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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一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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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過去那一聲聲的媳婦兒,梅子都充耳不聞,她不是不想理會鐵柱,也不是不高興,她只是——暫時無法平息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自己該拿怎樣的一副面貌去面對鐵柱。

她真的,好失望好失望好失望。

起身攪動鍋裡的稀飯,梅子出神地望著熱氣騰騰的水霧,鍋屋不是很大,燒了沒多會兒的火就已經得一片白茫茫了。這樣正好,也就能夠很好地掩飾自己的傷心和眼淚。她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哭過了,從離家的那天起,她就把那個嬌弱無力一直被養在深閨裡的梅子殺了。她不再是千金大小姐,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村姑,一個什麼都不懂,不求榮華富貴只想好好過普通子的村姑。可是為什麼她就是不能如願呢?為什麼上蒼總是這麼喜愛同她開玩笑,總是讓她失去?就連現在,這來之不易地,沒有多久的安穩,也被打破了。

得不到媳婦的回應,鐵柱真心慌了,可是手裡盡是柴火,他也不能去拉梅子的裙襬,那麼一個大個子坐在小馬紮上抓耳撓腮急得不行,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和求饒。

“媳婦兒…”他這一聲叫得可憐兮兮,梅子的眼淚啪嗒一下就掉進了鍋裡,她匆忙放下飯勺,拎起裙襬跑到鍋屋門口,叮囑道:“飯開了後你攪一下吧,我有點不舒服,先歇息了,晚飯你自己看著吧。”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跑開了。鐵柱痴傻地看著她的背影,手裡的動作不由自主地就停了,直到燒得正旺的柴火掉到了腳背上,他才如夢初醒,被燙得跳腳哇哇大叫。腳上很疼,可心裡卻無比地空虛和恐懼。

媳婦是真的不理他了,怎麼辦,怎麼辦?!

鐵柱匆匆好了飯,又草草炒了點菜,切了梅子之前醃的大白菜端上了桌,然後去西屋,梅子已經躺在炕上了,她面朝裡,和衣而臥,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鐵柱心裡愈發的打鼓,他慢慢地靠近梅子,伸出手碰觸她的肩膀,輕聲道:“媳婦…俺做好飯了,你起來吃一點,好不好?”從山寨回來的路上,大概十天的路程,梅子幾乎沒怎麼吃東西,也不跟他說話,好像一直強自忍耐著什麼,現在到家了,她依然不理他,鐵柱真的害怕了,他怕梅子說要離開自己,怕梅子怪自己不告而別,他寧肯梅子對自己發火打罵,也不願意她這樣子無視自己。

梅子依然躺在炕上沒有動,但是她卻說話了:“…我沒什麼胃口,你吃去吧。”如果她不吃,那他還吃什麼?鐵柱心裡又急又悔,張嘴就認錯:“媳婦兒…媳婦兒俺知道錯了,俺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俺再也不會這樣不告而別了,你別生氣行不行?起來吃點飯好不好,你已經好幾天什麼都沒吃了。”是嗎?她已經好幾天都沒吃了嗎?梅子閉著眼睛想著。以前自己是多麼金貴的人物,一三餐,哪一頓不是山珍海味秘食珍饈,稍稍一頓不吃身體便受不了,可這次為什麼這麼多天沒有吃也沒事?莫不成真的是哀莫大於心死?

“鐵柱,你知道嗎?”一聽媳婦連名帶姓叫自己鐵柱,人高馬大的漢子立刻慌了,他乞求地看向梅子,梅子慢慢地坐了起來,扶著沿,她依然那麼美麗動人,只是面蒼白,眼眸無神。

“有時候銀子並不能給人帶來快樂,權勢地位也是如此。你現在不懂,但總有一天你會懂得。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痛苦了。清貧不是,拮据不是,真正的痛苦…是現在的你還沒有體會到的。你以為富貴榮華人就能快樂,其實越是那樣,人才越是不快樂。”人世間那麼多可悲可嘆的事情,哪一樣不是為了榮華富貴。

鐵柱聽不懂梅子的語氣,他只覺得她說話的語氣十分地沉重悲痛,卻不知是為了什麼。在他簡單的大腦裡,只知道銀子是個好東西,有了銀子,自己就能給媳婦好一點的生活,家裡的破房子就可以翻新,就沒人敢再對媳婦覬覦,有了銀子,這些曾經困難不已的問題就都能刃而解了,怎麼會不快樂呢?

