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動天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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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舞動天下(上)簡一墨蘭亭箋紙桃花在線閱讀全集:小說全文全集番外一舞動天下上一舞動天下上不久,一個窈窕少女嫣然一笑,十丈軟紅揚空騰起,像簇焰火灼傷了所有人的眼球。少女折下身,水袖擺如煙飛蕩,在著庭庭深院中,梨花旋飛,柳絮飄蕩。那尖俏的面上,杏核一般的眼睛明麗忽閃,彩繪披飛蕩飄揚,連笄上的墨玉蘇都簇搖亂晃。
眾人正看的痴,少女忽然腳下一軟,栽倒在地上。細柳立刻撲上去,抱住她哭道:“姊姊別跳了,咱們不出宮了,我陪你一起到浣衣坊去。”教舞師傅拿著荊鞭走來,拉開細柳,劈頭就朝少女去。
“細竹,你這個小賤人,非要害我等給你陪葬不成再不跳,老身這鞭子可沒長眼睛”細柳護身擋住細竹,生生挨下幾輪鞭子,荊刺所處立刻皮開綻,鮮血殷殷滲出。教坊師傅冷哼一聲,手下的荊鞭越發掄的使勁,兩姊妹抱在一起,任由她撻,就是死咬著不肯求饒。
鞭子忽然一滯,教坊師傅足勁拽了一下,依然紋絲未動。她愈發惱火,惡聲∶“是誰如此大膽,敢來瓊華苑撒野”君羽曼聲道:“你回頭看看,不就知道了。”教坊師傅疑惑地打量她,想了半天猜不出是何人。旁邊抱琵琶的宮女小聲提醒:“衛娘,這位是章含殿的晉陵公主。”衛娘面大改,膝下一軟,撲通跪到地上,直磕的滿額灰青。君羽稍微使力,就將荊條喀嘣折作兩斷,拋到她眼前:“我看,你的膽子也不小,居然敢在這裡頤指氣使,瓊華苑是你一人的天下嗎”衛娘驚魂甫定,抹了把額上的汗:“回公主,老身被派來瓊華苑,原本就是教習這些婢子們練舞,她們跳的不好,老奴偶爾訓斥一下,也是分內之事,實應不算越規。”沒想到她老腔滑調,三言兩語,就為自己找了理由開脫,反晾的君羽有些難堪。在宮裡這些天,遇上世故難纏的下人,君羽也逐漸掌握了些應對之策。然而碰見衛娘這種老油,還是頭一遭。
她沉下心來,一面盤算著對策:”按你這麼說,確實不算越規,可細柳是章含殿的人,你當我的面鞭撻她,難免不讓人懷疑是在給我下馬威。”這話分量極重,衛娘嚇的面如土,連連叩頭道:“公主言重了,您就是給老奴一百個膽子,老奴也不敢衝撞您呀”君羽顧作驚訝道:“哦如此說來,你眼裡還容得下我這個主子了”衛娘連道:“老奴悉聽公主差遣。”
“好,那我讓你放了細竹,不準再她練舞,你也辦得到”
“這”衛娘為難地猶豫起來“太子大婚在即,眼下只有三天期限,細竹那支舞極難,教坊裡無人能一時學會,即便有人頂替她,萬一被告發了也是死罪,誰敢冒這個險呀。”君羽沉片刻,將目光不由自主地鎖定到細柳身上。她們倆眉眼相仿,身量也差不多,若不仔細分辨,真能以假亂真。
