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玉女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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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見石繼志一迫近,已知道不易逃開對方掌下,只得一咬牙,作困獸之鬥,他腕下白羽箭,是縱橫江湖成名的利器,今夜竟兩次失手,已生戒心。在這千鈞一髮中,竟自彎指扣上了箭筒機鈕。見石繼志雙掌已到,他連回身的工夫都沒有,猛然一仰身,用“金鯉倒穿波”的姿勢“叭叭叭”三道白影電閃般向石繼志打去。
這一手暗器更是厲害,因相距太近,任石繼志身形再快,也是難以逃開了,就在這緊張的情勢下,驀然斜刺裡一陣疾嘯,跟著叮叮一陣脆響,竟由側面飛來三點金星,不偏不斜正打在那白羽箭身之上,腕力之強,竟把這麼為勁的白羽箭身硬給錯開了半尺。
石繼志驚慌之下,一式“潛龍昇天”已拔起八尺許高,以二足足尖,向下一點,已閃開二箭,一彎身鉗住了下餘一箭的箭身白羽。他心中已恨透了烈,向外一翻腕,口中暴喝了一聲:“打!”
“噗”一聲,竟自扎入了烈股之上。
烈疼得“喲”了一聲,他也真狠,竟不容那矢尖鋼刺彈出,猛一反手已把這枝箭拔出,鮮血如泉湧而出。接著一個“懶驢打滾”在地上猛一個翻身已自身而起,雙目如血,只見他猛然伸手向中一探“噗嚕嚕”一陣風響,竟由上抖出了一條金絲鎖口鞭,跟著向前上足,身形往右一旋,金絲鎖口鞭就像一條銀龍似地,倏地向石繼志橫掃來。
石繼志正心想這發金錢鏢救自己的到底是誰,不想才一轉念,烈居然亮出了兵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猛下毒手,不由怒喝了一聲:“來得好!”往下一撲,上身已貼著了地面,擦著地面一擰,已把金絲鎖口鞭讓了過去,往外一長身,雙掌往外斜推,勁疾的掌風反向烈右肋打去。
雙掌還未打上,烈就覺得掌力十分重,暗說不好,猛然往回用力一擰身“嗖”的一聲已出去了丈許,殺就逃。石繼志只當他又有暗器要到,真有點怕了,喝了一聲:“你還想走麼?”人隨聲起,用蛇行乙式飛撲了過去。
石繼志這一次是安心不讓他逃出手去,一式“游龍探爪”向外一遞掌,口中嘿了一聲,掌風竟把烈震得一連後退了好幾步。
這烈已嚇破了膽,怪吼一聲,猛然擰身,向兩丈以外的一棵樹上縱去,石繼志冷笑一聲,丹田氣一提,一點足尖,雙臂往下一抖,一鶴沖天陡然拔起,雖起身較這烈為遲,但卻超在了他的前面,竟先他落足在那棵枯樹之上。
這麼一來烈身形已撲至,再想收勢,哪還能由得了自己,倏地摔了下去,這一下可把烈害苦了,這棵樹高有四五丈,僅是一棵枯乾,並無其他可落足之處,要是摔下來,就是不斃命也得落個骨斷筋折,他又哪裡知道,還有更妙的在後頭。
身才摔下,但見白影一閃,烈方閉目受死,誰知石繼志竟又比他先下地了一步。烈正頭下腳上倒栽而下,石繼志因心存厚道,不忍見他如此摔斃,口中喝了一聲:“死可不成!”掌猛向上一翻,已按住了烈的雙肩,又向上一推,烈偌大身體忽悠悠起來了足有四五丈,竟自又到了落足之處,同時身子已正了過來,烈在空一分雙臂,才落足樹幹之上,已嚇得面無人,汗使背。
石繼志在樹下冷笑了一聲:“兄弟!你還差得遠!我走了…”說著略一環視,並未發現施金錢鏢救己之人,見眾人又都偎上,為了免去麻煩,他嘆了聲道:“我還是走吧…”跟著倏起倏落,施出上乘輕功“晴蜓點水”一霎間已撲出這孔雀坪。
他離開鬧哄哄的人群,陣陣夜風由無垠原野吹來,使他到清醒了許多,他又想到了莫小晴和程友雪,他想:“如今這兩個人都走了…她們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再理我了…”尤其是程友雪,他覺得自己太對不起她了,自己所以能有今,甚至自己能活到今天,要不是這位姑娘,什麼都談不上。
於是他又想到,當初在庭湖畔自己逢難時被她救到那一所破廟中的情節,程友雪是如何安自己,鼓勵自己,那種恩情豈能容人一刻去懷!想到此不覺得鼻子酸酸的,哭道:“友雪妹妹!我是愛你的…你怎麼竟會誤會我?多少,多少月,多少年,我都想著你!友雪!你忍心棄我而去麼?”忽然他又想到了小晴,這位姑娘居然陪自己遠走窮荒,沿途吃盡了苦,似此真情,就是鐵石人又豈能不動心呢?
