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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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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來你的動作比我快,拉奇納。”思拉克特出笑容,站起身來“請將軍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回您的孩子。”史密斯正想回答,卻發現門縫裡探進兩顆小腦袋。

“我相信你,拉奇納。謝謝。”思拉克特從桌邊走開,房間裡一時無人說話。昂德希爾最小的兩個孩子—也許還活著的只有這兩個孩子了—怯生生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衛隊長和三名警衛。道寧上尉帶著一把折起來的雨傘,但娜普莎和小倫克顯然沒用過,他們的衣服溼池的,光滑的黑甲殼上還殘留著雨滴。

維多利亞沒對孩子們出笑臉,她盯著他們的溼衣服和雨傘“你們在外面跑嗎?

娜普莎膽怯地開口了,倫克納從來沒見過這個小淘氣鬼這麼老實。

“沒有,媽媽。我們跟爸爸在一起來著,可這會兒他特別忙。我們一直跟道寧上尉在一塊兒,還有其他人…”她停住話頭,腦袋輕輕地衝著她的警衛側了側。

年輕上尉叭的一個立正。動作雖然麻利;可他的表情卻像個上過戰場又吃了敗仗的軍人。

“對不起,將軍。決定不撐雨傘的人是我,我希望觀察到各個方向的動靜,不想讓雨傘擋住視線。”

“沒關係,達拉姆。唔…把他們帶到這兒來,你做得對。”她不說話了,靜靜地注視著自己的孩子們。娜普莎和小倫克也一動不動地瞪著她。接著,彷彿某個中央控制開關打開了,兩個孩子衝過房間,嚎陶大哭起來,所有肢腿枝枝‘(“f一起開動,爬到史密斯身上,像對父親那樣緊緊抱著她不放。堤防沖垮了,孩子們哭聲震天,一連串大聲發問。戈克娜和維基和傑里布和布倫特有消息嗎?他們不會有事吧?他們不想沒有哥哥姐姐,只留下他們兩個。

稍稍安靜下來了,史密斯把頭挨著孩子們。昂納白不知這會兒她在想什麼。還好這兩個沒事。不管今天怎麼不幸,被綁架的畢竟是另外兩個孩子,而不是這兩個。她朝昂納白的方向抬起一隻手“倫克納,請你幫個忙。找到蘇比斯莫夫婦,告訴他們…替我安他們。如果他們願意在山頂大宅這兒住一段時間,直到事情結束…我將不勝榮幸。”他們在很高的地方,有點像通風豎井。

‘“不,本不是通風井!”戈克娜道“真正的豎井裡有好多別的管道,還有設備線纜。”也沒有通風扇發出的呼呼聲,頭頂上只有呼嘯的風聲。維基把視線集中在頭頂正上方。頂上有個蓋著格柵的出口,在上方五十嘆左右的地方。天光從那裡灑落下來,照得金屬井壁斑斑駁駁。他們待的井底半明半暗,但也能分辨出睡墊、化學廁所和金屬地板。隨著時間過去,這個監獄越來越熱。戈克娜說得沒錯。她們在家裡探索了那麼多地方,知道真正的設備井應該是什麼樣子。但如果說不是通風井,這又是什麼地方?

“瞧這些補丁。”她指指東一塊西一塊枝大葉焊接起來的地方“也許這個地方早就廢棄了—不,正在修建。”

“對。”傑里布道“剛焊上去不久。這些是軌道孔,焊上蓋板。也許只有一個多小時。”沒等他的話說完,戈克娜便急忙點頭。今天早上出了那麼多事,發生了許多變化。傑里布不再是過去那個高高在上、不耐煩地為自己的小妹妹充當仲裁者的大哥哥了。現在,他肩上壓著一生裡迄今為止最重的擔子。她知道,他心裡一定深深地自責。他和布倫特是最大的,可竟然讓這種事發生了,他肯定痛苦極了。但他沒有讓這種痛苦直接出來,只是比平時更加耐心、更加溫和。

所以,他說話時,兩個妹妹認真聽著。就算不考慮年齡(他基本上算個成年人了),他也是他們中間最聰明的,比其他人聰明得多。

“說實話,我想我知道咱們的準確位置。”兩個嬰兒打斷了他的話,在他背上不安地動來動去。傑里布的背還不夠長,嬰兒們覺得不舒服。再說,他身上已經開始發臭了。阿莉奎爾和波爾伯緊緊揪著傑里布的背,時而尖叫著要爸爸媽媽,時而完全不作聲(更讓人心裡發緊)。看來這會兒他們又進入煩躁狀態了。維基伸出手去,哄著阿莉奎爾鑽進自己懷裡。