“細柳,你不是以前也在教坊學過麼,由你來頂替細竹,應該不容易被發現。只要瓊華苑和章含殿的人不說,大約能瞞過眾人耳目。”細柳搖頭道:“不妥不妥,奴婢雖然進過教坊,天資卻和姊姊差的極遠,何況荒廢了這些年,早就忘的差不多了,只怕一去就會餡。”說的也是,到時賓客滿座,任誰上去都會緊張。君羽轉念一想,自覺方才的主意太過幼稚了。正在惆悵間,突然計上心來,她走到細竹面前,指著那襲鮮紅的舞裙命令道:“細竹,你把衣裳脫下來。”細竹不明所以,困惑地蹙起秀眉:“公主要它做什麼。”君羽伸指一戳她額頭,笑道:“苯吶,自然是讓我穿上頂替你嘍。”這種舞衣叫“花籠裙”是由柔軟細薄的單絲羅織成,用榴花汁漿染上,金線扎繡出鳳鳥紋樣。跳起舞來,長袖迴風、紅衣雲,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美。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兩人就更換完畢,從裡面各自出來。見眾人眼底出驚愕,君羽不由低頭審察了一番,似乎除了裙襬有點長外,並沒有什麼不妥。
“很難看麼”眾人連連搖頭,異口同聲道:“很好,合適的就像量身裁的。”平時只見她穿些清淡系的衣飾,不外乎鵝黃綠,或是藕荷甜白一些素服,乍看到這麼濃鮮明豔的亮澤,不覺如臨花照影,令人耳目一新。
“可是,公主,您下來該怎麼辦”細柳擔憂地望著她,淺意思是:反正你也不會跳,穿上了也是白搭。
君羽低頭回憶了一刻,嘗試著甩飛水袖,折彎身,探著細竹的舞步兀自旋了起來。腳下踏著拍子,邊跳邊低聲自語,彷彿在默背什麼。
勉強跳下來,已經記了個大半,收完最後一步,她停下來息著問:“細竹,最後幾個動作我記的有點亂,究竟是蹉步在前,還是“雲手在前”細竹結結巴巴道:“云云手在前。”
“怪不得,我說怎麼不連貫。”她笑著風揚起水袖,將最後幾折重複一遍。直到步履完全嫻,她才停下來,心中滿意地說:嗯,還好幾年的芭蕾功夫沒有廢。
君羽在現代時,被父母強行送去學過幾年舞蹈,雖然資質平平,好在柔韌度不錯,加上略有些古典舞的功底,恢復起來也不算太難。她雖眼高手低,到底還能分些好壞,方才見細竹韻律不錯,只是有一兩處有點生硬,於是索自己改了動作。
眾人不知其中原由,以為她無師自通,都驚訝的捂住嘴巴。連衛娘都暗自慨道:“我自以為所授的弟子裡細竹最是拔尖,沒想到這公主的天分還在她之上。倘若不是這重身份,將她調教幾年,指不定還真能出來,哎,可惜了一塊材料。”
“衛師傅,由我來代替細竹,即便被人拆穿了,礙與身份也不敢怎麼樣,到時不但大家沒事,瓊華苑說不定還能領賞,你看這個注意可行”衛娘笑道:“如此最好,大家若都能平安無事,我們瓊華苑一門都會記得公主的恩德。”君羽展顏一笑:“那倒不必,只是時間超多小說閱讀書農在線書庫有點緊,你還需把細竹借給我三天。”一舞動天下中太元十一年初夏,苑城榴花似簇。
五月時節,光溫靜。蕭楷仰起臉,張望著煌煌威儀的雲龍門。腳下,是一層一層的漢白玉臺階,遙遙鋪向遠方的九重宮闕。他下意識攥緊拳頭,又隨著熙熙人向前動。
今尚是太子司馬德宗大婚的子,孝武帝昭誥天下於式乾殿大擺宴席,皇親國戚一律都要入宮覲賀。
龍錦紅氈從大殿中央平直鋪開,黑壓壓的人頭匍匐滿地。帝位上的人穿著墨底蟠龍金紋袞服,頜下繫著絲結,十二條冕旒垂在眼前,不怒自威。
“人都齊了”孝武帝問了句。內侍恭謹答:“回陛下,除晉陵公主都齊了。”他不擰起眉頭,轉身吩咐陳淑媛:“你去章含殿看看,君羽這丫頭到底怎麼回事。”過了許久,陳淑媛回來稟報:“公主想是受了點風寒,可能一時來不了。”礙於眾臣在場,孝武帝也不好追問下去,點了點頭,示意開宴。