此刻他還不曉得,有朝一自己會多麼後悔。當他懂得富貴是墳塚的時候,梅子已經不在他身邊了。

看著鐵柱懵懂的眼睛,梅子輕笑著搖頭:“我當真是要老糊塗了,忘了你怎麼會明白呢?”她的手慢慢撫上鐵柱堅毅的臉龐,柔的指腹摩挲著那道駭人的疤“柱子,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別說是一件,就是一百件他也答應。

梅子垂下眼睛,睫上似乎掛了淚花,可鐵柱沒有看清楚,她也沒有給他看清楚的機會。

“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答應我,別來找我。”

“媳婦——”

“答應我。”梅子對此很是堅持,她鬆開了撫摸的手,鐵柱在一霎那間察覺到了巨大的失落,好像心底有一塊地方被梅子給挖空了。

“如果我消失了,別來找我,就把我忘了吧。”他怎麼能?他本做不到!鐵柱慌忙地抱住梅子,好像這樣她就不會飄渺地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媳婦兒、媳婦兒你不要說這樣的話嚇俺,俺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犯了,俺以後會聽你的話,幹什麼都聽你的,也打死不去做那勞什子的山賊了!”梅子只是微笑,並未答話。她摸著鐵柱的腦袋,閉上了眼。

那天晚上,夫二人誰都沒有吃飯,桌上的飯菜最終,還是冷了。

從那天過後,梅子跟鐵柱便恢復了以往的子,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鐵柱一開始還有些提心吊膽,但慢慢地就不了,因為梅子和以前一樣溫柔體貼,他親她摸她的時候她也會害羞,好像自己之前的不告而別,犯下的大錯都已經被原諒了,他很高興,所以漸漸地也就忘了這件事情。

直到立夏的那天,方正的到來。

當時梅子正忙著在院子裡種黃瓜,她今年是準備做醃黃瓜的,免得到了冬天又什麼蔬菜都沒了,一家人只能啃大白菜。除了黃瓜,她還種了其他諸如此類的可以用來做醃菜的蔬菜,家裡院子不小,所以地裡就沒種黃瓜和豆角,全放院子裡去了。哦,在豆角和黃瓜的田埂上她還種了幾棵香瓜,種子是跟村裡串巷的小販買的,很便宜也很飽滿,算得上是物美價廉。

她撒種子,鐵柱負責蓋土和澆水,夫兩人合作的很好,誰都沒有注意敞開的大門口走進來一個人,還是梅子彎彎累了抬頭擦汗才瞧見。她的臉在見到那人時刷的一下就變了,粉瓣抿緊,淡淡地盯著他,什麼話都沒說。鐵柱正把最後一個坑蓋完,突然發現媳婦兒不動了,於是也跟著抬頭瞅去,哪想到竟會見到方正:“…方大哥?”

“二弟,二弟妹。”方正頷首,他穿著一襲寶藍的錦緞長衫,如若梅子不知道他是個山賊,定會覺得他文質彬彬是個讀書人。

“愚兄不請自來,實在是叨擾了。”梅子沒心思理會他,只是點了下頭,這已經是她最大的禮貌了。方正也很識趣,知道梅子不待見自己,也不去招她心煩,只是上前來抱了抱拳道:“二弟,愚兄此番前來,是為了謝你之前仗義相助我奪回山寨一事。”如果不是鐵柱夫倆,他定然活不到現在,如果不是鐵柱跟他回山寨,他也絕不可能這麼輕易地就把那些背叛的渣滓揪出來並重新奪回大權,這是他欠鐵柱的。

