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海量小说,在【就要看書網】
“我看也是。不過我倒覺得她對一路書記可是很…哈哈,我只是覺而已。”畢天成有些古怪地望著程一路。
程一路也望了望他,問:“什麼覺?說說看。完全是無中生有嘛。你們啊,你們,就是跟著
覺,亂走嘛!”
“那是,那是,嶽司長可年輕的,不到四十吧?”畢天成問。
程一路應了句:“大概是吧,我也不清楚。”畢天成朝著窗子,看著外面絡繹不絕的車,嘆道:“還是首都好啊,你看這車子…一路書記啊,那像南州。最近,南州的事有點煩哪,齊鳴書記似乎也是。南線工程,怎麼搞的?越搞越複雜了,是不是有人在裡面有意識地做文章哪?”
“南線工程有什麼文章可做?水要真是清的,還能有誰做得了文章。文章總得有人提供素材,怕就怕我們有些同志不經意中就成了文章的素材啊。這就不太好辦了。我在南州這麼多年,很多幹部出事,不都是一時的貪念?唉!”程一路也不好點破,但是,既然畢天成談到這個,他也就側面地敲一下了。
畢天成似乎身子斜了下,隨即又正過來,笑道:“一路書記見識到。我倒是真希望南州能太太平平的。你看很多地方,反腐敗,結果是腐敗一解決,幹部牽出一大圈。工作也影響了,有的地方從此就一蹶不振了。可惜啊,可惜!”
“你是在可惜這些幹部,還是可惜這些地方的發展哪?腐敗是一定要反的,而且我主張大張旗鼓地反。受一時剔瘤之疼,謀長遠發展大計,哪個值得?”程一路道:“有些地方,就是怕一反腐敗,經濟就影響了。殊不知,腐敗之禍,遠甚於經濟滯後啊!”
“這也是,一路書記言之有理,有理。你休息吧,十二點快到了。我到齊鳴書記那邊看看。”畢天成邊說邊出門去了。
程一路想這畢天成,唉!當常委秘書長也才一年多,可是,竟然也摻和進了南線工程。人哪,真的看不透。作為市委秘書長,跟一把手書記走得近,是理所當然的。程一路自己當秘書長時,也是天天跟著任懷航後面的。秘書長,對下是領導;對上,就是市委的大管家。管家要對誰負責?最應該負責的就是一把手書記。何況現在市委只有一個副書記了,矛盾比以前副書記多時,應該說少得多了。畢天成當這個秘書長,算是比較舒服的。副書記理解,他就好辦了。然而,再怎麼與一把手走得近,也不能摻和到不該摻和的事情中去。程一路當秘書長時,就嚴格地守著這一條。你是一把手,是領導;我是秘書長,我也是領導。在工作上,我服從和配合你,但是,在其它方面,我們都是獨立的。在常委會上,我們的一票,效力是相同的。
多少人能認識到這點呢?難!
方良華可能認識到了,但他在桐山做得太過。最後被桐山的往事,給活活地纏死了。不然,他就單在市委秘書長的任上,應該說幹得還是不錯的。方良華在內心裡,時常把程一路當作一個目標,這程一路知道。在很多問題的處理上,他都學著程一路當年的做法,能圓則圓,能方則方,方圓有度。只可惜啊,這樣年輕的一個同志,竟然也斷送在自己的慾望裡,可惜!
手機擺在桌子上,程一路拿起來,找出簡韻的號碼,撥過去,忙音。等了幾分鐘,再撥,還是忙音。
“這個…唉!”程一路把手機重重地甩到上,躺下來,閉上眼。簡韻就像一片得香樟樹葉,在眼前飄著。他伸出手,想握住。葉子卻一點點飄遠了…
中午在全聚德吃北京烤鴨。吃完後,嶽琪請大家去喝茶,說北京天風沙大,不宜於出門。找個清淨的茶樓坐坐,也是一種享受。齊鳴說我還有事,約好了的,就不陪了。要麼,一路同志你們去喝茶吧。也很久不見了,好好敘敘。
畢天成跟著齊鳴走了,嶽琪問:“一路同志,不會也有安排吧?”嶽琪還是兩年前的樣子,甚至還是四年前到南州掛職時的樣子,眼光大膽直接,望著程一路。程一路笑笑,說:“沒有安排。到了北京,我就是鄉下人了,既然說去喝茶,就去吧。”喝茶的地方在二環上,這裡從外面看,與一般的高樓大廈沒什麼區別。可是進了茶舍,你就能看出主人是花了心思的,可以說是匠心獨運。整個茶舍,被一棵大樹支撐著,從樹的每一支鬚裡走進去,就是一個小房間。設計
巧,讓程一路想起少年時跟隨父親回老家鑽村裡樹
時的情形。那些樹
裡,鋪著
溼的
鬚,間或還有一兩棵鳥蛋。當然,有些樹
裡,也會冷不丁地蜷縮著一條冬眠的大蛇…
坐下後,程一路就給嶽琪說了少年時掏樹的事,嶽琪眯著眼,好久才問:“你也有過那個時候?看不出來啊,這麼老成持重的一路同志,也有頑皮搗蛋的少年時光哪!”
