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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神又弄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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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還有事失陪了。”她站起身要走,裴紹卻在背後叫住:“請等等,我剛燙了酒,要不要來飲一杯”

“不必了,謝謝。”她加緊步伐,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避開那些不堪回首的一切。

裴紹又說:“只是故人敘舊,有點私事想請教。”君羽推脫不過,只好點頭答應下來。上了二樓,依舊是白絹籠成的雅閣,早有幾個侍女爭相打起簾幕。閣裡的人一靜,都有些詫異地盯著她。

裴紹自邊泛起一絲得意的笑,嚷著說:“大家都認識,怎麼還大眼瞪小眼的,進來吧”果然如她預料的,還真是狹路相逢。君羽平靜地走進去,心想桓玄都應付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公主,你怎麼出來了”王練之第一個反應過來,面上又驚又喜,彷彿還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君羽在他身邊坐下,很自然地別過目光,全然不去看對面的謝混。

“哦,出宮有點事,碰巧遇上了。”她語氣淡然,相較比以前成了很多。明眼人誰都看的出,這半年來她蛻變了多少。

謝混臨窗而坐,正好與她面對面。他的目光亦在她臉上迂迴一瞥,淡然地別開,兀自低頭斟酒。

裝神又鬼下氣氛驟然沉重起來,變的古怪且尷尬。自從上次在東華門,王練之倉促式地表白,讓君羽對他也若有若無地形成了一曾隔膜。幾乎半年不見,彼此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突然想起一件事,君羽從袖裡掏出一樣包裹,攤開來,紗布裡都是些褐的碎渣。

“對了,練之你幫我看看,這是什麼東西”她揀了塊相對完整的,王練之接過去看了看,皺眉道:“這是罌子粟,公主哪來的”君羽淡淡道:“是我身邊的人放在飯菜裡,想毒死我,碰巧被發現了。”她說的輕描淡寫,像在談論別人的事情,聽者卻都聞言震驚,良久說不出話來。

裴紹愕然道:“是誰如此大膽,居然敢加害公主”君羽搖了手:“是誰不重要,我只想清這種東西有沒有可能製成香料”謝混接過話,開口道:“有種西域的安息香里加了加了冰片和罌子粟,只不過有劇毒,聞多了不但會上癮,而且會死人。五斗米道的那些天師,倒是經常用這東西害人。”

“五斗米道”君羽蹙眉,顯然對這個名詞很陌生。

謝混微微頷首:“不錯,是漢朝張道陵創立的道派之一,入教者必須出五斗米,他們現在的天師叫孫泰,據說會妖術,惑了不少善男信女。”

“公主問這幹什麼”王練之疑惑地望著她。

君羽嘆息道:“我懷疑有人用加了罌子粟的毒香,害死了先帝。”眾人聞言一愣,裴紹張大了嘴:“你是說,先帝不是暴魘而亡”

“嗯。”君羽點點頭“他的死很蹊蹺,我正在著手查此事。”謝混挑眉問:“公主說先帝是被毒死,可有什麼確鑿的證據”她安然上他的目光,平靜地說:“半月前我去了尚書檯,查到父皇生前的起居錄。恰好他臨死的前一夜,我在帝宸殿外遇見了張貴人,不到半個時辰父皇就暴斃了。但是我一直想不通的是,起居錄上寫著侍寢的人卻是胡貴嬪,上面的字跡明顯有人改過。昨天張貴人在式乾殿自盡,我的人卻說她沒有死,只是服用了假死藥,於是我就一路跟蹤運屍的車到這裡,可惜還是讓他們跑了。”謝混略一沉,盯著她的眸子說:“張貴人是會稽王的人,你要動她必須扳倒會稽王,以他們現在的實力,你一個人恐怕不是對手。”君羽睫一瞬,淺笑道:“這個我知道,所以我現在掌握了一個人證,等到必要的時候,會把她請出來。”她的餘光掃過窗外,忽然看見樓下大街上有一輛馬車飛馳奔過。

“對,就是那輛車子”見她指著樓下,王練之作勢要追,被謝混一把攔住:“來不及了,那是五斗米教的車子,只要派人走一趟,就能查出來。”他轉頭吩咐了幾個隨從,將車馬的樣子大致描述了一番,那幾個人領命出去。於是君羽就安心坐下來等待消息。

“公主不回宮麼”等到下午,裴紹問。

“嗯,出宮一趟不容易,我必須等到消息再走。”她已經不期望能真抓住張貴人,至少能掌握相對有用的證據。

“聽說桓玄跟公主的婚事耽擱了下來”王練之終於忍不住問。

君羽怔了片刻,點頭道:“最近事情太多,沒時間超多小說閱讀書農在線書庫顧暇。前幾天太后決定拆分北府兵,讓司馬元顯和桓玄調用,被王珣攔阻了下來。”說到這裡,她故意瞥了謝混一眼“謝公子,以你們家現在的處境,似乎並不樂觀。”謝混輕挑眉尖:“公主這是在提醒在下”

