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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中篇煉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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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梅子決定離開南方。南方的空氣溼,她不喜歡;飲食口味偏甜,她也不喜歡。那麼到哪兒去呢?來到這座城市的火車站,只有一班車還沒有發。那就是她來時的返程車。於是,她決定回去,回“老家”看看,那裡她悉。她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回家。出來時,她是“吳慈仁。”現在她回去,變成了“梅子”一個誰都不認識的梅子。

上車前,梅子以“吳慈仁”的身份,給“他”的子寫了一封信。信中說,半年前離家,並不是去為同學管理醫院。而是,自己患上了一種極罕見的絕症。因為,不想讓親人為自己心,所以才離家,去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默默地去等死。又說,讓子不要等自己,也不要來找。因為,自己躲藏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還讓她好好把格格培養好,自己在另一個世界,也會她的。最後說,自己的命在旦夕。也許在她收到這封信時,自己已到了另一個世界裡去了。云云。

梅子買到了一張臥鋪票。上車之後,便把自己扔在鋪上。她想讓自己安靜下來,認真地想一想今後,或者說讓自己如何在這個世上生存下去。她死過,所以,對她來說,沒有什麼可怕的事,也沒有她不能吃的苦。她現在最煩心的事兒是,自己沒有一個合法的身份,沒有身份證來證明她的來歷。她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沒有家,沒有立錐之地。她像是水中的浮萍,只能隨風漂移。怎樣才能讓自己停下來呢?

“實在不行,把自己給賣了!”梅子想“賣到大山裡,給一個又老又醜的農夫做老婆!那裡是不需要身份證的。難到還有比這更差的結果嗎?”在海島生活的半年裡,她經常一個人坐在海邊的礁石上,細細地口味大海,蒼著去理解海的憤怒與咆哮、寧靜與安祥、寬容與堅忍。站在礁石上,她見過出和落,也看過朝霞和最美麗的夕陽紅。這半年裡,從痛苦的生到悲涼的死,又從死的邊緣重返人世。地獄人間,大起大落。這種傳奇般的經歷,除了恩,還有什麼呢?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下自然直。”梅子心裡思量著“過好今天,明天來了再說。”她相信明天的太陽一定是新的,也一定比今天的更美麗、更輝煌。

於是,梅子睡了,在火車有節奏的轟鳴聲中,她睡得很踏實。

(十八)踏上這座悉而對她又是陌生的城市,梅子沒有一點兒“回家”的覺。這座城市似乎已經不屬於她。這使梅子的心情一下子鬱悶起來。車站還是那個車站,大街還是過去的大街,城市仍然是原先的城市。可這一切,是屬於“吳慈仁”的,而不屬於她,梅子。

在這座城市,梅子轉悠了一整天。大街,小巷,商場,飯店,廣場,公園。以前工作的單位“子”的單位,女兒的學校。還有“家”所在的那個小院,她都一一到過。她遠遠地看見了女兒,見到了“子”也碰到過去的同事和領導。起先,見到那些悉的親人友走過來,她總是怦然心動。也總下意識地做一些躲避的動作。然而,他們都對她視而不見。似乎她是透明的,是空氣。這讓她有些洩氣,也有些傷。不過,話又說回來,有誰會把“吳慈仁”和眼前的這位美麗女人劃上等號呢?就算是她最親的人也不可能。純粹的天方夜譚不是!

有“家”梅子不能回,儘管她有打開“家”門的鑰匙;有旅館,卻不是為她這個沒有身份的人開的。到了晚上,大街上的行人都是急匆匆的,他們在向家急進。初秋的晚上,雖不十分的冷,但宿街頭或公園,都是一件很難想象的事。梅子沒有去處,像一個孤魂野鬼似的,最後只有把自己寄宿在車站裡。依偎著自己的小包,和一顆悲傷孤獨的心,在一個小角落裡,淒涼地渡過她回“家”後的第一個夜晚。

一覺醒來,天已經快亮了。趕早車的旅客,陸陸續續來到車站。梅子起身整理自己睡覺時亂的衣服,卻意外發現了一件更悲慘的事,她的錢包在睡覺時被人偷了。她現在是身無分文。梅子一陣苦笑,聳聳肩,做了一個無奈的動作。現在,她必須考慮生計問題。梅子連一頓早飯都沒得吃!

