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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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燦在手術檯上搶救無效死亡這件事雖然對葉秋涵的衝擊很大，但人就是這樣無論發生多麼悲痛的事，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即便是至親遭遇不幸隨著時間的逝傷痛也會漸漸平復，何況是無親無故的患者。

所以半個月後葉秋涵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但這次事件卻是讓她刻骨銘心，也比以前更加努力刻苦地學習，在醫院時除了做好本職工作之外其餘時間她不是跟著程楚瀟就是跟著副主任呂昌興，再沒有閒暇時間像以前那樣還能跟張耀申約個會跟同事吃吃飯什麼的。

也是因為餘燦這件事呂昌興對葉秋涵事後的表現非常讚賞，要知道因為在這一關過不去而轉科的人他見得太多了，像葉秋涵這樣受了這麼大打擊還能這麼快振奮起來的住院醫師可不多見。因此也是起了愛才之心，再加上他清楚葉秋涵是經過程楚瀟專門指導的，有時手術從旁協助也覺比其他人用得更順手，教東西她領悟的也快，所以帶葉秋涵的時候也是盡心盡力。

儘管葉秋涵暫時不能參加程楚瀟的手術，但程楚瀟卻可以私下給葉秋涵詳細解釋患者的病因病程以及如何制定採取什麼樣的手術方案，葉秋涵有了程楚瀟和呂昌興的傾囊相授，無論作技術還是練程度都迅速得到了提高。

自從要開車上班，為了避免路上車遲到葉秋涵和程楚瀟每天比平時早出來半個小時，院裡還特意給程楚瀟辦了張走專門通道的停車卡，葉秋涵每天上班都在心裡暗，能避開排隊停車真那覺特別有優越！

“聽說心外要選一名住院醫師做住院總醫師？”坐在車裡程楚瀟開了自動按摩的開關，很舒適地靠在真皮座椅上和葉秋涵閒聊。

葉秋涵趁著紅燈停下來看著程楚瀟說:“是有這麼回事，孫姐之前還和我提過說主任有意讓我競聘呢，我當時就覺得不太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我資歷太淺，除去於國俊他們三個人不算也輪不到我啊。”信號燈一變葉秋涵又趕緊發動車子。

程楚瀟也轉頭看著前面車，隨口說:“我以為你是怕會和張耀申醫生產生競爭。”

“當然不是了，你們怎麼都這麼想？首先我和他未必都會獲得競聘的資格，再者就是在這件事上真成了對手我也不會因為私人情而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我會憑實力和他公平競爭！”

“那就好。”

“好什麼？”葉秋涵不明所以。

程楚瀟側頭微笑:“無論張耀申能不能獲得競聘資格，你都一定會成為候選人，你只要做好成為心外住院總醫師吃苦的準備就可以了。”葉秋涵非常驚訝程楚瀟會說出這種話，住院總醫師有多辛苦她是知道的，一旦成為住院總醫師那吃住都要在院裡，一週能回一次家就不錯了，而工作上小到排值班表大到接待急診病患或是發生任何問題、矛盾首先都要由住院總醫師出面解決。

雖然大家都知道做一年住院總醫師會是非常的辛苦但卻是迅速晉升的最好途徑，吃一年苦能節省幾年的時間這個帳合划算不划算誰都會算。

但程楚瀟在這件事上卻沒有發言的餘地，儘管他在臨上和學術上再有權威說話再有分量也不是院裡的人，只是名外聘專家教授，本沒有資格參與院裡的人事安排，所以他這樣肯定自己能參與競聘就難怪她會吃驚了。

“您怎麼能確定我會獲得競選資格呢？”程楚瀟閉上眼睛:“我聽李主任聽說，到醫院時叫我，昨晚看資料看晚了我再睡一會兒。”葉秋涵不再打擾程楚瀟休息，心裡卻反覆想著他說的話，難道李主任真的決定把這個資格給自己了？

果然程楚瀟這話說完還不到一個禮拜，心外住院總醫師的競聘通知就下來了，因為兩科只能選出一名住院總醫師所以一科和二科各出一人參與差額競聘。當然兩科要先為派誰作為競聘人選傷腦筋，一時之間凡是有資格參與的人便開始了明爭暗鬥，而且各自也都使出了看家本領託人情的託人情，拉關係的拉關係，最傷腦筋的還是科裡的領導班子。

