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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謠言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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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河間縣城的最高權力機關----縣衙門的風吹草動,還真是倍受關注,司墨和林笑語擬定的謠言一出,頓時就跟長了翅膀一樣傳開來。

為了配合這次麻痺敵人的行動,幾乎所有的衙役都被派遣了出去。

林笑語此時當仁不讓得成為了捕快們的最好指揮者,號令休息等人,將全縣的酒館客店裡的旅客全都篩查一遍,但凡象是疑犯的,通統抓進大牢裡候審。

至於劉油兒也被雙眼通紅的司墨臭罵了一頓,先是罵他是白蓮妖孽的同黨,要抓他進大牢去問罪。廢了劉油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得辯解自己也是冤枉的,並不知道信件上還抹著毒。

司墨靜靜得聽完,這才半信半疑地說道:“好吧,就暫且相信這一次,我知道你幫會的勢力已經蔓延到了四周的幾個縣,那就讓他們都動起來,一天抓不到那些白蓮妖孽,你這個黑道頭子就別想有安生子可過。”說著眼圈又是一紅,眼淚沿著白的臉頰滑落下來,悲聲道:“公子他,他可是命在旦夕了,得有解藥救命呀!”劉油兒見了司墨這悲切的模樣,更加認定了張允當真是吉凶難測,想起張允的種種手段不有些輕鬆,可很快就猛然想到,若是張允真死了,只怕最大的嫌疑還是自己,那樣的話,以謀害朝廷命官論處,想不死都難。臉頓時陰沉了下來,記得外面的傳聞並沒提及張允因何中毒,顯然除了司墨並無其他人曉得毒信是自己送去的,那麼…

久在黑道上廝混。已經變的心狠手辣的劉油兒心裡驟然間閃過一個陰毒的念頭,目光裡也是殺機頓現。

可是他似乎就忘了,張允之所以把司墨派過去管著他,固然是因為把司墨認定是手下地第一號心腹,更是因為這丫頭雖然年紀小,可是中有丘壑,比起一般的男子來更加有主張有見識。

劉油兒眼神裡的殺氣司墨並沒有遺漏。看得是請清楚楚,暗罵道:“公子爺說的對,這種中山狼一樣的奴僕果真是養不的,哼,此事了結之後。我必定要求著公子爺把他給除了,身邊有個隨時會咬自己一口的狗,怕是連睡覺都不得安生!”心裡雖然也動了殺機,可司墨卻仍然是一臉地平靜,摸出一塊絲帕拭去眼角的淚水。優雅得讓劉油兒這個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的傢伙不住自慚形穢,而司墨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背後的冷汗之

只見司墨粉紅地嘴一張一合道:“我知道公子爺平裡對你苛刻,不過打心眼裡是為了你好。他盼著你能洗脫匪氣,做個正經的布衣捕快,若非是我一力的替你遮攔,只怕方才叩門而入的就不是我這個小小的奴婢,而是我家夫人統率地捕快。”林執玉的葬禮劉油兒也去了一趟,見過張允以子弟禮摔瓦出殯,當然明白司墨嘴裡的夫人指得是林笑語,想起抓捕刑森時。林笑語顯出來地功夫,他的後脖子也不由得一陣陣發涼。剛才那個危險的念頭是浮起來,按下去,始終擺脫不掉。

司墨見他臉忽白忽青,也知道他內心裡必定有一番掙扎。想起張允曾經說過的一個典故,絕對將壓死駱駝的最後一稻草放上去。遂慢悠悠地道:“誠然,為了免除被扣上個與白蓮妖孽勾結,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你可以把我殺了,一時半會兒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曉得那信是你送去的,怎樣?要不要試試?”說著,司墨瞥了他一眼,卻見劉油兒的臉唰得就變得慘白,汗珠子沿著滿臉地麻子坑滑落下來,知道自己這一手敲山震虎有了效用,遂又道:“可這也是飲鴆止渴,絕非長久之計,且不說我家公子福大命大,未必真就會死在這七花毒草之上,就算真歿了,那也終究會有人治你,只怕到時候,除了你之外,總還會有個百十號子人為公子爺殉葬吧,你若不信,儘可以試一試我家夫人有沒有這樣的手段!”劉油兒哪有那樣的膽子,從第一次瞅見林笑語,他都已經知道那絕非自己能惹起的角,當初在衙門裡辦差時,也都是繞著這隻母老虎走,此時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被司墨點了出來,就覺得司墨必定是有了後著,說不定還沒等自己殺了她滅口呢,捕快們就衝了進來…

他雖然心狠手辣,可是一點也不傻,反倒是油滑地很,忙堆起了滿臉的諂笑,順著司墨地話道:“哪能呢,小的對老爺素來是忠心耿耿,月可鑑,方才聽說他中了毒,是痛不生,嚇得都傻了,小夫人,有什麼吩咐,你只管張嘴,辦得到的小人給你辦得妥妥當當,辦不到的,小人就是拼了這條賤命也得幫你辦了,你說成不?”