“你說我們在哪兒?”戈克娜道,這一次語氣裡沒有爭辯的意思。

“看見那些林妖幼蟲織的網嗎?”傑里布向上一指。一片片很小的網,才結成不久,在從上面格柵吹來的微風中輕輕搖晃著“林妖幼蟲分許多種,從它們織的網上可以看出來。上面這種是普林頓特有的。這一類林妖幼蟲只在最高的地方結網。對它們來說,連我們山頂大宅頂層都只是剛剛夠標準。所以—我估計咱們還在城裡,處在非常高的高處,幾哩外都能看到這個地方。不是山上,就是那幾座新建的摩天大廈,比如城市中心大廈。”阿莉奎爾又開始哭起來,維基輕輕地前後搖晃著她。小倫克最喜歡這樣,但不知…奇蹟呀!阿莉奎爾的哭號聲低下去了。或許只是疲力竭,哭不出聲了。不。幾秒鐘後,嬰兒搖動肢腿,衝她出一絲微笑,開始轉動小腦袋四下張望。真是個乖寶寶!維基繼續搖晃了一會)l,這才道:“嗯,就算他們開車帶著我們兜圈子,可是—不會是城市中心大廈吧?這麼久了,我們只聽見幾架飛機飛過,怎麼沒聽見街道上的聲音?”

“有聲音。”從被綁架以來,這幾乎是布倫特說的第一句話。布倫特這個人,總是慢的,很遲鈍的樣子。可今天早上,那麼多人中,只有他一個人看出了名堂。只有他溜到一邊,躲在暗角里。布倫特的個子已經跟成年人一樣大了,爬到展覽架頂上,把它朝敵人推倒—他很可能摔死的呀。他們被拖出博物館貨運門時,布倫特一瘸一拐的,一聲不吭。被進車裡開走後他同樣什麼都沒說。傑里布和戈克娜問他傷勢如何的時候也只朝他們動動肢腿,表示沒事。

才不是沒事呢。看樣子,他摔斷了一條前腿,至少還有一條肢腿受了傷。可他怎麼也不肯讓他們瞧瞧他的傷勢。維基完全明白他的心情。布倫特和傑里布一樣萬分羞愧,心情可能比傑里布更沉重—覺得自己沒用,是個廢物。到這裡以後,他一直蜷縮起來,悶聲不響。一個小時以後,他才一瘸一拐地轉來轉去,在金屬牆壁上東敲敲西撓撓,還不時一頭撲倒在地,好像打算裝死一樣—也可能是完全絕望了。這時他就是這個姿勢。

“你們沒聽見嗎?”他說“用肚子聽。”維基已經好些年沒玩過這個遊戲了。但她和其他人馬上學他的樣子,趴在地下,所有肢腿完全攤平。擺出這種姿勢,肢腿徹底拉直,一點弧度都沒有,休想抓住任何東西。真是太不舒服了,這種模樣,你什麼都做不了。阿莉奎爾從她胳膊裡鑽出來,波爾伯也蹦過來。兩個小東西在幾個大孩子身上蹦來蹦去,不時戳他們一下,格格地笑成一團。

“噓,噓。”維基輕聲道,小傢伙卻笑得更歡了。剛才她還一心盼著嬰兒們能活潑點兒呢,這是多久以前的事?這時卻巴不得他們安靜下來才好。維基盡力不想嬰兒,專心傾聽。唔,其實算不上聲音,至少頭上的耳朵聽不見,可她趴在地下的身體卻覺到了。有一種嗡嗡聲,持續不斷…還有震動,時不時震一下。哈!隱隱約約的,但跟大清早走在城裡時腳尖受到的一模一樣!又來了!這一次絕不會錯,急剎車發出的嗚的一聲。

傑里布笑了“我看,這下子就什麼都清楚了!把我們關在封死的箱子裡,他們覺得這一手聰明得很,可咱們還不是照樣知道了。”維基欠起身子,讓自己舒服點兒,跟戈克娜換著眼。傑里布是比大家聰明,這沒錯,可要論鬼心眼兒,他跟兩個小妹妹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戈克娜的聲音很溫和,一方面是想客氣些,另一方面,要嚷嚷起來,非把寶寶們嚇得躲起來不可。

