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流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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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熙帝看著她這副樣子，頗為頭疼。養不過、父之過，嫣之所以變成這樣，他和靜妃都是有責任的。他實在不能明白，這麼多女兒，不論原先如何愛爭強拔尖，大了都變得體貼懂事，唯有這嫣，就像是一直長不大一樣。如今當著溫然，他並不想過多地指責嫣，總還是要給她留一分面子的。

雍熙帝沒有再同嫣說話，轉而吩咐溫然道:“好了，你看看你倆這像什麼樣子也不早了，你們今就先出宮吧”聽著這話嫣已經行禮告退，不料溫然卻猛地跪地，對雍熙帝說:“皇上，臣懇請皇上做主解除臣與公主的婚約”

“你說什麼溫然，你再說一次”嫣不敢置信地盯著跪在地上的溫然，一直以為他只是隨口說說，不想他竟認真了嫣大受打擊地打著溫然，“本公主都沒有嫌棄你，你竟敢這樣說”雍熙帝看一眼靜妃，靜妃連忙將嫣拉住，若是剛才她必定也是要狠狠罵溫然的，但是現在雍熙帝在這兒，靜妃知道雍熙帝無論如何，會給嫣做主。所以，她只將嫣拉住，摟在懷中輕聲安。

正如靜妃所想的，到底是自己的女兒，當她被人欺負，雍熙帝豈會坐視不管他質問道:“溫然，你可清楚你在說什麼”

“臣是經過深思慮之後，方才說這樣的話。這些年來，臣同五公主之間並不幸福，是臣家境貧寒，配不上五公主。如今，臣只希望讓五公主有重新選擇的機會請皇上允准”溫然含蓄地說著。如今他連嫣的名字也不叫了，只是生疏地稱呼她為五公主。

雍熙帝明白自己的女兒身上有多少缺點，但是無論溫然怎麼說，或者說無論事實是怎樣的，他都不想聽，也不想知道。他怒道:“好你個溫然，朕的女兒也輪得到你說不要就不要若是你不想同嫣生活在一起，那麼以後這世上也不會再有溫然這個人”溫然面上一凜，他聽得懂雍熙帝話裡暗含的警告意味，然而事到如今，他已然沒有退路:“臣明白皇上的意思，只要皇上允准臣的請奏，臣必會讓皇上滿意”說完，他深深地拜下去，不再說話。

雍熙帝看著溫然，他身上頗有一股視死如歸的覺，他話已至此，溫然都不改初衷，雍熙帝無奈。這情一事，是沒有辦法勉強的，他即便強迫他們在一起，到最後也是害了嫣。他擺擺手，對溫然說:“你退下吧”

“謝皇上”溫然說道。起身後，沒有多看嫣一眼，轉身就走。

嫣看著他毫不留戀地離去，拉著雍熙帝的衣袖，說:“父皇，您不能答應他啊女兒喜歡他，真的喜歡他”她雖然之前在溫然面前一直都是擺著高高在上的姿態，實則她只是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意。所以，她並非不愛，而是深愛，她只是怕失去罷了。

看出這一點的舞惜，眼神中出深深的悲哀。但是事不關己，她不會多言。

雍熙帝看著嫣哭得那麼傷心，再想想溫然離去時的決絕，恨鐵不成鋼的說:“你有點出息行不行你看看你如今這樣子，哪裡還像朕的女兒天下的男人那麼多，你就非他不可嗎既然你心意堅決，為何又要在他面前頤指氣使”

“我我父皇”嫣抓著雍熙帝的手，順勢坐在地上，哭泣。

雍熙帝看著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的嫣，又氣又心疼，一把拉起她，責備道:“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你先回毓秀宮去”嫣泣著說:“父皇，我要回我的公主府”

“回什麼公主府別人寧願死都不要你了你還回去有點出息行不行”雍熙帝轉而斥責靜妃，“你看看你寵出來的好女兒一點出息都沒有”靜妃看著嫣這樣，早已心疼死了，再聽雍熙帝的責備，更是傷心。然而，此時她也只能先將嫣安撫好了再說:“皇上，嫣自小就沒有受過這樣的氣，您再怎麼生氣也好，可是，您得為她做主啊”她絕不允許有人可以這樣背棄她得女兒雍熙帝大怒:“你要朕做主朕怎麼做主當初朕不看好嫣和溫然，就是你們來求朕做主。可以啊，朕可以賜婚。可是結果怎麼樣人家現在說什麼不要她了，你要朕怎麼做主人家是連死都不怕了朕還要怎麼做主”靜妃一噎，眼底閃過狠辣，說:“皇上，嫣再怎麼說，是您的女兒溫然這小子就是不識抬舉既然他不要嫣，那麼如您所說，這個世上不需要再有這個人”既然他寧願死，那就讓他死吧嫣在一旁邊哭邊聽著他們的對話，她心中明白，一旦父皇說話，那麼溫然就只有死這一個結局。溫然不要她，她也氣，也恨不能殺了他但是這都是氣話，想著若是溫然死在她面前“父皇，不要不要殺了他我不要他了我馬上回毓秀宮去不要殺了他”嫣慌忙起身，急切地擦拭著眼淚，慌亂地對雍熙帝說著。