“哈哈,都一樣。可惜現在老哪!”程一路道。
嶽琪還是眯著眼“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你老?倒是我覺得自己一年年老了。老得沒了情,只剩下一張軀殼了。”
“哪裡哪裡,你這是過高要求。不過,嶽…嶽琪,還是一個人嗎?”程一路頓了下,還是直接稱呼名字了。
嶽琪抬起頭,一笑“一個人。哈,將獨身進行到底了。當年我在南州,一路同志又…哎,你們,你和那個主持人到底怎樣了?結婚了吧?”
“沒有。她也在北京進修。”程一路正說著,服務生將茶上來了。
嶽琪問:“在廣院?你不去看看?”
“這次不去了。”程一路揭開杯蓋,聞了下,到底不是南州茶,香味不怎麼純正。
“你們是不是…有問題了?不過,我以前在南州時,就覺得你們…能守在一塊這麼多年,不容易了。我估計你也是一直遷就著,不然…”嶽琪停了話,程一路道:“問題倒是沒有,但是,也許…”
“啊,為難就別說了吧。這幾天你們怎麼安排?”嶽琪茬開了話題。
程一路介紹說,這幾天主要是準備跑發改委和幾個部,明天一天吧。後天,他想到郊區去一趟,看望一下自己的老首長。
嶽琪聽了,算了下,說:“後天我陪你一道吧。不然,你一個人去那地方也很麻煩的。我開車,也方便。何況老首長我在南州就知道,也該去拜訪下了。”程一路望著嶽琪“那好,我們一道過去。”兩個人談著談著,自然就談到南州的那些官員們,聽到方良華已經去世的消息,嶽琪也很震驚。
“在南州兩年,我最大的收穫就是懂得了官場政治。在下去之前,我對官場基本上是沒有什麼瞭解。下去後,我才知道,越到底下,官場越複雜。這種複雜不是工作上的複雜,而是人際關係上的複雜。是人為的複雜,微妙,且沒有處理的通用辦法。只有在工作中一點點摸索,才能好好地解決。”嶽琪笑道:“我記得老街拆遷時,有些釘子戶我本就動不了。後來還是你想了辦法,軟硬兼施,總算拆掉了。基層工作,有時就是鬥智鬥勇哪!”
“看來嶽琪同志真的得了三昧了。到了市一級官場,人際關係超過了工作關係。複雜啊!我常常想:一個共產黨的幹部,如果哪一天工作起來,不需要考慮方方面面的關係時,那就好了。”程一路將茶杯端起來,看著清澈的水裡,茶葉正浮動著,魚兒似的,自在極了。但是,細一想,這些魚兒也有不自在的時候,它們被杯子制約著,永遠在杯子之內。
這或許就是規則與潛規則吧?
第二天,程一路陪著齊鳴,還有畢天成,跑了計劃中要跑的幾家單位,項目基本上都有了眉目,大家的心情也都舒暢了。現在是項目經濟時代,一個地方的發展,與項目的爭取有很大的關係。不然,各省各市這什麼要在京設立各種名目的辦事處呢。南州也曾在京設過一家辦事處,可是後來之辦事處的負責人,不僅沒有給南州到項目,還把政府的一大筆錢裹著跑到國外去了。從此,南州辦事處就沒人提了。這回,跑了一圈後,齊鳴對程一路道:“看來,我們的辦事處還是得設立起來啊?回去就考慮。這事啊,一路同志你牽頭,看看哪個同志合適。一定要靈活的,但也不能像以前那樣,靈活到跑走了的。看看誰合適,我們回去再研究下。”程一路說也好,有個辦事處,來京辦事也方便些。更重要的是,現在國家的項目越來越多,而且都越來越集中在北京這一塊。別的地方在這兒設了點,有人專門打探情報,項目爭取的力度自然就大些。你不設點,項目信息到了南州,已經是尾子了。好的、大的項目早被人家給拿走了。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公平競爭。為了應付這種競爭,南州辦事處不得不恢復了。至於人選,等回去再慢慢考慮吧。
晚上,程一路在京的幾個戰友請他和齊鳴。結果,三個人都被灌醉了。回賓館時,程一路打了兩次簡韻的電話。第二次打的時候,簡韻接了。一聽說程一路到了北京,簡韻似乎很驚訝。驚訝之後,道:“可惜我不在北京。我跟幾個同學到內蒙了。”
“啊,…那…就…就算了吧。”程一路掛了電話。
齊鳴也正在手機上發短信,發著發著,就發錯了。回過頭來問畢天成:“這短信該發給誰了?”畢天成哈哈一笑“不知道…不知道!”程一路的酒卻醒了。車子在北京三月末的夜中奔馳,他的眼裡有一點酸。他趕緊轉過身,車窗外一束霓虹的光,正
過來,照見他冷峻的臉。
那臉上,正隱約掛著兩道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