“這還象是句人話!”司墨也在心裡長出了一口氣,依然是慢條斯理地道:“看在你還懂事的份上,我就教你個乖,想要保住自己的腦袋並非一定要殺了我滅口,一絲不苟得給公子爺辦差,只要能把白蓮餘孽給揪出來,解了他身上的毒,後非但不會怪責你的疏忽大意,說不定還會誇你忠心不二。”

“是,是,是,小夫人的話說得在理,小的這就把人撒出去,不把那些敢謀害老爺的狗雜碎挖出來,我劉油兒這條命也就不要了!”劉油兒咬牙切齒得咒罵道。

“你有這個心就好!”司墨站起身來,輕飄飄地道:“越快越好,公子爺撐不了多久,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少不得大家一起跟著陪葬吧!”說到這銀牙一咬,明眸之中迸發出來的殺氣遠比劉油兒方才還要濃重,說完一甩袖子,頭也不回得走了。

“你們他媽得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搜人呀。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我還就不信了,那麼多屍首能一下子消失得沒了蹤影,順著這條線給我查,查不出來,都等著掉腦袋吧!”劉油兒氣急敗壞地道。

縣衙外面被黑白兩道鬧得是天翻地覆,可裡面卻也一樣不得安寧。別得不說,範同這個死忠於張允的大塊頭一聽張允中了毒,當即就跳起了丈把高,嚷嚷著要進去看看張允。

林笑語哪裡肯依,這下子可算是把這個炮筒子給惹著了。大吼一聲:“嫂子,那可是俺大哥,俺去見他一見,還不成嗎?”

“吼什麼吼,若是能把你大哥喊醒。就是把嗓子喊啞了我也在所不惜。”林笑語橫了他一眼道:“白蓮妖孽既然能把毒信送進來,那也同樣可以闖進來謀害你大哥,你若曉事。就老老實實得給我把緊門戶,任何人都不準放進去,若不然,也就不配再當張允的兄弟!”

“你…”範同氣得眼珠子瞪得滾圓,兩條重的眉一挑一挑的,胡蘿蔔細的手指頭指著林笑語,一陣陣哆嗦,很顯然滿肚子的怒火。只怕隨時會一指頭把林笑語給戳死。

可是範同終究不是不知道輕重地人,良久之後把拳頭一捏,搬起一塊上百斤的石墩子扔在門口,一股坐了上去,恨聲道:“看在你是俺嫂子的份上。這回俺就聽了你的話,假若俺大哥有個三長兩短。他媽的,誰都別想活著走!”說完一巴掌拍在了股下的石墩子上,就聽砰得一聲悶響,整個石墩子往下沉了半尺深。

林笑語一見也是訝然,論拳腳功夫她自問能勝過範同,可這把子力氣卻是一點都比不上,聽範同這口氣已然動了殺心,若是真把他給惹了,只怕也唯有張允能夠壓得住,長噓一口氣,剛要轉身回內宅去。

司墨此時卻拎著幾包草藥從外面走了過來,範同噌得一聲就跳了起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聲道:“小嫂子,求求你,讓俺見見俺大哥吧!”

“起來吧!”司墨也不為範同的這份情誼所動,正了正神,淡雅地道:“你大哥中了歹人下地毒,我剛抓了些藥回來,我知道你擔心他的安危,可這道門若是沒有人守著,阿貓阿狗都闖進來,他的病又怎能痊癒,聽小…嫂子一句,坐在這,護著你大哥,我們必定會把他給救醒!”

“真的?”範同半信半疑道。

“我何時騙過你?”