何況這位姑娘無論學識人品或者武功,哪一樣也都是上品,尤其近來。自己竟和她相處得如同兄妹,這一突然失去,竟似少了一件極心疼的東西似的…他哪裡知道,雖然口口聲聲自認為和小晴只是兄妹之情,事實上確實不是如此了。
只要一靜下來,小晴那天真無的影子就浮在眼前,笑時的嬌,鬧時的俏,靜時的甜,動時的美—…多少往事又重回到了他的腦中。
不知不覺,他口中竟又喃喃地喚著:“晴妹!晴妹…你真的走了?”猛然他想到了一件事,忽然大叫起來,自語道:“我真傻,她的東西、馬什麼的,不都還在柳復西處麼?”想到此不由足下加緊,笑道:“對,她一定在那兒…她不會走的!”一會兒那老漢人柳復西的羊皮帳篷已在望中,再幾個起落已至門前,只見全帳空空,眾人都在狂歡未歸。
石繼志揭簾入內,見一個四十上下的哈薩克女人坐在裡面,正是柳復西的子,見石繼志回來,忙站起連說帶比直往外指,石繼志也聽不懂她說什麼,不由急道:“她走了麼?”那女人依然像說外國話似地哇啦哇啦直叫,石繼志正納悶,這女人卻從身上取出一個紙團,遞與石繼志,並連向外指。
石繼志驚奇地接過這紙團,見被握皺得一塌糊塗,口中道:“這是她寫的麼?”忽然想到問她等於白問,還是看看信吧!
展開這紙團,其上是篇蠅頭小字,頗為絹秀的一筆草體,但卻似臨筆急促,寫了幾行,又用筆劃去了,試讀之卻是滿紙辛酸,上面僅能辨認出幾行:“我的人雖走了,但是我的心卻永遠追隨著你…天長地久…海角天涯…”石繼志不覺一陣鼻子發酸,淚竟了出來。
原來這位多情的姑娘在和友雪一番狠鬥之後,一心盼望他能安自己一下,卻不知他竟奔向程友雪,一時心寒透底,再也忍不住,反身狂奔而去。
後來雖發現石繼志在身後追她,但是總因當著友雪不便如此回來得快,方把腳步放慢,心想只要石繼志能追上來,多少安一下,也就可以見好就收,自己又豈能忍心真走?
誰知在此時那程友雪竟也生氣回奔,石繼志又轉回追那一邊,這麼一來,莫小暗勢成騎虎,是非走不可了,更加上眼見他對友雪如此深情,芳心也不由為之寸斷,一時足下加勁,如飛趕回那住處帳篷,進門就放聲大哭了起來。
那老婦人見狀嚇了一跳,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語言也不通。莫小晴哭了好一陣子,才止住淚,自己忙帶了隨身衣物,到後面把自己的馬牽出來,本想給他留一封信,只是心情太複雜,舉筆久久不能下言,最後才寫道:“繼哥:當你打開這封信時,我已經走了。繼哥!你可知我內心是多麼不願這麼做啊!這些子裡,我的心已全給了你…我的人雖然走了,但是我的心,卻永遠追隨在你的身邊,天長地久,海角天涯…”忽然又覺得這麼寫不好,用筆劃掉又在旁寫:“我是多麼的傷心失望…繼志哥哥…今生今世,除了你以外,已沒有我再能愛的人了…但是你,狠心的薄情人…”寫至此她已泣不成聲,千言萬語不知如何落筆,同時又怕他回來,於是用筆又把寫好的劃去,順手團成一團拋於一邊,含淚外出上馬狂馳而去。
那哈薩克婦人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待她走後才從地上撿起了那皺作一團的紙來,知道這裡面定有原因,就揣在懷裡,不一會兒果然見那年輕的漢人也回來了,所以連說帶比地說了一陣。因她丈夫是漢人,所以還能湊合說幾句不成文的漢語,石繼志尚能聽出:“她…女人…馬…有走!”石繼志了一會兒眼淚,知道傷心也沒有用,還是走吧!天山之行事了,自己如道經川蜀,定要訪這莫小晴,好歹也向她表明一下自己的心跡,並非是如她所想的那麼薄情之人,實在是此心已早早託付他人,只能視她如妹,別的…又能如何呢!
