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千里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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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繼志見狀無法,心想:“反正你一定要跟隨,我也沒辦法。等到了天山,我要去拜訪三老,你總不能再厚著臉皮也去見人家吧?又想久聞天山三老為如今天下武功最高,個最奇特的三個怪物,自己此行雖有師父上官先生的大牌頂在頭上,亦不免戰戰兢兢,不好就有命之憂。”想到此,不到有些不安。
二人默默無言,各自上馬,順著山道一路策馬飛馳而去。太陽又出來了,大地又恢復溫暖,經過昨夜的歇息,人馬俱都神百倍,不知不覺間,已出去了百八十里。
石繼志只是深鎖著劍眉,他腦中的事情太多了,而每一件只要一想起來,就足以令他心中煩亂,不能自己。
他既深深痛心著程友雪的誤會,更覺愧對莫小晴沿途的關切之情,如今又加上這麼個死心相隨的丹魯絲,他心中叫苦連天。
他不知這些事情的結局如何,他連想也不敢深想,只是在馬上長吁短嘆。
當看到天山在望,他更加憂慮,天山三老這三個老怪物,一向是護短成,自己竟把他們大徒弟玄衣道長黃明衝的腿震斷,居然還自投羅網,雖有師父旗號,看來亦難免就令這三個老怪物輕易饒過自己,想來怎不憂心忡忡。這些問題在他腦中一直盤旋著,就連丹魯絲沿路跟他說話他都沒聽見,只是一個人心內發愁。馬行如飛,不遠處天山經陽光一照,耀若寒電,使人雙眼難睜,澗嶺起伏,飛瀑斜舞,山勢之大、景物之奇使石繼志眼界大開。
二人不都讚歎不止,很快已到了天山山麓,丹魯絲不由籲口氣勒住馬韁,回首笑視石繼志道:“想不到我們這兩匹馬腳程如此之快,居然已快到了,再往前走算是入了山,我的少爺,你到底是到天山去找誰呀?”石繼志頓了一頓道:“我先送姑娘吧!好在既已到了,我也不忙在一時…”丹魯絲聞言心中暗笑道:“果然是他們漢人心眼多,生怕我跟著…石繼志!你還當我不知你要去的地方麼?如無我做嚮導,你就是神仙也休想找到那天山三老的住處,我不如眼前就依你獨行便了,到時不怕你不再求自己…”想到此不由對石繼志苦笑了一下道:“那倒不必了…我們不妨就此分手,也許在山上還會見面呢!”說著頭也不回地一抖馬韁,馬向前行去,走了好幾步,突然回頭道:“不過我可告訴你一聲,達天山的小道怕有萬條以上,只看你怎麼走了,走錯了路,就是神仙你也轉不出來呢!”說著以手中馬鞭向前一指道:“總之,你只要從一而行,中途千萬不要走上岔路;這樣雖不一定能達山頂,起碼不致把你困在山中,你要記清楚了!”說罷一帶馬首,那匹汗血神駒早已劃開四足,一瀉而入叢野之中。
石繼志呆呆看著姑娘的後影,心中悵然似有所失,不由自責道:“原來我竟誤會她了,她竟是真有事來此,自己竟會以為她是跟隨自己…”這麼一想,不覺羞愧不已,口中道聲:“姑娘珍重!”一磕馬腹,下神駒一抖鬃,鸞鈴一陣亂響,立即揚開四蹄,直向那巍峨的天山奔去。
這種良駒也只有在此地才能展開它的神勇,在這堅厚平滑的廣野中急馳,也不用使勁勒,其速如矢,馬背平穩如舟,毫不巔蹶,喜得石繼志撫鬃連連讚歎。
只見茫茫雪嶺銀光閃閃,兩旁林木一徑如矢般向後飛逝,他此時心情不由大為開朗了起來,如今孤身一人毫無牽掛,反倒顯得少了許多心事,只盼早些能登上天山,訪著天山三老,自己以禮拜見,死活聽由他了!