鐵柱搖搖頭道:“大哥客氣了,這算不得什麼。”方正輕笑,從懷裡取出了一個布包。梅子這才注意到他身上還背了個行囊,鼓鼓囊囊的,看起來東西不少。

“這個,是愚兄的一點心意。”他攤開手裡的布包,裡面是厚厚的一遝銀票,面額竟全是千兩。要知道此時的豬也不過十幾文錢一斤,這麼多銀子,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沒有看見過。可梅子一見這銀子,眼神猛地冷了下來。方正見她神不鬱,連忙解釋道:“弟妹無需掛懷,這並非是二弟留在山寨裡的銀子,而是這麼多年來愚兄攢的一些,雖然裡面也有打劫來的黑心錢,但大多數的都是愚兄我在民間淘來的一些珍奇玩意兒倒手賣到古玩店或是當鋪得來的,這錢絕對乾淨,你們無需煩惱。”說著,便將布包進鐵柱的大掌裡“我已經解散了山寨,準備帶願意的弟兄從軍去,多謝弟妹那的話,當真如同醍醐灌頂,讓愚兄受益匪淺。以前愚兄總覺得以弟妹的模樣才情,配我這傻兄弟可惜了,可此時我方明白,鐵柱才是最適合弟妹的男子。柱子,好兄弟。”他一掌擊過去,發出響亮的一聲。

“你是個漢子,愚兄這一去,不知今生還是否有緣再見。”鐵柱動地望著方正,嘴巴一張一合,像是要說話,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把手裡的布包不住地朝方正懷裡。方正佯裝動怒:“這銀兩是我給你們小倆口的禮物,剩下那些弟兄,哪個沒些銀兩,我自己也留了不少,只是咱們兄弟一場,我著實是放心不下,解散山寨用了我不少的時間,直至今才能來看望你,真是過意不去。”

“方大哥…”

“不說啦,弟兄們還在鎮上等著我匯合一起投軍去呢。”方正仰天大笑,乾脆俐落地轉身出了大門,翻身上馬,毫不拖泥帶水地道:“柱子,咱們兄弟終有一還能再見的!”說完快馬加鞭,揚長而去,連告別都沒給鐵柱機會。

梅子只是靜靜地看著方正絕塵而去的背影,參軍…現在才是立夏,本不應是朝廷徵兵的時間,難道…又有什麼動盪不成?

鐵柱目送了方正遠去,才小心翼翼地回身看向梅子,託著掌心的布包就朝她獻寶:“媳婦兒…銀子。”把他的手推開,梅子走回去繼續種她的黃瓜:“你知道我把銀子放在哪裡的,我手髒,你先把它們放起來吧。”她這麼一說,鐵柱立刻喜不自勝,這說明媳婦兒真的真的不生他的氣了啊,她接受了方大哥給的銀子,不就說明了這一點嗎?

匆匆奔回屋內把銀票擱好,鐵柱又急忙忙奔出來,繼續跟在梅子股後頭幫忙蓋土澆水。他,看了梅子好久也沒敢說話,直到一切好了,梅子走到井邊洗手,他就也跟過去,嘿嘿笑著,不無試探地問:“媳婦兒…你說,咱有了錢,是不是把家裡的房子翻新一遍啊?”把手擦乾,梅子歪著頭想了一下:“也好,那待會兒吃過晌飯後你去鎮上把銀子兌了,再找三哥讓他幫忙尋幾個識的匠人,買材料,早點動工吧。”沒想到媳婦兒居然這麼好說話,鐵柱更樂了,嘴巴一咧,差點兒連自己是誰都給忘了:“好、好!”看著他那傻樣,梅子很是無奈,不過她也早習慣了,哪天鐵柱要是不傻她才奇怪呢。鑽進鍋屋煮飯,那傻子自然也樂呵呵地跟進來幫忙燒火拉風箱。

鐵柱是個急子的,決定要幹什麼就立刻得去幹,這不,剛吃了晌飯,他攥了張銀票就興沖沖地朝鐵三哥家去了。這半年下來他們家跟鐵三家的關係十分好,鐵三哥鐵三嫂也都是樸實無華的,人好,也能信任,梅子還喜歡跟他們來往。

一聽鐵柱說要翻新房子,鐵三哥想都沒想就一口應承下來,他算是村裡木匠手藝最好的,刨木頭這類事情給他最順手,那種木頭又好又便宜他比誰都清楚。

兩個漢子這麼一商量就定了下來,馬上就去鎮上瞅瞅,鐵柱還叮囑鐵三嫂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幫忙注意下梅子,別讓人欺負他——以前他進山梅子被人欺負的那次,他一輩子也忘不了。鐵三嫂當然答應了,笑眯眯地趕著倆漢子去鎮上了,自己收拾收拾東西,也去了鐵柱家尋梅子。梅子正抹鍋臺呢,一看鐵三嫂來了,頓時笑眯眯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