“沒有!”範同咧著嘴一笑道:“那好吧,我聽小嫂子的話,哪個不怕死得敢去騷擾俺大哥,就把他扯成兩截子!”外面地喧鬧之聲,張允聽得清楚,不由得對欺騙了範同這個老實人而到有些愧疚,可是等到司墨與林笑語進來,說起來劉油兒的舉動,眉頭也不一皺,冷聲道:“這廝莫非真就養不嗎?”隨著張允中毒的消息被有意無意得傳播出去,越來越多的人聚攏過來,有黎民百姓也有鄉紳富商,手裡拿著大包小包前來看望,司墨攔在外面,一一回禮,好意心領了,東西是一點也沒收下,答謝之時,眼眸發紅,淚水汪汪,愈發讓眾人信了張允奄奄一息的傳言。

“張允,你說白蓮妖孽何時才會上鉤呀?”敢於直呼張允姓名地,整個河間除了林笑語沒有第二個人,此時他正接替了司墨的職責,忽而為張允磨墨,忽而為他捏肩捶背,忙得不亦樂乎,一等張允寫完一張稿子,就忙拿起來看,隨即就催道:“快寫,快寫,趕快更新!”張允咳嗽一聲,她又把茶碗遞了過去,服侍得那叫一週到。

嘿嘿,早知道金庸小說的魅力如此大,我老早就該杜撰出來給她看,比甜言語地威力只強不弱呀。張允一陣慨,用筆桿的末端蹭了蹭自己的腦門道:“我又不是他們,又怎麼說的清楚,只不過,按常理推算,驚咱們這麼一鬧,敵手未必會相信我真的中了毒,少不得要來窺伺一番,少則三五。多則十來天,等衙門裡的守衛鬆懈之後,他必定會來的。”

“那劉油兒能把白蓮妖孽的巢找到嗎?”林笑語頗有些擔心地道。

“這可不大好說!”張允皺著眉頭想了想道:“劉油兒地品雖然低劣了些,不過終究是當了多年地官差,追拿犯人的本事還是有的,只要他能想到那百來個人頭及屍首想要運走,必定會留下蛛絲馬跡。想查到白蓮妖孽的蹤跡就不難,別怪我沒告訴你,現在他地那個什麼布衣幫勢力已經覆蓋了四周的各個縣,把我管得地方都要大!”

“你既然知道破綻,為何不讓休息帶人去查呢?莫非連他也不信任?”

“傻瓜。休息雖不是我地心腹,可他手下地那些人可都是岳丈大人一手帶出來的,那可都是我的班底,少了誰我都心疼!”張允看了林笑語一眼,慢條斯理地解釋道:“何況查這種案子。捕快反倒不如混混好用,別的不說,休息等人若想去肅寧抓賊。官面上總得有個代吧,一來二去就慢了許多,更何況肅寧縣衙裡藏沒藏著白蓮妖孽,鬼才說的清楚!”

“那你就不怕劉油兒地布衣幫裡也有白蓮教的細作?”

“不怕!”張允一笑道:“這事若是成了,那自然皆大歡喜,若是被劉油兒給辦砸了,我必定要藉機敲打敲打他,至於白蓮教。朝廷連剿帶撫多年都不濟事,靠咱們這幾個人又能怎樣?”

“可你…”林笑語的眉頭忍不住挑了起來。

“莫生氣,聽我說呀!”張允把茶碗遞給她,笑地道:“雖然這一回不能把他們連拔起,可照咱們這麼幹。卻能讓這些傢伙惶惶不可終使其滅亡就要想令其瘋狂。他們只要亂了方寸,必定出破綻,到那時一擊必殺!”

“更何況摺子我已經遞上去了,對於白蓮教的事,朝廷總不會也不管不顧吧?”張允淡然一笑道:“這事只要鬧大了,就沒有什麼人膽敢懈怠,以一國之力追剿白蓮教徒難道不比咱們強的多!”

“這還差不多!”林笑語顯然是被張允畫得這個大餅給惑住了。

但是也只有張允曉得這個餅實際上假地要命,以萬曆皇帝那種一入深宮久不出,戰亂頻仍不上朝的架勢,只怕也會把白蓮教當成了什麼癬疥之疾,可這也終究是給了林笑語一個代,雖然有些矇騙的成分在,可對於只是個七品縣令地張允來說,也只能這樣了少,漸漸得動了再招募些忠勇之士的念頭,嘴上卻道:“不管怎樣,這筆帳白蓮教妖孽必定會算到我的頭上,你等著看吧,送毒信或者暗殺的勾當肯定會多起來的,你只要安心等待,總會有殺他一兩個解恨的機會的!”