唯恐那沙漠紅丹魯絲髮現自己不在場,又了來,那可就慘了,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真是怕和女人打道…
念及此不由慌忙整好革囊,又裝足了水,牽出那匹汗血馬,這畜生似已閒得不耐,一個勁長嘶,石繼志面朝那哈薩克婦人含笑道:“今天一天實在打攪你們了…”說著摸出一小錠金子遞與那婦人,這哈薩克婦人竟是說什麼也不肯收,石繼志只好收回,才一上馬,那馬已自行揚蹄狂嘯而奔。天已近夜午,可是四野卻被一輪皓月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天山就像矗立在眼前似的,皚皚的白雪耀得雙目難睜,他想離天山也許不遠了。
他順著這孔雀河邊一路策馬而下,心中尚想道,那沙漠紅丹魯絲如知道自己走了,不知該多麼傷心,以她那種身份和容貌,這種打擊太大了…“可憐的姑娘,並非我如此狠心,實在是我不得不如此啊…”眼前已是一條寬大驛道,道旁栽著一種不知名的大樹。石繼志的馬方踏上驛道旁,卻聽見一聲嬌喊道:“你才來呀?我等你好久了…”石繼志不由一驚,見不遠樹下一騎白馬,馬上端坐著一白衣少女,因面部被樹影遮住一時不易辨認,只當是莫小晴和程友雪之一,不由大喜,笑道:“妹妹…”一夾馬腹,這馬潑刺刺已馳近,這少女猛一回頭出花容,石繼志不由“啊”了一聲,頓時汗浹背,心想:“我的天…竟是你!”原來這少女不是程友雪也非莫小晴,竟是才同自己強迫訂婚的沙漠紅丹魯絲,石繼志甫見此女,哪能不心驚跳?
驚慌中一打量這丹魯絲,見她一身白綢大裙,外披銀狐大氅,微出半截劍鞘,頭上戴著一頂紅小皮帽,僅罩在頭頂正中,正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笑看自己,嘴角上翹,出一對酒窩,上身微微在馬背上晃著,不發一語。
再看她馬背上的東西,竟比自己準備得還齊全,有皮水袋,乾糧袋,還有一個黑皮大革囊,也不知裡面裝的什麼,鼓鼓的,馬頸上尚垂繫著一盞鐵絲罩馬燈。石繼志不由一怔,勉強微笑著對她道:“姑娘…這麼晚莫非尚要遠行麼?”丹魯絲卻絲毫沒有怨恨之意,抿嘴一笑道:“當然要遠行羅!要不然我帶這麼多東西幹什麼?”石繼志聞言不由又是一愣,心中突然想:“我又何必這麼自作多情,也許人家是回阿丹族去,當然是遠行!”想著不由笑了笑道:“真對不起,我尚有事去一地方,實在不能再多耽誤了,再見吧!”說著一領韁繩,這馬又朝前奔去,沙漠紅丹魯絲臉上帶著天真的笑,也是一抖絲韁,那匹馬卻是和他走了個並肩。
石繼志不自然地扭臉對她笑了笑,她也回投了一個甜甜的笑,又走了好一段路,石繼志咳了兩聲,又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對不起!我要走快一點了…因為要趕路…”說完一磕馬腹,那馬依唏唏一聲長嘯,撒腿就跑,卻不料那丹魯絲笑道:“我也有急事…”也是一磕馬腹,那馬其快似箭,竟不稍遜石繼志下這匹汗血馬。石繼志大驚,心料她原來也有這麼一匹龍駒,今晚可慘了,只是不知她要到哪兒去?
