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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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她總是走相同路線,不隨便走遠的。
“先前我不是來捕過魚?早就把這河給摸透了。”
“那就好。”她稍稍寬心,但卻不敢直睇著河水,彷佛多看一眼,那河水就會將她捲進冰冷河底。
察覺她的不對勁,藺仲勳口吻輕鬆地道:“那時我捕魚時,神速得教包子都看直了眼,燒餅和油條在河畔又跳又叫的,招來不少人注目。”
“嗯。”她魂不守舍地應著。
“就可惜了你沒瞧見我的英姿。”
“嗯。”藺仲勳睨著她。
“其實你很想再看一回我半luo的軀體,對不?”
“嗯。”她心惶惶,打一開始就沒仔細聽他在說什麼。
“你在怕什麼?”藺仲勳乾脆往她面前一擋。
陰影襲來,教她停下腳步,不解的抬眼。
“不是說要一直往下走?”幹麼擋在她面前?她恨不得趕緊離水遠一點。
藺仲勳揚了揚眉,指著前方。
“就在那裡。”杜小佟加快腳步,然一到他指的河段,那河水是淺了些,卻也衝到了河岸上,而且河水看起來很急,打上礁岩時還會打出陣陣漩渦,她不望而卻步。
“這段河水是最淺最窄的一段了,最深處大概到膝蓋,而你大概就腿部了,但不打緊,我拉著你,河面不寬,多走幾步就到對岸了。”藺仲勳已經開始卷褲管,待他一切準備就緒,就見她死死地瞪著河面,動也不動。
“怎麼了?”
“我們再想想法子吧,也許找些木材就可以走過去。”這段河水估算約莫四五丈寬,也許找些木材排置在礁岩上頭亦可行。
“只有一把鋤頭,想要伐木恐怕有困難。”藺仲勳可不認為有那麼容易。
“那不然…”
“小佟姊,有我在,你不用怕。”杜小佟雙手扭得指節泛白,低聲喃著,“我怕水。”她很怕很怕,怕到盡其可能的不靠近水源。
藺仲勳輕點著頭,和他猜想的相去不遠。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話落,他解下背上的竹簍,蹲身在她面前。
“上來吧。”杜小佟瞪著他,抿了抿嘴。
“不成,咱們再想想其它辦法。”
“沒有其它辦法,再想下去天都暗了,屆時就算是我也不見得能安然無恙地帶你過河。”他哄騙著。
“上來吧,這兒四下無人,沒人能對咱們說三道四。”憑他的能耐,就算天全黑,他也能輕鬆的帶她過河,但早過晚過都是過,天一暗,恐怕她會更怕水。
杜小佟左右為難著,眼見天一點一點地暗下,她咬了咬牙。
“我…就麻煩你了。”藺仲勳滿意地漾笑。
“一點都不麻煩。”待她一趴上背,他隨即起身,單手抄起裝滿野菜和竹筍的竹簍,跨步踏入河水裡。
然而每走一步,勒在他頸上的力道就重一分,她的雙手冰冷得可怕。
“小佟姊,方才來時我瞧田已經幹了,真的不灌點水?”他口吻輕鬆地問。
杜小佟死命壓抑著恐懼,她彷佛置身河底,被四面八方的河水困住,封住了雙耳,本聽不清他到底問了什麼。
“要是不灌水,那些秧苗不會死嗎?”沒回應也罷,就當是他一個人自言自語好了。
她不住地顫著,覺有細微的聲音由遠而近地響著,在寒冷的河裡,給予她些許的曖意,慢慢的,她聽見了耳邊的低柔嗓音。
“我瞧別人的田,裡頭都還有水的,你確定真的不用灌水?”藺仲勳注視著前方,每一步都踏穩了,才會再踏出下一步,絕不允許有任何的意外加深她對河水的恐懼。
“…我比別人提早了近一個月先播種,你沒發現我的秧苗比別人的高嗎?”儘管聲音有點虛,但至少她開口了。藺仲勳笑眯眼又繼續問:“原來是這樣,那你說過兩要澆肥,可咱們今天才找到這些野菜,到時來得及澆肥嗎?”
“過兩要用的肥是竹棚裡那一甕,今兒個要做的肥是下個月要用的。”
“所以得要澆兩次肥?”
“嗯,分檗結束就是要開始結穗,除了要灌水外當然還要澆肥,等到穗花要長時,還要再澆一次,可以結更多稻穀,而且每顆稻穀會更飽滿。”說到種田,她整個神都來了,幾乎忘了自己在哪。
“這該不會是你的獨門做法,才讓霜雪米那般好吃吧。”
“計算分檗,灌水澆肥,每個步驟聽似簡單,但都需要靠經驗,用手去觸摸稻秧,去觸摸田土,注意天候的曬和雨量,最重要的是收割的前幾天,何時要開始斷水,是非常重要也攸關著稻穀是否飽滿剔透的關鍵。”
“喔。”他噙著濃濃笑意。
“看來種田真的是門學問。”
“談不上學問,不過是從小就踩著田裡的爛泥、摸著田裡的秧苗得來的經驗,我喜歡待在田裡的覺,經由我的手,讓田裡鋪上了一層綠絨,風吹過,如般層迭,等到長出穗花,等到稻穀黃澄一片,在烈之下,就像是閃動的黃金,那景緻你到時候看就知道了。”藺仲勳靜靜地聆聽,彷佛透過她的敘述,瞧見了一畝畝的黃金稻田,隨風搖曳著,那般恬適的農村時光,不知怎地竟教他生出嚮往。不過——“小佟姊,你打算讓我揹著你回家嗎?”
“嗄?”她愣了下,這才發現早已經過河了。
她呆愣地往後看,河岸離她已經有段距離,她是恁地恐懼,每每接近河邊都教她渾身緊繃,但是她剛剛卻忘了恐懼。
他…該不會是故意和她聊農作耕耘,教她忘了害怕吧?
“只要你願意,要我揹著你回家也不是什麼問題。”他略帶輕佻地道。事實上,他說的是肺腑之言,但是如她所說人言可畏,他並不希望因為自己,而讓她的處境更加艱難。
杜小佟聞言,二話不說地從他背上跳下。
“快點走吧,天快暗了。”她有些羞窘,頭也不回地道。
藺仲勳笑了笑,捨不得太快背上竹簍,掩去了她殘留的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