“我不明白看經典小說來>書農書庫你為什麼要拒絕先帝的封賞,是嫌官小還是別的原因,但至少做了中書令,總比在家賦閒的強。謝玄將軍已經退隱,謝琰將軍雖然尚在軍中,畢竟年事已高,難道你想一直這樣逃避下去,把家族的重任都拋到給別人”

“我從來沒有逃避,只是在等待一個時機。就算真要出仕,一個無權無勢的中書令能幹什麼公主是長進不少,但在朝廷大事上恐怕還欠些火候。”謝混笑意不減,話裡卻含了隱隱的微慍。

君羽啞然失笑:“呵,為什麼我一片好心,總被別人當成驢肝肺言盡到此,聽不聽由你,我先失陪了。”她站起身來,推開桌子就走,王練之立刻追了過去。

裴紹望著她驀然遠去的背影,也有些憤慨,推了一把謝混道:“你也太失禮了,她畢竟是公主,好歹得顧及點臉面。”謝混斟了一杯酒,低聲道:“我的事自有分寸。”說完仰頭飲盡。

隔壁的廂房裡,光影搖曳,一對描金紅燭眼看就要燃盡。

暈黃映照在女子瑩白的頰上,漸漸染上一絲寂寥。桌上擺滿山珍海味,各菜餚,她不動筷子,反去倒那壇酒,滿滿注了一碗。王練之見狀急忙去奪,已經晚了,眼睜睜看她一仰而盡。

“少喝點,這酒太烈容易傷身。”君羽搖搖頭,已經有了三分醉意:“你不懂嗎酒是天底下最好的東西,我以前也不懂,不知道原來醉了這麼好,什麼煩心的事都可以忘了。”她說著又喝了兩碗。

“別喝了,把碗給我”王練之用命令的口氣,強行去奪她手裡的東西。

“別攔我,你讓我醉一次好不好”君羽推開他,轉手去抱桌上的酒罈,她且喝且笑,嗆出滿臉淚來。

“你心裡憋著苦,就痛痛快快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

“練之,你不知道我有多蠢,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殺了,細柳被人勒死,父皇被人毒死,其實我早發現了會稽王的陰謀,卻救不了他們,就晚了那麼一步,你說可笑不可笑”她難受地彎下,終於開始大口大口嘔吐,撕心裂肺像要把胃都吐出來。王練之趕忙過去扶,一邊捶著她的背,心疼道:“人死不能復生,這些事情不怪你,你也有沒有自責的必要。”君羽抹了頰上溼痕,指著自己口的位置說:“可是我安不了心啊,現在每天只要一閉上眼,我就能看見他們的臉。你知不知道,我這一輩子都安心不了”王練之奪下她手裡的空酒罈,惡狠狠道:“你鬧夠了沒有你這樣作踐自己,他們就能活過來嗎”君羽胡亂抹乾頰上的淚,搖晃著站起身,手一推酒罈子啪嗒栽在地上。她望著那一地碎片,像是一具千瘡百空的軀殼,怎麼也拼湊不完整。玉碎了尚如斯決絕,何況人心。也許很多事情就如這酒罈,早已支離破碎,無可挽回。這般想著,自覺了無意趣,酒意也淡了。

“練之,你知不知道我本不想嫁給桓玄,他娶我也只是為了利用而已。原來我可憐的,只剩下利用的價值。那個皇宮就像個籠子,到處都是眼睛。可我累了,只想找個地方歇一歇,為什麼都找不到”她眼裡噙著淚,目光慌亂茫,像是一隻受傷的幼獸,不知道該怎麼拭傷口。王練之沉默了片刻,靜靜將她攬進懷中,再也不願鬆開。他‮摩撫‬著手底柔軟的發,溫聲說:“好了不哭了,一切都過去了。”君羽抱緊他的,伏在那寬闊的膛上,終於控制不住地顫慄起來。王練之什麼都沒說,只是靠在她頭頂的發上,默然閉上眼。他到有種溫熱,正隔著重疊衣襟燙進口,有淡淡的暖意。

燭影搖曳,紅焰無聲竄高。

白紙窗上,那抹清雅側影在黯淡光線中輕輕勾勒,無聲立著。謝混原本無意中經過,想到君羽在裡面,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就這一眼,讓他整個人都愣在門外。

靜靜注視著擁抱的兩個人,他蹙起長眉。那雙濃黑的眸子卻像凍住了般,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心裡有什麼在隱隱作痛,他背過身,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