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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4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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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洛,何洛…”章遠一聲聲呼喚著,這麼多年過去,再沒有誰能把她的名字喚得如此動聽,依舊如同十六歲的少年,清越的開始,圓潤的結尾,些許厚重的膛音。

何洛無法掙脫,雙手不環在他身後。耳朵聽到章遠有力的心跳,節奏還是充滿著鼓惑人心的力量。不知不覺中,他的懷抱收得如此緊,生怕有一點縫隙,她就溜走不見。最後一線理智告訴何洛,推開,推開他。咬咬牙,低頭,抵在他膛上。

似乎意識到她的掙扎,他喃喃喚了一聲“何洛”低沉無奈。風停了,一切聲音都停了,世界凝固在此刻。失去光線,失去聲音,失去氣味,唯一保留的,是脖頸上冰涼溼潤的觸

何洛一悚,更多的涼意沾染在發跡和後頸,無聲地滑過皮膚。他的呼不再沉穩,他的身體微微顫抖“我…”簡單的三個字,連不成句,聲線沙啞,氤氳著水汽。

“章遠…”再也無法忍耐,噎著念著他的名字。

兩個人抑不住,淚水洶湧,緊緊相擁。

我們如果還在一起會怎樣?我們究竟為何才會這樣?

為什麼此刻我們只能擁抱彼此,只能在眼淚中描繪你的輪廓?

我們不哭,我們說好都要幸福,怎樣艱苦的歲月裡,我們都不哭。

我以為這一切都是老舊的,是撕碎了扔在風裡的,然而你是如此神奇的魔法師,揮揮手,就把一切清晰的拼成生動的圖片,重新入我腦海。

章遠忍不住低頭,‮摩撫‬何洛淚跡縱橫的臉頰,溫暖的拇指肚擦拭淚水。雙親吻她的額頭,眼睛,顴骨,最後滑過嘴角,停留在她雙

“不…”她的拒絕被堵住,竭力回雙手,推著他的膛和胳膊。

溫暖的輕輕摩挲著,柔軟地撥著心中最深處的回憶。心跳亂了,呼亂了,何洛緊緊掐住章遠的胳膊,雙卻微微張開,任由他舌糾纏,用執著的攫取,訴說這份記憶如何深刻。

何洛,我記你一輩子。

恨不得一夜之間白頭的念頭再次襲來。

排山倒海。

如同萬年冰山,一旦融化決堤,便氾濫成災。

近乎兇狠的吻,夾雜著淚水鹹澀的滋味。何洛氣息不暢,呼艱難,章遠將她抱在懷裡,‮摩撫‬著她的頭髮,輕輕倒著涼氣,說:“可以鬆手了吧。”何洛咳嗽起來,才發現自己一直用盡力氣掐著他的胳膊,趕忙鬆手。臉頰因為淚水的浸潤變得更加柔軟,貼在章遠前,薄線衣一絲絲刺得發痛。沒想到章遠會哭,沒想到他的吻依然纏綿邊,溫暖溼潤的觸,他身上悉的氣息,讓她無法拒絕,泣不成聲。然而馮蕭無奈哀傷的雙眼一瞬間滑過心頭,渾身一懍,無論多不捨都要放手。

何洛忙從章遠懷裡掙開。他擼起袖子,上臂被掐出一小片淤青:“你力氣比以前大不少。我們…”

“沒有‘我們’。”何洛淚光中尤有微笑“這樣,已經是最好的告別。”那一刻,耗盡全身力氣。

她開車回去,打開窗,擰開收音機,窗外花草樹木的清香在鄉村音樂的吉他聲中擴散開來,似乎剛剛的紛擾是一場夢。在他身邊,自己如同被附身,舉手投足完全不能自控;此刻勉強找回自己,深呼,進屋的時候低頭,盡力掩飾紅腫的眼睛。

只有廚房作檯上方昏黃的小燈開著,何洛來後,馮蕭便睡在客廳,摺疊沙發已經打開,他正看足球轉播,目不轉睛盯著屏幕“你平安回來就好,我怕你開錯路,會被警察抄牌呢。”何洛滿心愧疚,想說兩句撫的話,卻怎麼也開不了口,低著頭和馮蕭商量了第二天去看田馨的行程,便逃也似地躲入房間。隔壁哨聲和歡呼聲響起,然後是廣告音樂,一週體育要聞,無休止地喧囂著。馮蕭摸不到遙控器換臺,索任電視開在一個頻道。

兩個人隔著一堵牆,各自滿懷心事。

紐約飛往北京的直航上,章遠靠著舷窗,一碰到胳膊就疼得齜牙,心裡更痛。思緒紛亂,未來理想、前途名利,此時統統拋開。他太瞭解何洛的為人,明明近在咫尺,卻和太平洋兩岸的距離一樣無法跨越。

回憶是空氣,愛是雙城的距離。

每個人的心,都是一座城。

北京直飛紐約,要十三個小時三十五分鐘。

我和你的心,隔著多少光年?