“嫣，你”靜妃的手高高揚起，面對這樣的嫣，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你醒醒吧他到底有什麼好你想想這幾年來他是怎麼對你的如今他竟然這樣，你居然還護著他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

“母妃，您幫我和父皇說，我可以不要他，但是我不能看著他死啊”嫣哭著對靜妃說。

靜妃撇過臉去，不再看她。倒是雍熙帝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讚賞，他方才之所以會對溫然說那樣的話，無非是想嚇唬他，看看他的心意是否堅決。身為過來人，他知道這世上什麼事都可以勉強，唯有這情一事無法勉強。何況溫然那孩子，他的確滿意，為人正直，頭腦靈活，身上並沒有什麼不良嗜好。若真是這樣死了，也的確可惜。

雍熙帝向來不是一個嗜血的皇帝，也不想做昏君。雖說今溫然拒絕了嫣，實在也有些讓他沒面子，但是不能因為人家不要你的女兒，你就要別人的命吧。雍熙帝為君這麼多年，這樣做實在是違揹他的原則。

當他聽見靜妃的話時，心中微微有些動怒，嫣之所以變成今這樣，十有都是受靜妃的言傳身教。年輕時，靜妃並不這樣，這些年，她似乎變了但是，讓雍熙帝慶幸的是嫣的態度。看著嫣哭著求靜妃，不要讓溫然死的時候，雍熙帝心底是安的。他的語氣和緩了不少，對嫣說:“該怎麼做父皇心中有數，你不必心。好了，你回毓秀宮去好好睡一覺吧去吧，父皇還有話和你母妃說。”

“嗯。”嫣聽見雍熙帝的話，只得恭敬地告退準備離去。一抬頭，方才記起舞惜也在。那她方才那麼狼狽的樣子，不是全被舞惜看去了面頰有些紅，嫣緊咬下，刻意忽略舞惜的存在，若無其事地離去。

舞惜略帶思索的目光掃視著嫣的背影，說實話，嫣的表現比較出乎她的意料。在她看來，這對母女都是一樣的子，只要是她們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若是得不到，就一定要毀了這正是她們身上，舞惜最不喜歡的一點。但是嫣今在那麼痛苦的情況下，竟然懂得為溫然求情，可以想見，她對這個溫然，是真的用了心的。只可惜她那公主的子，又豈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終於，這次回來，她發現嫣身上尚有可取之處雖說，能這樣令她動惻隱之心的人，實在是有點少。

“好了，你們兩個又是怎麼回事”當嫣離去，雍熙帝看著面前的人。

靜妃原本心中就因為嫣一事而非常不痛快，現在更加地煩悶，尤其，她覺到肩膀處越發地疼。靜妃的目光逡巡在雍熙帝和舞惜之間，倏地，她眼圈一紅，對雍熙帝說:“皇上，臣妾並非是有意要針對六公主，臣妾跟您這麼多年，您是瞭解臣妾的，臣妾今也是看著嫣傷心，才會一時心急的。嫣她是臣妾和您唯一的女兒啊”她是臣妾和您唯一的女兒啊多麼悉的一句話，雍熙帝的神有些恍惚，這句話反覆在腦海中閃現，他猛地回憶起來。那一年，有人也曾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皇上，求您，不要這樣做舞惜，她是臣妾和您唯一的女兒啊雍熙帝閉了閉眼睛，當年若舞也曾對他說過同樣的話，這麼些年過去，看看身邊的人，他覺自己真的變成了孤家寡人。自從舞惜出嫁後，他便經常回憶當年的事，依稀間總覺是有哪裡不對勁。時隔多年，他越發認定當年之事疑點頗多。若是他真的冤枉了若舞雍熙帝不願再想下去，他近乎是排斥這樣的假設的，他寧願若舞是背叛了他，否則，他親手將自己這一生最愛的女人毀去雍熙帝心中有著難以言說的苦痛，他不能在對不起若舞之後，再去讓人傷害若舞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