二科主任陳樹安和副主任於偉本來屬意的有兩三個人，但最後覺得最有實力選上的還是張耀申，這個時候雖然要考慮人情關係但更要考慮大局，當初在程楚瀟選科時二科已經很冤枉地輸給了一科一次，這次如果連住院總醫師的資格都爭取不到那二科在院裡真是丟人丟到家了，院裡領導以後更會向一科傾斜這是萬萬不行的。

所以想來想去雖然張耀申在二科的人際關係不是很好，但勝在實力強，因此仔細斟酌過後二科領導班子還是決定將這個機會給張耀申。同時也找了其他人談話，意思不外乎調研時一定要以科裡的集體利益為重，不要按個人情緒行事挑張耀申的缺點和病往外說。

至於一科就好辦許多，李主任開會時話裡放外都傾向於葉秋涵，呂主任更不用說葉秋涵成天跟著他學習自然是沒話說，再加上護士長孫迪到處幫葉秋涵說好話誇個不停。這樣一來其他本來有心思想爭取一下的人都灰心了，而且葉秋涵這段時間有多努力進步有多大也是有目共睹的，因此初選這個過程一科比二科省事很多，直接就定了葉秋涵。

葉秋涵心裡高興但負擔更重，因為自己是要和張耀申競爭，那一旦失敗了科裡的人會不會說自己沒盡全力故意放水這都是不一定的事，所以她苦惱於要怎麼表現才能讓大家都知道自己確實是全力以赴拼搏了。

另外一個傷腦筋的問題就是，如果她真贏得了競聘成了心外的住院總醫師，那自己和張耀申本來就有些僵的關係會不會降到冰點。雖說他近來沒少惹自己生氣，但多年的情不可能說散就散，這樣一來葉秋涵心裡可以說是成天受著煎熬，也就更不想面對張耀申了。

只是她不去見張耀申，張耀申卻主動找來了。

午休時張耀申特意提前十分鐘跑到葉秋涵的辦公室，於國俊見了他就開起了玩笑:“喲，耀申你可好長時間沒來我們這兒了，我們還以為你是因為住院總醫師的事兒避嫌呢！”

“哪能呢，就是科裡這段時間太忙，這不一有空我就跑來了。”其他人笑了笑不說話，兩個科室因為程楚瀟手術一科住院醫師集體缺席的事，暗地裡已經是水火不容了，於國俊他們自然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和張耀申親密得無話不談。

“我們出去聊吧。於老大，一會兒要是程醫生來找我，你告訴他我和耀申出去了讓他自己買點東西吃吧。”

“你只管去，我這就給程醫生買對面那家餐廳的豪華套餐。”於國俊答應得很快。

張耀申聽了直笑:“於老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

“我就對程醫生大方，花多少錢都不心疼，要不是程醫生我哪來的額外收入，我爸媽還問我怎麼一下子就多寄這麼些錢回家了，還擔心我做壞事了呢！”於國俊說得是理直氣壯。

他一說完牛山幾個人就都笑了，但也知道於國俊說的都是實話，他們幾個人哪個不是跟著程楚瀟得了實惠的。

只張耀申笑得有些牽強，他和於國俊家庭條件差不多，但人家現在卻比自己的收入多上好幾倍，心裡多少覺有些不舒服。

葉秋涵也怕張耀申不自在，就立即拉著他出了辦公室去食堂。

“你們科主任對你還不真錯，能把競聘住院總的機會給你。”葉秋涵不想回避這個話題，正好兩人今天有時間聚在一起那就最好把話談開。

張耀申很是自得:“我早說了一切憑實力，我沒關係也沒那麼些錢請科裡的人吃吃喝喝的，最後怎麼樣？主任還不是把名額給了我！”葉秋涵知道張耀申不是說自己，但聽了這話再和自己以前請吃飯的事一聯繫心裡就不是很舒服。

只聽他又繼續說:“不過秋涵你跟著程楚瀟也不差啊，能天天開豪車上班我們科裡的人可有不少人都羨慕呢，你別說這程楚瀟還真是會享受的只不過上下班用居然買那麼貴的車。”