想到此不由偏頭看看她,她也正在看自己,不由又尷尬地笑了笑,還假作自然地道了聲:“姑娘…你…你的馬可真快啊…”沙漠紅丹魯絲一面抬手掠著被風吹散的秀髮,一面斜目笑道:“和你的馬一樣好,都是汗血種,只不過我這匹馬受了些訓練而已…”石繼志聞言一股涼氣直透腳底,心想:“我的天!不受訓練我已經吃不消了,這一受訓練,我是跑不了啦!”原來擅馬術者,多喜“走馬”所謂“走馬”是將馬四足前後每兩足以藤索捆紮一起,如是這馬如行即同人行一樣,二足並起,久之解開足上捆索,這馬行之如人,一平如水,穩快已極,故喜馬者,猶喜走馬,這種馬走起來輕快已極,衝刺力極強,只是橫面卻無絲毫抵抗力量,只需側擊一掌,這馬一定仰翻地面。
繼志緊行策馬,狂馳了一大段路,二人都是不發一言,最後石繼志見自己往哪兒跑,她也跟著往那兒跑,實在忍不住了,在馬上偏頭笑問道:“你家離這裡很遠吧?”沙漠紅丹魯絲白了他一眼笑道:“家不太遠,只是現在我並不是回家呢!”石繼志不由一愣道:“不回家?那怎麼行…姑娘要到哪裡去?”丹魯絲抿嘴笑著,又瞟了石繼志一眼道:“怎麼不行?我想到天山去玩玩!”石繼志大吃一驚,一勒韁繩,那馬狂奔之際,石繼志這麼猛一勒,不由一聲長嘯,馬立前蹄突然打住,沙漠紅也是猛一帶腕,那一身馬術可比石繼志高明多了,這馬僅向前衝了一下,即行止住,沙漠紅丹魯絲在馬背全身倒置,轉了個身又回馬背,以手按著,長長了口氣笑道:“我的少爺!你可慢點停呀!什麼事把你嚇成這樣…”說著笑眯眯地看著石繼志,俏皮已極。
石繼志翻了一下眼皮道:“什麼?你去天山?去…天山?”沙漠紅丹魯絲微笑著道:“怎麼!去天山不行呀?也不值得嚇成這樣呀!”石繼志聞言不由皺著眉點了點頭道:“當然行…當然行…只是姑娘一個人跑到天山去有什麼事?天這麼冷!”沙漠紅丹魯絲輕咬下笑道:“當然有事…不過不能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石繼志滿心不悅地嘆了口氣道:“姑娘一個人跑這麼遠…有什麼意思,何苦呢?”丹魯絲笑瞟了他一眼道:“誰說我一個人?我一個人才沒有這麼傻呢?”石繼志怔道:“難道姑娘還有同行之人麼?”沙漠紅以手一指石繼志道:“你不是人呀?”石繼志不由臉一陣紅,心想:“這可糟了!我去天山她怎麼也知道了?”不由哧哧道:“我…我,我並不是去天山呀!”沙漠紅眼珠一轉,有意皺著眉道:“那可糟!我還以為你是去天山呢!反正我是有急事,非去天山不可…”說著笑看了石繼志一眼,見他在馬背上哭喪著臉,那副樣子好玩已極,不由有意捉道:“那麼你上哪兒去呢?”石繼志心中雖苦不堪言,但因存心想把她支走,自己好隻身上路,只好咬著牙道:“我…我去青海!”丹魯絲心內暗笑:“好個小狗!你在姑娘面前要這一套,看看有沒有用!”不由笑道:“那你可走錯路了!”石繼志真是啞子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還不得不裝著吃驚道:“啊!走錯了?沒有吧!”丹魯絲回身一指道:“去青海該往回走,順著孔雀河一直往下,然後再過一段沙漠,差不多要走兩天的沙漠,就到了甜嘴子,到了甜嘴子…”見石繼志一直皺眉,知道他哪裡會聽這些,一擠小鼻子又笑接道:“到了甜嘴子找沙回子老鋪問路,沙回子他是漢人;然後又過七星灘,再到老君口…然後就到‘石基子’!”石繼志一怔,心想怎麼這兒竟有和自己同音的地名?不由假作耐心頻頻點首往下聽,丹魯絲又接笑道:“這‘石基子’是個又小又臭的東西!”石繼志愈聽愈不是味,一怔道:“怎麼?東西也跑出來了?”