“話是這麼說,那你…你不就成了誘餌了嗎?”林笑語也不是傻,一品張允這話頓時就臉大變。

“呵呵,我身邊有你在,還有範同保護,當一當誘餌又何妨,只要能為岳丈大人報仇雪恨,能讓我的老婆大人解氣,死都值了!”張允慷慨昂地道。

“…”林笑語一時無語,淚水卻奔湧了出來,只是哀聲道:“這怎麼可以呀!”說著緊緊抓著張允地手,好像怕他會跑掉一樣。

實際上這也就是張允說的便宜話,從他在李家坡上一怒殺了白蓮教徒的那一刻起,用江湖上的話來說,他和白蓮教的樑子就算是架了起來,除非鬥個你死我活,否則地話是絕對沒有和解的機會,這回在信上塗抹上七花毒草就很能說明問題。

張允不是個孬種,也從來不懼怕任何挑釁,以前看金庸小說時,他就很喜歡成吉思汗回應金國戰書地那句話:“你要戰,便作戰!”認輸服軟從來都不是張允的稟。倘若能以此賺取到林笑語的柔情意,張允自然不介意說上一兩句瞎話。

看著林笑語忐忑不安的模樣,張允還真覺得剛才的話說的夠分量,不過心裡也真有些發愁,白蓮教無異於一條趴在暗處的毒蛇,打而不死是後患無窮,更要命的是你本就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跳出來咬你一口,想想那個刑森,張允就覺得一陣陣心寒。

唉,失策呀,失策,一點勢力都沒有的時候招惹了這麼幫恐怖分子,的,這不是要我的老命嗎,何況代知府那廝也不是什麼好鳥,搞不好就和白蓮教也有勾結,不成,我得想個辦法讓白蓮教暫時離我遠點。張允哄了林笑語兩句,皺著眉頭想起主意來,只可惜卻是一籌莫展。我還真是沒有當壞人的天分呀!

司墨推門進來,見了張允和林笑語一眼道:“魏師傅剛才來過了,哭得跟個淚人一樣,我勸了半晌他才走了。”

“哦,難為他了!”張允一陣慚愧,不過眼前倏然一亮,心道:“呵呵,我也是糊塗了,怎麼就忘了大牢裡還關著一個擅長陰謀詭計的宋漠然呢。”問道:“司墨,你說咱們的鷹熬好了沒有呀?”司墨一怔,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道:“我前些子倒是問過牢頭,聽他說宋漠然每裡都躺在牢裡睡覺,偶爾面壁打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瞧他那意思是和咱們耗上了!”

“我看他是猜到了我關他的意圖,的,這老小子可真不是個省油的燈,也罷,現在忙著收拾白蓮教,等閒下來再說吧!”張允擺了擺手,又問了問荒地上的作坊蓋的怎樣了,司墨得意地點了點頭,說是連紡車及織布機也都有了,只是既沒有人手也沒棉花,想要開工也難。

張允淡然一笑道:“這都不打緊,人手嘛,牢房裡關著的那些人盡都可以用,紡紗織布總算是門手藝,我就是要讓他們學會自食其力,免得後放出去又重蹈覆轍,嘿嘿,知道這叫什麼嗎?”司墨和林笑語一齊搖了搖頭。

“勞動改造!”張允一字一句地道:“等此事平息下來之後,我就去王家走一遭,想來之前託王老爺子從松江僱來的工人也該到了,等年前一開工,還不是大把大把的銀子往咱們口袋裡呀!”說著張允一陣得意。

只是他夢想中的紡織工廠還沒有來得及開張,劉油兒的信就傳了過來,說是白蓮教的窩點找到了,張允一聽之下頓時大喜,可當他看清楚劉油兒那張信紙上歪歪扭扭寫著的地址時,不由得怒氣中燒,原來竟然還是莊家。

此時恰是晚間,正是偷襲的好時機,張允不宜面,便把任務給分派了下去,以林笑語為首,帶領著所有的衙役連帶著留守在紡織作坊那邊的護院,持刀拿劍,再去查抄莊家一次,罪名就是勾結白蓮教,意圖謀反。

“賊寇可殺,不相干的人還是能留則留吧!”林笑語領命後,將出門時張允叫住她輕聲吩咐道。

林笑語一愣,隨即笑道:“我曉得,莫非我在你眼中就是個不知道輕重的人嗎,總要擒個大頭目來,問出白蓮教妖孽的下落,哼,不剿滅了這些賊子我難消心頭之恨!”說完轉身走了,就聽見外面人喧馬嘶,好不熱鬧。

正所謂虎父無犬子,林執玉辦起案子裡固然是風風火火,林笑語也是雷厲風行,不大一會兒所有的人員就已經集結完畢,喧鬧之聲漸漸遠去,此時張允才算鬆了口氣,一把摟起司墨道:“你林姐姐忙去了,咱倆就偷一偷閒,小睡一覺等她得勝歸來吧!”說著將她熄了燈火,抱她上,連衣服都沒脫,和衣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