走出車站,梅子開始在這個悉的城市尋找工作。因為,她必須從賺一頓早餐開始。錢丟了,梅子並不十分的難過。因為,她知道,錢總是有用完的時候。只不過是現在提前到來而已,沒什麼了不起。

梅子揹著自己的小包,著初生的太陽,空著肚子,在這個她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家”的門口尋找生計。因為,沒有一分錢,所以梅子只能沿著大街步行去找工作。她穿著一件粉的連衣裙,簡約而明瞭,給人的覺是清新脫俗的,似乎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人仙子。然而,梅子從一大早起,一直到太陽西斜,她沒有找到一份工作,那怕是打掃廁所的工作。她去了大公司,小企業,工廠,學校,賓館,飯店,商場,超市,就連小餐館擇菜、洗碗的工作,她都去應試了。結果,沒有一份工作讓她做。也沒有一個人給她一口水喝,那怕是自來水。有幾家酒店,因為她的自身條件想錄用她。結果,她沒有證件,那個能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所以,她不能得到那份工作。梅子說盡了好話,卻沒有用,頂不了能證明她身份的“中國綠卡。”誰能為她證明呢?

梅子很餓,很渴,也很累。不知不覺,梅子來到了原來“家”的那個小院。她一步一步走到“家”門口,下意識地從包裡拿出鑰匙,去開門。忽然,門開了。這讓梅子大吃一驚,開門的手在空中凝固不動。從門裡探出頭的是格格。這時候是放學的時間,她正驚異地看著她。

“你找誰?”格格看著她手上的鑰匙。

“對不起,我找錯了。”看格格疑惑的樣子,梅子尷尬地離開了,離開了人們賴於生存的“家。”逃到院子裡,梅子看看手中鑰匙,又回頭看看“家”她難過地把鑰匙扔了,扔進了垃圾箱裡。

梅子傷心地走出小院。大街上行人匆匆,不時也有認識的人與她擦肩而過。但,卻沒有一個人停下來,關心或者看她一眼。生理上的困境,梅子還能堅持。而心理上的孤獨和被遺棄,卻令她處於崩潰的邊緣。然而,生存的慾望,使她不得不打起神繼續向前。天快黑了,涼氣也下來了,梅子覺有點兒涼。她找到一處公共廁所,把連衣裙換下,穿上一套牛仔裝。

當梅子再次走上大街,路燈已經亮了。她的口很乾,必須先找點水喝。前面是一處建築工地,臨街面是一防護牆,有一個小門,共人進出。也許是停工了,工地上沒有什麼人,很安靜。梅子走到小門前,隨手一推,那小門應聲而開,門沒鎖。她進到工地,那裡一定有自來水。工地上建的是一大廈,只建了一半。大廈前有幾間臨時搭建的平房,可能是工人的住房。平房前,梅子見到了自來水管。她走過去,口對著水管,喝了個夠。梅子擦了擦嘴,又觀察起這個工地,想找點什麼,比如吃的之類。

“喂,你是幹什麼的?”有人問。

梅子回頭,見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工人打扮,滿臉鬍子象有幾個月沒有刮似的。這人看上去很老實,梅子走到他跟前“我口渴了,身上沒錢,進來找水喝。”

“哦,這兒有開水。”那男人說“我是這兒看工地的,進來吧。”

“我已喝自來水了,”梅子說“謝謝,不用了。”

“喝水的錢都沒有,你一定也沒吃飯吧。”男人又說“我一個人,進來吃點。我正準備吃晚飯呢。”梅子沒有拒絕。因為,她已經沒有拒絕的力氣了。她跟在男人的身後,進了中間的一個門。屋子不大,也沒什麼東西。一個簡易的灶,鍋里正煮著東西。兩個自制的小凳子,一個木板搭的鋪,上面兩被子,有些髒。

男人遞過一個小凳子,梅子接過坐下。鍋裡煮的是白菜湯,灶臺上放著四個饅頭。梅子一口氣吃下兩個饅頭,喝了兩碗白菜湯。這樣的“壯舉”要在平時那真是不可想象。

梅子吃飽了,恢復了力量。她覺得對這個提供給自己晚餐的男人,有所待。於是,她編了一個故事。她不得不編故事。因為,如果說真話,她會把眼前的這個男人嚇暈。

“我是來打工的。今天,在車站錢包被偷,錢和身份證都丟了。”梅子說的也有真的部分,像打工啊,錢被人偷了,這是真的。身份證丟了是假的。因為,她本就沒有身份,哪兒來的身份證?

“一個人出門在外,要小心些!”男人說“晚上,你也沒地方去,就住這兒吧。”說著,男人過去收拾鋪,又自言自語“一個小姑娘,怪可憐的。”

“不好意思,”梅子說“怎麼好再打攪你呢!”她是想,這一間屋子,怎麼睡啊?

“你睡這鋪上,”男人拿起一棉被,說“我到隔壁倉庫裡睡。”

“還是我去倉庫吧。”梅子堅持,她覺得自己不能過多的麻煩別人。

男人看了看梅子,點點頭,算是同意。他帶著梅子,打開倉庫。倉庫裡沒有燈,只能就著外面的光。男人把棉被遞給梅子拿著,自己在一堆建材上為梅子鋪“。”他找來許多包裝紙箱,拆開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