“傑裡,我覺得,他們其實沒怎麼打算把地點的事瞞著咱們。”傑里布腦袋向後一仰,差點又拿出“大哥什麼都懂”的姿態,但馬上就變過來了。

“戈克娜,他們五分鐘之內就能把咱們送到這兒,可咱們在路上兜了將近一個小時,這…”維基說:“我猜他們是為了避開媽媽的安全部門。這些人有好幾輛車,你記得嗎?他們讓咱們換了兩次車。也許他們本來打算逃出城去,卻發現逃不掉。”維基朝這個監獄一擺手“他們但凡有點腦筋,肯定知道咱們看到了許多東西。”她沒有抬高嗓門,波爾伯和阿莉奎爾爬到仍舊攤開肢腿趴在地下的布倫特身上,正翻著他的口袋“我們可以認出他們幾個,傑裡,包括司機和守在博物館卸貨區的那個女人。”她把在博物館地板上看到霞彈槍的事告訴大家。傑里布比劃了個驚恐的姿勢“你覺得他們不是保守派,只想讓爸爸媽媽丟臉嗎?”戈克娜和維基同時做出否定姿勢。戈克娜道:“我覺得他們是當兵的,傑裡。不管他們自己說什麼。”那夥人撒了好幾重謊。剛剛走進影像展廳時,他們說是媽媽的安全部門的,把孩子們關在這兒以後,他們說的話又像是保守派:對體面人來說,你們這些孩子是可怕的、不體面的;不會傷害你們,但要讓大家都看清你們變態父母的真面目。等等。話雖這麼說,但他們的話裡沒有情,維基和戈克娜都注意到了。她們知道保守主義者在廣播裡是怎麼說話的,一副動萬分的模樣。還有維基和戈克娜遇見的人,一見早產兒便怒火萬丈。可這夥綁匪卻非常冷靜。不管嘴上怎麼說,實際上,這些人待孩子們就像貨物一樣,不狂躁,不動,不動聲。麻利、內行的外表下,維基只發現他們兩次真實情:領頭的綁匪因為布倫特砸死了她的兩個人大為光火…還有,對孩子們似乎有點冷漠的歉疚。

傑里布身體一震,維基看出他明白了。但傑里布沒有開口,他在思索,卻被一陣清脆的大笑聲打斷了思路。阿莉奎爾和波爾伯早就把維基、戈克娜和傑里布拋到了腦後,他們找到了布倫特藏在衣兜裡的翻花線圈。阿莉奎爾一蹦老高,線圈在她身後拖了個弧形。波爾伯跳起來揪住線圈,圍著布倫特轉,用線圈纏他的腿。

“哎,布倫特,我還以為你長大了,早就不玩那玩意兒了。”戈克娜裝出開心的語氣,對布倫特道。

布倫特的回答慢的,像為自己辯解。

“沒有模型,我提不起神頭j七。帶著線圈,隨時隨地可以當模型玩。”布倫特玩翻花線圈的本事大極了,線圈一繃起來,肢腿穿來穿去,可以編出無數個花樣。再小些的時候,他常常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所有胳膊腿全部張開,繃起線圈,連進食肢都用上了。這麼多肢腿,可以編出複雜得嚇人的花樣。布倫特就喜歡這類帶點傻氣、卻又非常複雜的小東西。

波爾伯抓住線圈的一頭,不顧拽著另一頭的阿莉奎爾,自顧自爬上牆去,靈活極了,任何稍稍凹凸不平的地方都借得上力,轉眼便到了十多嘆高處。只有很小的小孩子才有這個本事。他不住衝阿莉奎爾搖晃著繩子,逗她往下用力拽他。她真往下拽時,他使勁一拉,又往上爬了五嘆。跟過去的娜普莎一模一樣,說不定比她還要靈活一點。

“別再高了,波爾伯,小心摔下來。”—這時的維基說起話來活脫脫像爸爸一樣。

嬰兒之上,仍舊是高高的牆壁,再往上,離他們五十的地方,就是那個小小的格柵。維基只見身旁的戈克娜直愣愣瞪著自己。

“在想什麼?跟我想的一樣嗎?”維基問道。

“可、可能吧。娜普莎小時候,可以一直爬到頂。”那夥綁匪其實並不像她們想像的那麼聰明。隨便哪個照看過嬰兒的人都比他們強。不過也難怪,那幾個年輕些的綁匪都是男的,這個世代出生的人。