沙漠紅臉一紅,馬上笑改道:“不是東西!是個地方,這石基子地方又小又臭,差不多的人都在那河水裡刷馬桶呀、倒垃圾呀…簡直是髒透了,你最好不要在那裡多留…”石繼志皺著眉,心想:“好個小丫頭片子,居然把我編在裡面亂罵一氣…”聽到此皺眉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沙漠紅嫣然一笑,轉臉道:“好了!再見吧…你快回頭走吧!我還要趕路呢!”石繼志氣得肚皮都快炸了,只好點了點頭道:“好!再見!”說著撥轉馬頭,跑了一段,心想那沙漠紅一定走了吧,自己可真犯不著再多往回走冤枉路,一回頭卻見那沙漠紅竟還遠遠立在原地沒走,見他回頭顧盼自己,不由格格笑道:“還不快走,青海可遠著呢!”石繼志氣得哼了一聲,只好一咬牙,狠磕了馬腹兩下,這馬才亡命一般往回跑了去。
因這次一賭氣,所以乾脆跑遠一些,一直撒馬跑了一盞茶的時間,差不多出去了二三十里,又回到原地了。
一路愈想愈氣,心說這是幹什麼?正路還怕趕不完,竟往回跑?想著把馬策向一排樹下,夜風自四野襲來,吹在身上冷嗖嗖的,石繼志生了一陣子悶氣,心想這沙漠紅此時一定失望地轉道走了。
自己勉強耐著子又等了一會兒,想著差不多了,這才又往原路策馬馳去,一氣跑下二三十里,經過方才和沙漠紅談話處,果然她已不在了,不由寬心大放。
他想:“好個小丫頭!到底還是被我騙走了…”不由得意十分,只是奇怪,那沙漠紅方才見自己居然對婚事隻字不提,卻似沒有這回事一樣的…
這匹馬就在這寬大的官路上,快如脫弦之箭似地一路奔馳著。道旁的水草,蒙古包,廬舍,遠處的沙漠,都向兩旁疾速後退著,這位青年俠士一時慨,不由在馬背上彈鋏而歌,歌曰:“皓月照千里,沙漠起晨煙。孤劍跨怒馬,蹄聲響天邊…往事如煙血和淚,幾經回思心似剪。啊!男兒有淚不輕彈,莫輕彈…”在這平朗朗的外平原上,這位年輕俠士的歌聲,是那麼清朗悠遠,聞之令人悲愴淚下。
忽然遠處叢林道上卻和起了一陣清亮的歌聲,歌聲如新鶯出谷,聞之令人如醉如痴,微聞那歌聲是“白馬沾水草,蓮足扣皮環。霜溼奴衣,此情向誰依?手指回塵把君罵…自古有云,痴心女,負心漢,馬上蛾眉紅淚已闌干…”石繼志在馬上聽得打了個冷戰,心想:“這是誰?別又是那沙漠紅丹魯絲吧!怎麼她會沒有走?”心中暗驚,這女孩歌聲分明在罵我!難得她一個胡女,居然出口成章,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才女,想著竟一時忘了處境,陶醉在她那歌聲裡。
這少女反覆哼唱著這歌,聲調起伏不一,像是在馬上狂奔著邊馳邊唱似的。
石繼志嚇得也不敢再唱了,並且放慢了馬,專找村藤之下行著,似這樣又跑了一大程路,眼前官路已到盡頭,又是一片沙漠,一邊是水草地,馬行其上錚錚鏘鏘,原來此時正是最冷之時,那淺水處多已凍上了冰,一待天明這些薄冰又會化成水,供這些牧民的牲口飲用。
似此行了一大段路,眼前沒有廬舍也沒有蒙古包,甚而連那些遊牧人的帳篷也沒有了。
這個地方奇冷刺骨,那馬雖是寶馬,也經不住如此凍餓,不由仰頸狂嘯了起來。由西邊沙漠裡吹來陣陣的白風,就像一尖刺刺進**一樣。
石繼志實在受不了,覺得似這樣再走下去非死在路上不可,不由心想:“如果此時能找到一家帳篷借宿一夜多好,如果再能有點火,喝點熱水吃點東西就太美了…只是又上哪兒去找呢!”那匹馬一徑地彎頸掃尾,凍得呼嚕嚕直打噴嚏,石繼志知道不能再這樣死勁跑了,要是半路上遇見大風,人馬可都別想活,何況前面路勢不明,要是岔了路,可就更划不來了。