他策馬如飛整整行了一,入晚已到了天山山口,山下是大片綠洲,有不少廬舍依傍山邊,仰視天山高峙入雲,綿延千里,一望無際,確是壯麗萬分。
石繼志就近投宿了一夜,重新備了糧食,振作神問清了一條登山的大道,開始往天山一路攀了上去。
似此行了一個上午,山上起了濃霧,不得已馬行減速,又轉了兩三折,前面忽有高崖雙亙,對起若門,當中出現一條峪谷。
石繼志不由皺起眉頭,至此才知沙漠紅丹魯絲所言不虛,自己又該如何走呢?自己所行尚在雪線以下,然已到寒氣侵人,青藤漫天,飛泉垂空,巨石筍立,俯視來路不寒而慄,兩旁嶺上嶺下,綿延百里,真是山外有山;而天山萬嶺,何處訪那三位老怪物?這可真是極大的一樁難題。至此不由深為後悔,來時若仔細打探清楚再行就好了。
一個人在馬上發了半天愁,那馬見主人不行,不由俯首嚼食著地上青草。
石繼志這才想到了那沙漠紅丹魯絲,心想:“這姑娘既有如此一身本事又在此久居,想必一定對那三老居處有所耳聞,只怪自己心存疑慮,竟放著現成的嚮導不去詢問,枉把人家氣走了;如今因身山中上下不得,如何是好?”想著賭氣一拉那馬,直往其中一條道走去,竟是越前行越為平直開廣,心中不由大喜,暗忖:“莫不是瞎衝直闖地給碰對了不成?”想著好不開心,一路急行了去,一盞茶之後,猛覺方向像似變了,先前是上行,此時身子竟似側過了個轉,不由吃了一驚,忙勒住馬,繞上一處石峰向下一看,心裡頓時涼了一大半:不是又往回走是什麼!好容易辛苦爬了一上午,這一陣疾行,卻又下來了,頓時氣得雙眼直冒金星,忙又帶過馬頭回馳。走了好一陣,才又到了原來之處,天已過午,只好下馬找了一塊大青石坐下,吃了些東西,呆呆地望著那馬,嘆道:“馬啊…這可怎麼好?”無意間見眼前有一棵雙人合抱的大雪松,樹幹上像似有一標誌,不由忙躍起走近一看,見那樹幹上似被人用刀劍刻了一箭頭,側指一邊,其上尚有“臥眉由此”四個字,像是被人用利刃刻寫其上,因此樹年代太久,樹皮過厚,竟看不出是新刻還是舊有。石繼志心中不由大喜,因憶起師父曾說過,天山三者在天山居處為臥眉莊,想來這“臥眉”二字定是指彼了。
他心中也不想想,方才自己來時,竟會沒發現,此時怎麼又會有此明顯標記?只以為是天山三老自己留下的路標,忙策馬向那箭頭指處策馬而下。
果然繞過幾棵雪松,又發現一道婉蜒山道直往山上展去,石繼志大喜,一夾馬腹,這馬一聲歡鳴,掃尾而上,似此直行了兩個時辰,已至雪線之上了,眼前白茫茫一片,盡是積雪,此處積雪往往白天被陽光融成一道道下瀉的雪水,而入夜降雪又行封凍,故此滿山遍野盡是一條條玉龍似的冰河,恍如鬧海銀龍。
石繼志加了件披風重新上馬,無意間見雪地上竟有一行蹄印,十分清晰地直盤上去,心中不由一驚,暗思:“莫非還有人上山不成?”心中一動,遂又想道:“正好我不知如何走法,不如就順著這馬蹄印子一路而上,或許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找到那臥眉山莊也未可知。”想到此,不由存了滿腹熱望,一路緊行而下,因天已暮,生怕入夜尚未到達,困居山中就麻煩了。
這一陣緊行,中途如不是有那馬蹄印前導,早就又不知幾次失了路。至此才知道,這天山山勢果然神妙無窮,似此又一行了一個時辰,這匹馬如非稀世龍駒,這一路馳騁攀越,早就倦倒中途了。
忽然眼前現出一窄谷,若不是有蹄印入谷而去,石繼志決不會相信那窄谷中竟能通行。
因見有蹄印入內,遂也毫不考慮地帶馬而入,這窄谷勉強可容一人一馬通過,似此一路擦肩而行,走了約有半個時辰。
眼前山勢越發陡峻,一線天光自上洩下,深山中時有異吼,陌生者偶爾行之,真有些驚心動魄。
石繼志正在心存驚懼,四顧兩旁巨石百丈,哪能辨出一點地勢,那馬卻沿有壁厭徑繞去。
又是接連幾繞,走出一條類似夾壁的雪牆,忽然開曠,轉眼走了三四里,雪野平地之下,忽現出兩列滿布冰雪的白石橋,寬約丈許,長有五丈以上,橋是平的,只中間一帶彷彿微凹,別無他異,暮沉昏中,隱隱約約有一所大莊院,聳立於橋對面叢嶺飛瀑之下,石繼志不由遠遠將馬勒住,方要下馬,忽聽身側一聲嬌笑道:“喂!你才來呀?我等了你半天呢!”石繼志不由大驚,忙一回視,卻不知何時那丹魯絲又來了!