“耀申，我們不提別人了，還是好好談談競聘住院總醫師的事吧。”張耀申奇怪地看向葉秋涵:“這有什麼好談的，這是工作上的事我們憑實力競爭又不會影響情，反正我是看得開的，不知道你是不是會多心。”張耀申的態度大大超出了葉秋涵的預料，一下子覺自己之前的擔心都成了多餘的，她有些不確定地問:“你真這麼想？”

“當然了，難道這點道理我還不懂嗎？”葉秋涵沒想到事情能這麼順利，心裡一高興也不想再去計較以前的事，拉住張耀申的手說:“那我們一言為定，無論誰競聘上了我們都要替對方慶祝。”張耀申呵呵笑:“好！”兩人難得愉快地吃了頓飯又各自回了辦室，之後葉秋涵又被程楚瀟叫去了辦公室。

“聽於國俊說你和張醫生出去了？”

“是，他正好來找我，我也想和他談談競聘住院總醫師的事。”程楚瀟興趣地問:“張醫生態度怎麼樣？如果你覺得這是*問題那可以不用回答。”

“哪來的什麼*，我們沒這麼多講究，再說我跟誰提*也不能跟您提啊，好多事我還全指著您幫忙出主意呢。張耀申這次表現的好，說要和我公平競爭但不會讓這件事影響我和他的情，不過我現在深深覺到自己知識量太少了，真希望我也能和您一樣能到發達國家去進修。”程楚瀟搖頭:“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更不要過於信歐美髮達國家的醫療水平，也許在某些領域歐美醫生做的確實比較先進，但在經驗上卻不遠遠不如中國醫生，特別是門診這一塊中國醫生每天看診的數量遠遠超出了他們，見識自然也就比他們多。”葉秋涵一想程楚瀟說的確實是很有道理，也就不再去鑽牛角尖轉而又問道:“程醫生，您找我來有什麼事？”程楚瀟這時拿出一疊病志:“這周你的十次懲罰就結束了，這是新入院的患者楊軍今年八歲，如果能夠成功治癒他，那麼在工作經驗方面會對你的競聘起很到大的幫助作用。”葉秋涵立即笑呵呵地伸手把病志接過來，但只看了一眼主要診斷臉就變了，這個八歲的男孩兒所患的疾病與餘燦一模一樣，而且也出現了心衰的狀況！

狠狠咬了下嘴，葉秋涵抬起頭臉蒼白地看著程楚瀟:“程醫生，這次的手術您有多少把握？”

“患者年紀太小，身體素質比起餘燦更弱，手術我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百分之五十。”葉秋涵喃喃自語。

“是。秋涵，這是在本次治療中我給你的第一個考驗，面對百分之五十的手術成功機率，你如何選擇治療方法？這個手術是做還是不做，我只給你今天一天的時間思考，明天上班後告訴我結果。”葉秋涵心裡矛盾極了，腦子裡也理不出任何頭緒，一幕幕搶救餘燦的畫面不停地在腦海裡閃現，她現在甚至都不敢去病房見這個孩子！

“我明白，那我先回辦室了。”葉秋涵說完便失魂落魄地站起來往外走。

程楚瀟注視著葉秋涵走出自己的辦公室，雖然他想將葉秋涵保護得好好的，但這個時候不行！這是葉秋涵另外一個必須克服的難關，如果說餘燦的事是教會她如何面對死亡，那麼這個孩子則是要她戰勝對失敗的恐懼。

而且這次的考驗對葉秋涵來講從心理上遠遠超出了餘燦那次手術的承受範圍，希望她能住。

其實對於幫助葉秋涵克服心理障礙程楚瀟還是比較有把握的，相比較而言現在讓他更興的是張耀申所表現出來的態度。

自己看人一向很準可以說張耀申絕對不是個心寬廣的人，即使葉秋涵是他的女朋友，在競聘住院總醫師這件事上他也不應該表現得這麼大度，想必這其中肯定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原因。

想到這兒，程楚瀟轉著手中的鋼筆出一抹耐人尋味地笑容:看來徹底擊潰張耀申的時刻可以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