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池面鬥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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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疾勁的進身之法,若在陸地上尚不足為奇,可是若在水面上,尤其是足下僅有薄薄的一片竹葉,這種身手可足以驚人了。
他身形一疾竄過來,已夠上了步位,二話不說,並有手中食二指,照準鐵扇老人沙夢斗的眼“笑
”上就點。
沙夢鬥以“雀躍三枝”的身法,方向前點過一片竹葉,可是石繼志身形再矮,右掌變點手為“摟膝海底針”直往沙夢鬥後
上猛摜了過去。
沙夢鬥空有一身蓋世奇技,只恨此時竟是無法施展出來,身方向前點過一葉,猛覺後背涼風襲背,不由暗道了聲:“不好!”這鐵扇老人沙夢鬥儘管是在水面之上,也不住怒火高熾,他竟不避不躲,待石繼志這隻掌即將沾在自己背心的一剎那,猛然向前一栽,竟貼著石繼志的那隻右掌,倏地一個“怪蟒翻身”一式“推窗望月”雙掌上挾著無比的勁風,直往石繼志一雙“肩井
”上猛擊了過去。同時因為這一式的疾勁之力,他足下的竹葉已然沉下水中,沙夢鬥不得不一連前趕了三片竹葉,然而那雙抖出的雙掌卻並不改變去勢。
石繼志萬萬料不到,這鐵扇老人沙夢斗居然敢在水面之上,施出這種濁力的功夫來,一時無備之下,竟被這種凌厲的壓力一連著退了三四步,足下一軟,若非是強提著那口真氣未洩,就此一式,也定敗在這沙夢鬥手中無疑了。
就如此,他仍覺前一陣氣悶,不由一陣面紅心跳,心忖:“好厲害的老人,諒你不知我的厲害!”想到此一提丹田之氣,口中尚道了聲:“好厲害!”足下微晃,以“燕子三抄水”的招式,只聽“刷刷刷”三聲,水面上立刻點起了三點圖紋,他人已湊近沙夢鬥身前。這一次他可不客氣了,就見他倏地引頸分臂,以“白鶴亮翅”的招式,猛出右腕往沙夢鬥前肋揮去。
鐵扇老人沙夢鬥用“分雲手”去叼石繼志來腕脈門,可是石繼志左掌一沉,竟用“穿心掌”直襲鐵扇老人的前心要害,沙夢鬥四腹,二人都知招已用老,各自後退了二片竹葉。
岸上二老看得觸目驚心,都不由為鐵扇老人沙夢鬥暗捏一把冷汗。
此時石繼志向右,鐵肩老人向左,各以極輕快提縱之術在池面上飛馳了一週。
鐵扇老人沙夢鬥不由暗暗著急起來,試想以自己如今身份,若是連一個初出道的小夥子都打不過,那麼今後江湖道上可有自己丟臉的時候。
他這麼一想,愈是不能心平躁釋,離著石繼志尚有六七尺,這位沙老爺子身形猝然往下一矮,平竄而起,在往下一落的剎那,卻以“龍形穿心掌”的姿態,身隨掌起,直往石繼志前心上猛擊。
石繼志在和此老走個對面的霎時,已經猜到這鐵扇老人定是以進撲之勢猛擊自己,所以就在鐵扇老人身子方一下矮之際,石繼志已經足下曲趾以待。鐵扇老人沙夢鬥身形騰起,石繼志身形卻也跟著同時騰起,因此沙夢鬥往下一落,卻已經滿不是原來部位了,那凌厲的百步劈空掌力平白擊起了一片水花,水珠四濺,他面立刻晃動了起來。
沙夢鬥掌一擊空,足下也搶進了三步。他就覺得不大妙,果然石繼志就像一隻待兔的餓犬,身子本是直撲向前,此時猛然一個“神龍擺首”倏地一轉身,雙掌錯著向外一抖,這一次他竟也破格在水面施出重掌力來“霸王卸甲”的掌式向外一抖,雙掌上用了多年未用的“金鉤掌”力,那凌厲的掌風就像是一堵鋼牆,直往鐵扇老人沙夢鬥全身
壓了過來。
鐵扇老人沙夢鬥立刻就覺得自己已在對方掌力之下,若再想身已屬不智,見石繼志這一式又快又疾,決不再容他稍緩須臾。沙夢鬥不由一時髮鬚皆立,口中哼了一聲,一振二臂,竟在水面上展出了“一鶴沖天”的輕功絕技,偌大的身體陡然上拔了一丈五六。
石繼志一掌打空,一連竄出了五六片竹葉,方站定了身形。仰首一看空中的沙夢鬥,他不由劍眉一展,情知這一陣自己是勝定了。
果然他一念未了,沙夢鬥自空下落,因起勁太猛,投身太高,在空中尚未落下,已知大勢去矣,不由急得雙目一陣發黑,糊之中尚自強提真氣,可是已沒有什麼用了,雙足方一落上水面竹葉,只聽“噗”的一聲,那一雙青布挖雲快靴,自踵以下竟然全落下了水池。
這位老爺子一時急怒攻心,大吼一聲,就像當空打了個焦雷,遂見他一振雙臂“嘩啦”一聲水響,已縱上了池岸。