田馨住在紐約州,何洛坐火車去看她,到了站,就在月臺上等著。路基旁邊有半人高的蒿草,鐵軌蜿蜒,天空藍得讓人想要融化在裡面。陽光刺眼,她抬手逆光尋覓,手掌被勾勒出半透明的橘紅邊緣。以為下一秒,就看到他轉身地笑,說:“什麼糖,牙都酸倒了。”或者是高中畢業的夏天,火車站的分離,兩隻拳頭碰在一起,手指齒輪一樣契合。

還是那個冬天,繞在他身後,說:“舉起手來,不許動。”他笑著,嗓音深沉:“劫財劫?劫財我沒有,劫,勉為其難,從了吧。”早知今,寧可當初一個人在陌生的土地上掙扎孤獨,也好過今天的苦痛惆悵。

田馨來了,長髮幾乎到,淡淡的眼影膏,依舊眼神靈動,但舉手投足更像個嫵媚的小女人。二人在站臺上熱烈擁抱。

“洛洛,想死我了!”她動得手舞足蹈,用力拍著何洛的後背。何洛鼻子一酸,整個人疲倦地不想說話。

“馮蕭怎麼沒和你來?”路上田馨問。

“他昨天說實驗室事情多,就不過來了。”

“噢…你們,沒吵架吧?”

“怎麼這麼問?”

“你眼睛是腫的,還很厲害呢。”何洛從倒後鏡裡打量自己,想起早晨醒來時溼漉漉的臉頰,沉默不語。她趴在田馨家的客房的上睡不著,陽光暖暖地灑在被子上。田馨推門進來,躡手躡腳把一杯水放在頭,看何洛睜著眼睛,嚇了一跳。

“想什麼呢?不累?”

“累,這兩天太累了。”

“那還睜著眼睛,特別想我吧,很多話想說吧。”

“是。我忽然想到那次去看他,給他熬粥。”

“然後某人吃飽喝足,心滿意得地睡覺了,你一個人愁腸百結想要地老天荒,是吧?”田馨頗不屑地哂笑“那時候這小子最得意了,還不用給你承諾,還有你毫無怨言陪在身邊。我真恨不得拿拖布扔他。”

“你一直想拿拖布扔他。”何洛笑“高中就是。”

“但你一直捨不得讓我扔。”

“有麼?”

“怎麼忽然想到他了。”

“他來找我了,昨天。”

“找你?昨天?”田馨大叫“你說美國!去馮蕭現在住的地方?這不是搗亂麼?”何洛把經過說了一遍。

“女人啊女人…”田馨嘆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馮蕭倒是瞭解你,如果他去送你,只會更加讓你念念不忘,現在好,你自己就不斷反省了。”

“我送章遠去車站,一路上都在想馮蕭那句話,‘你一定會找回來’。”何洛微闔雙眼“原來一直是他照顧我,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像一個孩子,特別怕我一去不返的樣子。”

“你說,馮蕭會不會已經知道,你想要冷靜一段時間,所以覺得留也留不住你?”何洛不語。

田馨又問:“那你要和章遠重新開始麼?”何洛依舊不說話。

“我就說麼,他一句愛你,一所房子,算什麼?”田馨攥緊何洛的手“別人不知道,我知道你大四最後多難過。是他推開你的,憑什麼他說不要,就不要;他說回頭吧,你就要顛接受他?一定讓他再吃點苦頭,才能讓我解氣。”

“我本來打算找時間和馮蕭說,讓我一個人仔細想想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但是章遠來了,我反而不知道如何和馮蕭開口,似乎我有別的動機。”何洛倦倦地說“但我想,他已經察覺了,早上他送我去車站,不過是一個good-byekiss,我就渾身僵硬。”

“這麼誇張?這下別說煮飯,燒水都不成了。”田馨瞪大眼,憤憤地斷言“章遠這個男人是禍水。”又無奈地嘆氣“洛洛你可別哭。以前高中都是你罩著我,現在是我老公罩著我,你知道我不會哄人的,你一哭我就麻爪了。算了算了,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就是了。哪怕你決定回到章遠那個臭小子身邊,哼,算他運氣。不過,你就不用勉強自己了。”何洛笑了:“你一會兒支持馮蕭,一會兒支持章遠。田馨你真是牆頭草,到底幫誰?”田馨也笑:“傻瓜,我又不是他們的七大姑八大姨,幫他們幹什麼?我始終站在你這邊,你和誰在一起開心,我就支持誰!”何洛心中溫暖,反手拉住好友的胳膊,蜷起身子來,額頭抵著膝蓋。

只是在章遠出現的瞬間,太陽明晃晃的,倏忽間,拉長昨天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