她像似已來了好一陣,那匹駿馬輕系在一旁,她自己半倚在橋石之上,香發被山風吹起老高,模樣逗人憐愛已極。
石繼志突然悟出,這沿途蹄印和標記,定是這姑娘有意指引,不大為,忙翻身下馬,臉紅道:“承姑娘沿途指引,愚兄始免因斃山中,此情此意,永世不忘,只是姑娘來此莫非也為訪見天山三老麼?”沙漠紅牽馬上前,看了那大莊院一眼,帶著慎重的神道:“不瞞你說,小妹自一見石兄,就存有無限好,因由那柳復西口中得知石兄來天山訪天山三老,知石兄此行尚系首行,這天山縱橫怕有千里,如無人導引,貿然入山,難免因繞山中,那時進出不得,可就苦了…”說到此不由臉微微一紅,看了石繼志一眼,這才又小聲羞道:“小妹放心不下,故此有意相隨一路,因早年和三老中之沙夢鬥老前輩的孫女沙念慈有一面之,承其相邀來過這‘臥眉莊’一次,故此尚能記此路,作嚮導,尚乞石兄不見笑才好。”說著話不由低下了頭。
石繼志聞言不由大為動,忙上前笑道:“姑娘之言差矣!此行如非姑娘指引,愚兄此時怕仍困繞山中、飢寒迫上下不得呢!姑娘如此大恩,償報尚且無及,何敢見笑?尚希原諒愚兄沿途失禮,不以見責才好!”沙漠紅聞言面甚喜,稍停又道:“石兄來此訪三老,不知有何貴幹?要知這三位老人家長年不納外客,夙有怪癖,卻是造次不得呢!”石繼志聞言不由皺眉道:“姑娘所言極是,只是愚兄實奉有師命,前來面謁三老領罪,既使明知此來凶多吉少,也無可奈何了…”丹魯絲聞言大驚,忙把石繼志拉向橋後,恰好橋下有幾方白石,他們坐下後丹魯絲滿面驚恐地道:“石兄如不見外,尚請將詳情賜告一二,此事實不可輕舉妄動呢!”石繼志見她對自己那種關心的態度,不由頗為動,不忍拂她盛情,只好說道:“姑娘說哪裡話,即以此見問,尚清容愚兄詳述經過,共謀對策如何?”於是略述自己從師經過及身世,才一道出上官先生之名,那沙漠紅竟驚得由位上一躍而起,極為驚訝地道:“上官先生?你是上官者前輩的徒弟?這位老前輩如今還在人世?”石繼志不由一怔道:“當然在,這有什麼奇怪?”沙漠紅聞言臉一陣紅,自知失態,不由害羞地低下頭,瞟了石繼志一眼道:“沒什麼,我只是奇怪,聽師父說這位老前輩擅長一種‘七禽掌’天下無敵,恐怕就連天山三老也不敢惹他老人家,你既是他老人家徒弟,大概沒什麼關係,天山三老再厲害,也總要買他老人家面子。”遂笑看了繼志一眼道:“我說你年紀輕輕,哪來這麼大本事,原來竟是上官老前輩的徒弟!那你可會七禽掌?”石繼志因念及師父曾告知不可輕易顯示此技,聞言一笑道:“姑娘閱歷果然豐富,只是愚兄雖忝為家師門下,而卻沒得他老人家真傳十分之一,尤其是那套天下絕學七禽掌,竟未能望其門徑,豈不可悲?”沙漠紅聞言竟信以為真地笑了笑道:“反正你是他老人家徒弟,錯不了!你又如何和這裡的三位老人家結了仇呢?”石繼志不由嘆了口氣,略把那玄衣道長黃明衝如何無理強索自己的王,二人如何一言不和打了起來,自己一時失手,竟誤以為那黃明衝是一惡道,故此下手過重,竟將他一腿打斷,雖經續命神醫嚴中聖施救,亦難免終生成了殘廢。
後來始知這黃明衝竟是這天山三老老二鐵扇老人的弟子,自己無意間竟闖了大禍,久聞三老護短成,而那黃明衝更是三老所器重之人,在武林中亦算是一派掌門人,自己竟斷他一腿,三老豈能放過自己?