石繼志卻先他躍出荷池,一上岸先向鐵扇老人沙夢鬥一抱拳道:“弟子甘拜下風了。”鐵扇老人沙夢鬥是何等人物,焉能看不出石繼志此舉用心,於是這位一向自恃過人的沙夢鬥也不由得初次到面紅過頂。只見他仰天大笑了兩聲,一展那雙禿眉,寒聲道:“石繼志!我老人家六十年來在江湖上從未服過人,今天在輕功上算是第一個服了你了…”他接著又打了個哈哈道:“石繼志,這一陣你是贏了,可是你願意接我一陣掌法麼?”石繼志知道此老求勝心切,如果自己水面上輕功勝了他,定要沒完沒了糾纏,故此運用機智,一來是為鐵扇老人沙夢鬥保全面子,再方面也想借此少些麻煩。
卻不料仍然為他看出,石繼志不由臉一紅,彎
為禮道:“弟子承前輩手下留情,得與前輩此陣平分秋
,何敢再接別的,務請老前輩不要強弟子所難才好!”鐵扇老人沙夢鬥老臉不由又是一紅,還想再出言誘對方和自己一較其它。
可是此時一旁的白髮王秦勉和金笛生郝雲鶴眼見自己拜兄弟落敗,尚自厚顏喚一個晚輩再接二陣,俱都深面上無光。金笛生郝雲鶴因是拜弟,不便出言,只得看白髮王秦勉一眼,秦勉咳了一聲道:“二弟…”沙夢鬥聞聲回視,白髮王素勉臉紅了一下,又看了一旁的石繼志一眼,囁嚅道:“二弟!我們既與他約好三陣分上下,還是各人比一陣好…這一陣你倆是不勝不敗,算是平了;再下一陣,該老三的了。”他不得不昧著良心說這句話,其實他看得比誰都清楚,只因為要是實話實說,別說是沙夢鬥本人,就是自己這個臉也丟不起。
他這樣說,石繼志臉上卻絲毫不帶一絲不服之,金笛生郝雲鶴在一旁看在眼內,心中暗暗嘉許,不由對他生出不少好
。
石繼志躬身行禮道:“秦老前輩所言極是,弟子斗膽想請郝老前輩賜教!”說著轉身向一旁立著的那位翩翩儒士行了一禮。
鐵扇老人沙夢鬥兀自不服,正說話,卻被白髮三秦勉擬了個眼
止住。沙夢鬥尚不明這眼
用意,一怔之間,金笛生郝雲鶴見機忙笑著道:“賢契不必過謙,此乃有言在先,何需再言請賜二字!”石繼志聽在耳中,心中不由一喜,因為由這“賢契”二字上判斷,這金笛生郝雲鶴分明對自己已消去了不少的敵意。他忙走上一步,躬身對金笛生郝雲鶴道:“請示前輩如何賜教?”金笛生郝雲鶴仰天哈哈一笑,笑聲一停,卻笑眯眯地對石繼志道:“方才我三人已說過了,一切但由賢契自行作主,無論你劃出什麼道兒,我兄弟是一概奉陪!”石繼志不由道了聲:“弟子怎敢…”不想那金笛生郝雲鶴倏地劍眉一豎,冷然道:“不必多禮,快說吧!時候可不早了。”石繼志無奈,頓了頓道:“弟子遵命!”他可不敢再同這郝老爺子比輕功,因為金笛生郝雪鶴一派溫文儒雅態度,此類人最是定力
湛,輕功必為所長,自己僥倖上陣未曾落敗,此陣卻是魯莽不得。
他不由腦中急轉,無意之間,卻見這金笛生郝雲鶴正平著右腕,左袖管出半截翠笛了,忽然他心中一動,暗忖:這定是此老仗以成名的金笛,如此看來,兵刃一道也定是為其所長,卻是比試不得。
金笛生郝雲鶴卻一直微笑地看著他,似乎是暗笑對方太緊張。
石繼志不由一咬牙道:“既然如此,弟子敢請與老前輩較一陣暗器,不知前輩意下如何?”郝雲鶴表面不動聲,心中卻道:“好小子,這一下你可是自找苦吃了!我倒要叫你嚐嚐我三十年未曾動過的五芒珠是何滋味!”他心中雖喜,面上卻絲毫不
分毫,還有意皺了皺眉道:“比暗器?這倒是一件新奇的玩意兒…只是老夫數十年未曾動過,施來卻難免手生,令賢契見笑了。”石繼志心想:“我就希望你手生,愈手生愈好!”表面卻笑道:“老前輩太過謙虛了,只是…”說著環身四視。
金笛生郝雲鶴已明白他的心意,微微一笑道:“賢契!你隨我這邊來!”說著轉身率先而行,石繼志緊隨其後,白髮王秦勉和鐵扇老人沙夢鬥也自後跟上,魚貫而行。
繞過了一片竹林,眼前有一條磚道,沿道全生著天山所獨產的一種刺冬青,此樹名為冬青,實與冬青不類,直幹生,虯枝怒出,盤屈行伸,專生溝壑澗谷之中,似像此在道旁種植,尚系首見。
郝雲鶴依然向前行著,轉向偏東,卻走到了另一院落之內。只見白石鋪道,靈沙柔細,間以蒼苔,徑外滿植幽蘭香草,兩邊並無院牆,卻有一列人工搭成的花架。
這花架高有四丈,參差低昂,各具奇勝,上面蛇盤龍繞似地生著無數枯藤,和來路一樣,卻是不見任何殘雪的影子。架上尚生著一種如小喇叭的紅花,妙態娟娟,好一處幽雅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