“可萬一摔下來—”在這裡摔下來,下面可沒有體育館裡的保護繩網,連軟點的地毯都沒有。兩歲大的小嬰兒只有大約十五到二十磅重,最喜歡的遊戲就是攀爬。這些孩子彷彿直覺地知道,再長大些,身體變重以後,上高處就只得藉助攀爬梯了,蹦跳也只能躍過很短一點點距離。嬰兒就算從很高的地方摔下來,也不會像成年人那樣受重傷,但高到一定程度,照樣可能摔死。問題是,最後這一點,兩歲大的孩子是不知道的。只要稍微慫恿一下,波爾伯準會一口氣爬到頂。成功的機會很大啊…要在平時,維基和戈克娜巴不得有個冒險的機會,可這是別人的命啊…兩人長時間面面相覷。

“我、我不知道,維基。”如果不這麼做呢?嬰兒們多半會和大家一塊兒死。不管她們怎麼選擇,後果都太可怕了。維基突然間只覺得一陣深深的恐懼,一生中從來沒這麼害怕過。她走了過去,來到笑嘻嘻的波爾伯下面。她的手臂不自覺地抬了起來,彷彿有了自己的生命,想把寶寶哄下來。她強迫自己放下手,強迫自己發出輕快、慫恿的聲音。

“哎,波爾伯!你能一直爬到那個小窗口,把線圈也帶上去嗎?有沒有本事爬上去?”波爾伯小腦袋一歪,向上方轉動嬰兒眼。

“嗯。”他向上爬去,左一下右一下,在焊接補丁上借力,向上,向上。我欠你的情,小傢伙,哪怕你自己不知道也罷。

地面上的阿莉奎爾見波爾伯引了大家的全部注意力,氣憤地叫起來。她使勁一拽繩頭。二十嘆上方,她的兄弟忽悠一下蕩了起來,只靠三隻胳膊摳住一個借力點。戈克娜嚇得一把抱起她,從她手裡奪下繩頭,再把小傢伙給傑里布。

維基竭力壓下心頭的恐懼,望著嬰兒越爬越高。就算能上到窗口那兒去,又怎麼辦?向外扔紙條?可他們沒有紙筆,就算有,也不知道風會把它吹向哪裡…她突然想出了一個主意,可以一下子解決兩個困難。

“布倫特,外套脫下來。”她猛地伸出手,朝戈克娜搖晃著,要她幫助布倫特趕緊脫下衣服。

“好主意!”沒等維基說完,戈克娜已經開始使勁拽著布倫特的袖套、腿套。布倫特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但馬上反應過來了,以最快速度脫衣服。他的外套幾乎跟傑里布的一樣大,背後又沒蜘蛛人的服裝樣式顯然不同於人類開縫、分片。三個人把衣服神開,一人扯一隻角,不斷移動,追蹤高處波爾伯的每一個動作。萬一他摔下來,也許還能接住。也許。冒險故事裡,這種辦法總能成功。可扯著衣服站在這兒,很難想像這麼異想天開的點子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阿莉奎爾仍在放聲尖叫,拼命掙扎,想甩開緊緊抓住她不放的傑里布。波爾伯不斷嘲著她。幹這種平時非捱揍不可的事,卻成了眾人矚目的中心,他得意極了。四十嘆。他慢下來了。到了焊接處以上,腿和手的借力點越來越少。有一兩次,他倒手時差點讓線圈掉下來。波爾伯利用一個窄得不能再窄的小凸起定住身體,猛地發力,向側上方一躍而起,躍過最後三嘆—一隻手一把鉤住格柵。從格柵上方人的天光將他小小的身體映成一個黑的剪影。

嬰兒們只有兩隻眼睛,都在正前方,想看身後幾乎得把腦袋轉過來才行。所以,這是波爾伯頭一次向下看。一看之下,勝利的笑聲頓時消失。他看見了自己已經爬上多高的地方,高得連他的嬰兒直覺都能判斷出來:自己現在十分危險。難怪父母不讓你愛爬多高就爬多高。波爾伯的胳膊腿條件反似的緊緊抓住格柵不放。

下面的人勸說他,告訴他沒人能上去幫他,他只能自個兒下來。但無論怎麼說,波爾伯就是不動。維基從沒想到問題會出在這裡。娜普莎和小倫克過去經常偷偷爬上高得要命的地方,每次都輕輕鬆鬆下來了。