他一說完,沙漠紅也不由頻頻皺眉,略低首道:“事已至此,也無可奈何了。既然是上官老前輩囑你來此,以小妹看,總無什麼大難,小妹多少尚與此間主人有一面之識,不妨先為你引見那沙念慈如何?”石繼志雖本心不願如此,但不好拒絕對方善意關心,只好點了點頭:“如此甚好,只是太麻煩姑娘了!”沙漠紅伸舌頭一笑道:“我早就想來這臥眉莊玩一玩了,裡面的食物真好吃,不信你進去一吃就知道了。”石繼志聞言不由搖了搖頭,暗忖:“到了什麼時候了,她還想著吃呢!我只求不捱揍就好的了!”二人站起身子,沙漠紅解下了馬韁,笑道:“你的禮物備好了沒有?”石繼志一怔道:“什麼禮物?”丹魯絲笑道:“你老遠跑來拜訪人家,何況又是賠罪來的,怎麼連一份禮物都沒有,不顯得太寒酸一點了麼?”石繼志不由臉一紅道:“姑娘這麼一說,確是太不像話了,這可怎麼好?這山野之地,要買也沒法買呀?”丹魯絲嫣然一笑道:“其實我倒想起一件東西,只怕你捨不得呢!”石繼志一笑,忙問:“什麼東西?還有什麼捨不得的?”丹魯絲這才道:“你不是說帶來了不少王麼?如果能取出一塊贈給他們,這不是一件極為珍貴的禮品麼?”石繼志聞言大喜,忙在隨身囊中取出一塊,沙漠紅找出一方綢巾包好。然後石繼志取出早已備好的名帖,丹魯絲取過那片帖一看,只見上面筆正楷寫著:“峨嵋小刃峰故友上官遣徒石繼志問安”沙漠紅丹魯絲見帖不由笑道:“這名帖真是護身符,就看這三個怪老頭子買不買賬了,我們走吧!”說著二人一路並肩向那白石小橋上步去,方才牽馬行了幾步,猛見橋口閃出兩個男子,俱是一身黑袍,頭戴四合方巾,二人一出,俱以上乘輕功提縱之術,一連兩個起落,已至二人身前,前面一人年約二十上下的年歲,貌相倒也英俊,身一落地,已背手掣下了一柄“萬字奪”向前一點,一聲厲喝道:“什麼人?這臥眉莊豈是你等閒人可隨便進入的麼?”石繼志見這青年說話無禮,不由大怒,正想回頂他一句,沙漠紅丹魯絲上前笑道:“來人莫非是沙師弟麼?”這青年聞言一怔,仔細看了沙漠紅一眼,不由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沙漠紅女俠客,真是難得,快請進莊吧,我姐姐前幾天還在想你呢!”說著側身對那另一人道:“郝二哥,這不是外人,是我姐姐的好朋友沙漠紅丹魯絲,人家大老遠來拜會我們,可得好好招待人家一下…”那另一人年歲也不大,約有二十六七,高高的個子,面相中等,聞言雙目注視著丹魯絲,好似對她頗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