得臉孔晶瑩剔透的粉白。

“翔！”回頭看到他，安吉拉的臉孔亮了起來，這麼樣的開心。他的心柔軟的像是水一樣，溫柔的掠掠她額前的頭髮。

“怎麼還不睡？”

“我不困。”安吉拉美麗的眼睛專注的看著他“今天月好呢。讓我想起天界的月夜…而且我在等你，你說月亮升起來的時候…”

“阮琴？”他笑了笑“走吧。帶著你的阮琴。”

“去哪裡？”安吉拉好奇的跟著。

“一個比較接近天界的地方。”陳翔溫柔的摸摸她的頭。

他們經過了蓊蓊鬱鬱的花園，緩緩的走上附近小小的山坡，穿花撥徑，爬上陡陡的山階。一走到盡頭，安吉拉發不出聲音…

的確，這樣遍染月光的小丘，看起來的確像是雪白寂靜的天界。

離的在階頭坐下來，陳翔挨著她。

坐在月光下，眼睛濺著一點美麗的月光碎屑，柔軟的長髮宛如黃金打造，雪白的皮膚晶瑩剔透的幾可照人影。她輕輕的讓音符從口裡出來，剛開始低沈幾乎難以辨識，幽幽然若花間暗香，她輕揮琴絃，柔潤的珍珠如月淚，嗚嗚咽咽，為天使的歌聲伴奏。

那是不懂語意也無妨的天使之歌啊…她的聲音在清冷的初蕩著，潺潺像是剛破冰的小河，冰凌相互碰撞出玲琅；萬物尚在睡中，孤獨的天荒野…只有你獨行，寂寞的氣息蔓延，甚至連小草都忘記可以舒捲初翠。

然後…

她的聲音突然拔高，像是一道矯健的銀龍劃破天空，雷驚墊，萬物因為這樣的雷，這樣的雨，通通從寒冬的夢中驚醒了。

拌詠著生命，歌詠著萬物，這個時候，陳翔才真正相信，有所謂上達天聽這麼一回事…

她這樣專注的時候，像是背後揚起無形的翅膀，全身都籠罩在淡淡的光暈之了。

這樣聽著她，注視著她的時候，陳翔也忘記了身邊的一切，包括自己。

不知不覺，他也和著安吉拉的聲音一起哼著歌，像是很久以前就悉過這樣的合唱，一呼一，這樣的自然…用歌聲一起馳騁過月光滿覆睡的夢鄉，一起馳騁天際羊鷹的殿堂，一起飛躍巴顏喀朗山，也沿著純銀打造似的海洋，一起一伏的徜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