想著翻身下馬,牽馬而行,皺眉四下一望,黑沉沉的一片,哪有什麼可棲身之地,四外野地裡不時傳來一聲聲的狼嚎,聲調嘶啞,石繼志心內暗暗叫苦連天。
似這樣牽馬又行了一段路,自己運著氣,倒不覺十分冷,只是那馬可真有點受不了了,連聲長嘯著,石繼志不用手撫著馬背嘆道:“汗血呀,汗血!只怪你投錯了主人,要是隨了別的主人,平恐怕連騎你也捨不得騎你!只是隨了我,在此極荒之地連夜狂奔,恐怕眼前就要落得個凍餓而亡了…”說著力貫雙臂,想給這愛馬周身推行一番,好多少去一點寒氣,然後再想辦法。
誰知才以兩掌按下,忽見不遠前有火光熊熊燃著,不由大喜叫道:“好啦!汗血!我們往那有火處跑,那裡一定有人住!”說著翻身上馬,抖開韁,這馬想是也看見了那團火光,不狂嘯不止,石繼志才一上馬,它竟不待抖韁,已翻蹄狂奔,向那團火光疾馳而去。
漸漸行近了,果見是一個小黑皮帳篷搭在一小丘之下,因有小丘擋著吹來的冷風,所以小黑皮帳篷一點也沒受到波及,穩穩地連搖也不搖一下,那熊熊的火光,就是由這帳篷內隱隱而出,只是這麼冷的天,這皮篷竟開著一小門,好似有意不關。
石繼志此時見到此景,不啻身登皇宮大殿,興奮得忙下了馬,才想上前,那門忽然“刷啦啦”一下關了起來,石繼志一愣,只好在篷外皮幕上敲了兩下,放著和氣的聲音求道:“喂!請主人開開門好不好?我是行路的人,實在受不了啦…”裡面沒有回答,石繼志只當人家沒聽到,又重複了一遍,還是沒有迴音。
這種滋味最是難耐,眼見有火有帳篷,就是進不去,也不能不講理地硬打進去。
石繼志只好拍著馬背,自言自語道:“馬啊…這一家是個小氣冷酷的野人,他把我們關在門外,我們只有死了…”那馬此時四蹄連連踏踢著地面,口中發出長嘯,那帳篷內竟也有一馬,在裡面叫了兩聲,這匹汗血馬就更受不住了,連連悲鳴起來。
石繼志不由賭氣拿出水壺道:“沒關係,我們死了也不要人家可憐!你先喝點水,我們再向前趕路,總有好人!”說著把那皮袋湊近馬口,那馬連幾口,竟不見水出,石繼志拿起一搖,竟是結成了一大塊堅冰,氣得拉開前,把這水袋貼放下,咬著牙想以本身內功運熱好將這冰融化成水。
誰知正在此時,那小皮門又刷啦啦高卷而起,由內中傳來一陣烤香,並且紅紅的火光又照出來了。
石繼志不由啊了一聲,心想:“你這傢伙是成心氣人是不是?”正氣得想罵上一句消消氣,不想由內呼的一聲飛出一物,熱騰騰直往石繼志臉上飛來。
石繼志大驚,向右一側身,斜目一看這暗器前大後小,尾後似有一白把,不由用二指向那尾接一捏,已將這暗器拉住了。
方想回敬入內,忽覺入手熱溫溫的,再一注視,竟是一隻烤好的肥鳥,油脂香味上衝鼻孔,不大喜,就大口嚼了起來,吃了幾口才道:“主人既有贈食之恩,是否可容在下牽馬入內拜謝一番?”內心暗思只要進去了,少不得喝點水暖和暖和,就便也讓愛馬吃點喝點再走!
想著正要舉足入內,從內中叭嗒一聲,又飛出一大皮囊水,還是溫溫的,石繼志心想,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嘛,哪有這麼送人東西的,本想不去拿,但那馬卻走過去用口咬開袋口,呼嚕嚕一陣,食了個淨,竟是一大袋牛,石繼志把空袋拿起,心想我就進去看看,難道還能吃人不成?想著道了聲:“謝謝主人!在下進來了!”說著不但自己進去,還把馬也牽進去了,一進帳篷,覺得溫暖如,再一顧視,不由臊得臉一陣大紅,心說:“老天!竟是你這個丫頭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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