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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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昂輕嘆一聲,道:“弈兒,九叔求你一件事。”司馬弈鬆了口氣,暗暗“九叔請講。”司馬昂目中泛起毅然之,朗朗道:“叫你爹開宗祠,登族譜,歃血為盟,收了封舞這個義女。”這是司馬山城最最正統嚴肅的認親禮,滴血明誓之後,封舞就是司馬家族毋庸置疑的骨親。
小舞兒想要親人,他就讓她擁有天下最最愛護親人的骨手足;她怕孤苦無依,他就讓司馬山城成為她永遠的家。
從此後,她不再是舉目無親的孤女封舞,而是司馬山城排行第八,擁有十七個兄弟與七個姐姐的司馬舞。
司馬弈欣然道:“這件事,九叔何用‘求’字?我早打算這樣做哩。”這樣看來,九叔對小舞,應該只是單純的疼愛小輩吧。否則怎會提出這個想法。
要知宗祠一開,封舞之名記人族譜,司馬昂與封舞便列入五行親內。族規大如天,他們若有逾矩,便是亂倫大逆。
他卻不知,司馬昂此舉用心良苦。
封舞隨待司馬弈身側十一載,此事天下皆聞。失去婚盟之訂,則她的身份便顯得曖昧,難保沒有小人起詬卒謠言,辱她清譽。一旦認親,小妹照顧長兄,無違禮數,一可堵住天下眾口,二來亦使封舞不至無依,更割斷自己對她的妄思,從此之後,與她僅存至親之誼,其餘遐想皆是世所不容。
他考慮到最最周全,將她保護的滴水不漏,心心念念惟望她情傷早愈,從此平安快樂,再無他求。
“叮叮…”司馬弈絕不透風的暖室內,珠簾無風自動,敲出輕微的脆響。
司馬弈放下狼毫,展開溫柔的笑容,向似帶著猶豫在簾外駐足的清影,柔聲呼喚:“小舞,怎麼不進來?”封舞微帶躊躇,慢挑珠簾,低聲道:“弈少爺。”司馬弈隔桌遙望少女低垂的螓首,溫柔地道:“小舞,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封舞步履遲遲,目角餘光瞥見他煦如暖陽的笑顏,芳心一痛,終於走近了些。
弈少爺和九爺何其相似。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曾將弈少爺當做九爺的替身,卻很清楚另一件事:自己之所以會毫不抗拒與他的婚事,捨命相酬,確有很大一部分因了他這張與九爺如出一轍的絕美笑顏。
而今…萬事皆休。
司馬弈憐惜地望著她清瘦的麗容,輕輕嘆道:“小舞,你瘦多了。”這是他們自司馬弈拒婚後第一次面對面談。
之前先是司馬弈病發,接著封舞病倒,昏不醒,至今方愈。
封舞垂眸,低望著自己緊緊握的纖手,細聲道:“讓弈少爺掛心了。”司馬弈指指面前的座椅,道:“你坐下來,我有事想跟你說。”眼見著她默默入座,垂首斂眉,於沉靜柔順間拒人千里之外,司馬弈微微顰眉,黯然道:“小舞,你受委屈了。”見她愁眉,她只道她掛念親人,故而哀傷。怎知她愁緒萬千,到頭來他才是罪魁禍首。
封舞微側螓首,有幾分納悶“弈少爺何出此言?”司馬弈端整俊容,鄭重其事“我不知道我娘他們竟然一直勉強你做著你不願做的事,讓你一直這樣痛苦,是我們有負於你。”封舞蛾眉低轉,轉顧他沉痛容顏,不解地問:“弈少爺何以見得,奴婢不願許嫁?”由始至終,她對這樁親事,沒有說過一個“不”字,亦從未想過對此表示不滿。弈少爺,為什麼覺得她是被迫為之?
司馬弈深深凝著她清顏玉容,眼眸染上層層悲涼,輕嘆:“小舞,你可知道,十一年,你在我面前從未有過開心顏?”整整十一年啊,這張秀美花容,一直平靜漠然,壓抑了所有喜悲,像是心如死灰,找不出生命中可博一笑的東西。
當年初見,小女娃未曉人事,冰雪可愛。卻因了大人們的千叮嚀,萬囑咐,在他面前總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不敢高聲語,不敢大步走,生怕行差踏錯,引來罵責。
一年年,稚氣娃娃漸漸成人,早內斂,教心事壓鎖眉頭,連笑都忘記了。
至少,能讓她笑的人…不會是他。
聽聞親事,他才知道,小舞的不快樂,他才是禍端。他的存在不知給她帶來多少苦難。他甚至不敢去想,他的親人們為了他,她做了多少事情。
他望著像是惑著的封舞,沉沉嘆息:“小舞,是我對不住你。”她的不幸,來自於他。看著連笑都不會的清麗佳人,司馬弈深深歉疚。
封舞轉開俏臉,目光落在雕工緻的書桌上,緩緩道:“弈少爺多慮了。奴婢開不開心,與弈少爺無關。不是您害得奴婢不開心的。”一直以來,真正可以令她開懷的只有一個人。
不問緣由的對她好,不求回報地幫著她,在她身後,默默地為她做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那個人…
是孺慕還是恩,是戀還是掏心,她分不清。只知道,在她明白情為何物之前,眼底心間就只容得下那一個人,再也看不見其他。
然而即使沒有與司馬弈的婚約,她只是司馬山城一侍婢,他卻是名滿天下的神機九尊,高下之分,判若雲泥,縱使脅生雙翼,她也飛不上天,追不上他。
司馬弈嘴角微彎,卻做不出平那美麗笑容,他試了又試,只能放棄“如果不是我,這些年,你就不用這樣辛苦了。”想到這些年她受的折磨,他連面具都掛不起來。
琴棋書畫,經史子集,小舞原來一直被當做他未來的子來培訓的,所以要求她十八般武藝,件件通。他原以為父母是為小舞好,故而用心栽培,卻未料他們只將小舞當成了他的附屬品。
即使結果無二,他們的別有用心,已經令小舞學藝途中血淚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