看來,波爾伯只能僵在上頭,動彈不得。就在這時,阿莉奎爾不哭了,衝他放聲大笑起來。受了這番刺之後,大孩子們沒費什麼口舌便讓他將翻花線圈穿過格柵垂下來,像個定滑輪一樣,再利用它支撐身體向下滑。沿著繩子下滑這一手,大多數嬰兒都懂,無師自通,也許是因為他們的潛意識中還保留著動物時代的記憶。波爾伯五條肢腿穩穩地纏在下垂的繩子上,另外三條肢腿夾住繩子控制下滑速度。滑下來幾嘆之後,他徹底放心了,只用三條肢腿鉤住繩子—然後是兩條,腳還不斷蹬著牆壁,飛速下滑的同時身體像耍雜技一樣在空中盪來盪去。底下的人跑來跑去,徒勞地想將自制的安全墊對準他…下來了。

現在,他們的線圈繞過格柵,兩頭垂到地面。由於波爾伯的磨擦,繩子閃著亮光。不承重之後,神開的繩子開始向上收縮。

戈克娜和維基爭著想下一個上去。維基贏了。她還不到八十磅,是兄弟姐妹中最輕的。她抓住繩子,試探地搖晃著。布倫特和戈克娜撕下那件外套的絲質襯裡。襯裡是紅的,還有一塊塊紅外斑。更妙的是,襯裡是雙層的,沿針腳剪開後成了一面大旗,輕得像一股煙,邊長足足有十五嘆。肯定會有人看到它。

戈克娜把襯裡折成小小的一塊,遞給她。

“嗯,這個線圈,你覺得撐得住嗎?”

“沒問題。”也許吧。這東西很光滑,有彈。好的翻花線圈都這樣。可萬一神得太狠,會不會…

布倫特的話給了她巨大的安,比任何祝福的效果都好。

“我想沒問題。我的模型裡經常要用承重繩,這一就是。是我從機械實驗室拿來的。”維基脫下自己的外套,進食肢抓住這面自制大旗,開始向上攀援。背後的視線中,其他人的身影越來越小,緊張不安地圍著“安全墊”成了小小的一簇。像她這個分量,掉下去的話就好看了。她在空中晃晃蕩蕩,腳蹬牆壁,一步步向上。其實並不吃力。有兩著力的繩子,連成年人都能毫不費力地緣繩而上—只要磨擦生熱,繩子自然會發光。人類雖然看不見,但蜘蛛人可以看見這種繩子不斷。她看著身後的繩子,同時也看著下面的門。真奇怪,直到現在,她才擔心會不會有人從那扇門裡突然進來。成功近在眼前,要是那夥壞蛋偏偏選這個時候進來查看他們,那可如何是好?只要再上去幾嘆…

她的前肢穿過格柵,用力一拉,身體緊挨格柵,外面就是開闊的天空。沒地方穩住身體,只能就這麼吊著。格柵的眼又太小,連嬰兒都鑽不出去。可就算這樣—景多美啊!他們是在一座新落成的大廈頂端,大廈至少有三十層。天空中烏雲翻卷,狂風呼嘯。她朝大樓下看,一部分視線被擋住了,但仍然能看到普林頓在眼前鋪開,像個漂亮的模型。下面有條大街,她可以一直看到頭,有公共汽車、轎車、行人。要是他們朝這個方向看看…維基展開襯裡,從格柵眼裡伸出去。大風險些將它從她手裡捲走。她抓得更緊一點,用肢尖撕開襯裡一角。這東西真不結實!她輕輕地將撕開的幾頭系在格柵欄杆上,結結實實捆了四處。紅旗幟被大風捲起,飄揚在大樓一角。襯裡在風中“撲啦啦”直響,時而飄起遮住這個小小窗口,時而沿著建築物墜下,離開她的視域。

向自由望最後一眼:遠方,城市的山丘與低垂的烏雲相接,漸漸模糊了。但維基仍然看見了一樣能讓她明確自己方位的東西。有一座山丘,並不比其他小山高,上面有盤山路,還有建築。山頂大宅!她可以一直望到自己的家!

維基滑了下來,欣喜若狂。他們會成功的!大家拉下繩子,讓布倫特在衣服裡藏好。這裡越來越暗了,幾個人談著他們的獄卒什麼時候再次面,討論到那時該做什麼。到下午的時候,這裡已經差不多全黑了。外面開始下雨,但旗幟仍舊呼啦啦地在風中飄動,給他們送來無限安。‮夜午‬某個時候,大風捲走了他們的旗幟,把它吹向不知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