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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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兩等於兩貫錢,等於兩千文,換算後,他一年大約攢了六百六十六文錢,一個月約莫是五十五文五,一天連兩文錢都不到…連兩個包子都買不起!
坐在硬板上,藺仲勳望著只能以家徒四壁來形容的房間。
這間房,比他暖閣裡的一處小書室都還要小上十倍,但他倒不以為意。雖說貴為天之驕子,但他也曾經御駕親征,在野外紮營過夜,風吹雨淋也不是沒有過,他的身分嬌貴,但他的身體並不嬌貴,所以昨天用一桶熱水隨意抹過,換上一襲糙綻線的舊衣,他也無所謂。
畢競重要的是,他要接近她。如今是成功地接近她了,然後呢?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解開謎團?思忖著,不遠處有腳步聲近,藺仲勳動也不動,就坐在板上,等著來者大駕光臨。
“一兩。”來人就停在門外,隔著門板喊著。
藺仲勳角顫了下,來個相應不理。一兩…誰啊?!
“天都亮了,你還不起來,敢情是等著人來伺候你?”
“那就有勞杜姑娘了。”他也不客氣,皮笑不笑地應著。
門板突地被推開,杜小佟見他就坐在上,儘管是布衣衫,穿在這人身上,依舊有種莫名氣勢,彷佛那股從骨子裡威懾人的氣質是與生倶來,和他的穿著打扮壓不相干。
“咱們這兒不養蝕米人,你要是無心幹活,趁早離開吧。”杜小佟打量著長髮披肩的他,那烏緞般的發,黑得發亮,襯得那出面容益發魔魅,彷佛只要與他對上眼,魂就會被他勾走。睡了一覺醒來,她還是為留下他這件事到處置不妥,畢竟不清楚他的底細,留下他就怕惹出亂子。
“要幹活總得先讓人吃點東西吧。”藺仲勳沒好氣地道。
“在這裡,沒先幹活是沒東西吃的。”她口吻冷淡,轉身離開。
“這個家,向來是我說了算,你要是不服氣,那就——”
“知道了。”他起來總成了吧。
不梳洗也無妨,是男人就不會計較這些細枝末節。藺仲勳踏出門外,外頭天尚未大亮,但微溫的氣息拂去了昨天雨後殘留的寒意。
廊外就是一片他叫不出名的雜草,走過長廊,就見她停在一間小房前,往裡頭一指——“把裡頭一簍簍的紅薯搬到後院曬。”他走近往裡頭一瞧,裡頭像是一間儲藏間,地上擱了一簍簍她說的紅薯,他輕而易舉地抬起一簍,問:“後院在哪?”杜小佟沒回答,徑自往回走。
藺仲勳呿了聲,搬著竹簍跟上,繞過他房旁的小徑,就是後院,一小座鋪上青石板的院子,在竹籬邊上栽種了幾棵他叫不出名堂的樹,而院子一頭有口井,就見銀喜在井口邊洗衣,手上洗的正是他換下的那套錦袍。
“鋪在這兒,把全部都搬過來。”杜小佟纖指又是一指。
藺仲勳睨她一眼,將紅薯倒出,耳邊隨即響起杜小佟的低斥聲。
“我叫你鋪,有要你倒嗎?”藺仲勳眼角顫著。
“既是要鋪,不倒出怎麼鋪?”她是在整他嗎?
“這是吃的食物,你當然得從簍子一一拿出,平整鋪好。”杜小佟將紅薯一個個排放好,微帶慍地瞪著他。
“你這般對待能食用的紅薯,不怕遭天譴?”藺仲勳聞言,微眯起魅眸,暗忖道,難道真是如此?
可…不就是一丁點不起眼的東西,她要是沒說,他連這能吃都不知道。
“也對,像你這種出身富貴的人,說不準就連紅薯都沒見過,又怎會知道這是能食用的東西。”彷佛讀出他的思緒,杜小佟皮笑不笑地損著他。
藺仲勳閉了閉眼,沉著氣道:“如果這是能吃的,你該早點說。”
“是,都是我的錯,是我忘了你這種人應該不知道紅薯是能吃的。”杜小佟說著,還煞有其事地朝他欠了欠身。
藺仲勳眯眼瞪著,有股衝動想要掐死她。這女人可真有惹惱人的本事…開口損人,閉口嘲諷,真是他見過最不同凡響的女人!她最好就別落在他這種人的手中,否則他絕對要她——“還杵在這兒幹麼,難不成是要我把你當成佛供起?”藺仲勳深呼著,抿緊的彎成令人通體生寒的笑弧。
“我馬上處理。”很好,再羞辱他吧,後他定會加倍奉還!
踩著重重的腳步,他像是勤勞的渡口工人,來回搬著一簍簍的紅薯,照她吩咐地一顆顆取出平鋪擺放,不讓她再逮著任何機會羞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