兩排矮几自大殿左右遙遙鋪去,一路望不見盡頭。席上雙雉燴鵪、百子蓮果、伏羊盛世、鳳彘朝陽,各菜餚均用銀器盛好,呈在几案上。
帝位左邊坐著會稽王司馬道子,因他是孝武帝的胞弟,特允許並肩陪坐。越過他是世子司馬元顯。國丈王恭素來與司馬道子不睦,雖然坐在武帝右側,兩人卻是誰也不理誰。
殿下最前端排坐著三人,分別是桓玄、殷仲堪和楊佺期,他們位高權重,連幾朝的老臣都要顧及三分,安排到這個持重的位置再好不過。剩下的王國寶、王珣、車胤、劉牢之等重臣陪坐左右,雖然看似是一團祥和,實則按官僚各分派系,一部分擁立司馬道子,一部分為王恭馬首是瞻,兩派裡明爭暗鬥,勢容水火。
與那些誠惶誠恐的老臣不同,殿角的西南圍坐著幾個年輕人,喝酒調笑,好不熱鬧。眾人知道那都是些世家子弟,放形骸慣了,也不與他們計較。
“蕭楷,你怎麼捨得來了,我們以為你是絕意不肯進宮的”裴紹口沒遮攔,被荀奕狠狠瞪了一眼,無奈地聳聳肩,不再說話了。
王練之安道:“阿楷,你別聽他胡說,不管今天結果如何,你都是我們的好兄弟。”蕭楷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說了聲:“我沒事。”抓起面前的酒壺,仰頭灌了一大口,滑過咽喉辛辣難擋,嗆的咳嗽起來。喝完一壺,他又抹乾邊的酒漬,接著去拎第二壺,一手壓過來,急忙按住他,謝混撫著他的肩,低聲說:“少喝點,心裡不痛快的不止你一人。”遠處桓玄靜靜凝視完著這幕,嘴角始終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淡笑。謝混猛然揚眉,安然對上他的目光,右側薄仍微微向上一牽,笑容意味深長。隔著遙遙之遠,不需要看清對方五官,目光相擊,亦能同時看見淬毒匕首上那一刃寒光。
大殿深處,武帝正和司馬道子閒聊著,無意間被什麼引了去,朝著西南角的方向伸手一指,問身邊的內侍:“那個人是誰”內侍恭謹地低下頭:“不知陛下所問的是哪一位公子。”武帝道:“白衣的那個,朕怎麼瞧著眉眼有點像已故的謝太傅。”王恭順著他的指尖望去,驀然笑道:“陛下怎連他都不認識,那就是蔡望公的季子謝混,素有風江左第一人之稱。”武帝笑道:“原來是謝太傅的家孫,朕以為謝琰謝玄已經是芝蘭玉樹了,沒想到還有這等標緻人物。這孩子冰肌玉骨,生得的可真俊俏,想必衛玠在世也不過如此。”司馬道子曾經與謝安關係惡,聽他誇謝家人頗有些不是滋味,於是不屑地冷哼一聲:“謝公子龍章鳳貌,動靜之間出塵飄逸猶如神仙中人。可惜過於蒼白羸弱,並不見得是好事。”王恭嗅出話風不對,假裝清了清嗓子:“那麼依王爺之見,難道令郎才是儀表非凡。”司馬道子頓時氣噎:“你”
“好了好了,朕又不是選婿,兩位愛卿何必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武帝半開玩笑地說也一句,惹的內侍掩袖偷笑。
轉眼到了行禮的時辰,採吉納徵、換庚譜、過文定,司儀扯著嗓子喊了聲:“吉時已到,請新人入席。”喜樂聲響,幾個纖束裙的妙齡宮女牽出司馬德宗,此時他雖然身著喜服,臉上也沒那些亂七八糟的脂粉,可依然是咬著手指,憨頭憨腦的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