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怒氣難消傷長老清規數犯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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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冰兒道:“我已歷遍滄桑,你只是個初出道的少年!”楊炎似懂非懂,但卻毫不躊躇的便即說道:“那有什麼關係?你做我的姐姐,做我的子,又做我的老師,不更好嗎?”這帶著幾分孩子氣的話,逗得冷冰兒也不破涕為笑了。
楊炎喜道:“冰姐,你沒有別的顧慮了吧?”冷冰兒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是不能答應你。”楊炎問道:“什麼理由?”冷冰兒道:“你還年輕,不適宜、不適宜——”
“娶我為”這幾個字她卻是羞於啟齒了。
楊炎說道:“我也不是要你馬上成親,只要你答應做我的子,我可以等你。”冷冰兒道:“炎弟,你對我好,我很,不過——”楊炎說道:“別這麼多不過了,除非你喜歡別人。但我問過你的,我說要幫忙你和世傑表哥,你又說不,不,…”冷冰兒一聲苦笑,截斷他的話道:“別再提他,我雖然不會把他當作敵人,但也決不會和他成為更、更要好的朋友了。”楊炎說道:“著呀。既然你不願意嫁給他,為何不能答應我?我發過誓要你得到幸福的,你不相信和我一起會有幸福嗎?”冷冰兒道:“炎弟,你是不是憐憫我?”楊炎慌忙說道:“不是,不是。我是真正的喜歡你。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是真的知道了。”冷冰兒道:“你知道只是現在的知道:“楊炎怔了一怔,說道:“冰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冷冰兒輕聲念道:“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弦外之音:什麼是愁?什麼是愛,像楊炎這個年齡,恐怕還不會真正知道的。
楊炎似懂非懂,說道:“冰姐,我可並非一時的心血來才求你做我的子,我想過了,咱們同樣的苦命,為什麼不可以把以後的命運也聯結在一起?”冷冰兒道:“我不相信命運。”楊炎說道:“我也不相信的。但我只是打個比方,咱們兩個苦命人像是涸轍之鮒那樣相濡以沫,可有什麼不好呢?”冷冰兒深受動,半晌說道:“炎弟,你先別我,讓我仔細想想。”過了許久,冷冰兒道:“先別談咱們的事情。炎弟,你把那位龍姑娘的故事說給我聽好不好?”聽完了龍靈珠的故事,冷冰兒淚盈於睫,說道:“想不到這位龍姑娘的命比咱們還苦。我真佩服她的倔強!炎弟,你剛才說得好,涸轍之鮒,相濡以沫。那麼這位龍姑娘就比我更需——”楊炎說道:“我不是已經告訴了你吧,我沒法解開她心頭的仇恨之結。”冷冰兒道:“上一代的怨恨是不該連累下一代的,假以時,她心頭的結定會解開。”楊炎澀聲說道:“我可不能凡是苦命的人都愛啊。我只希望和她做個朋友,希望能夠幫忙她和爺爺骨團圓。但我的心願也僅止於此了。”冷冰兒道:“我還想問你,你今後準備上那兒?”楊炎茫然說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和你一起。”冷冰兒道:“天山你是暫時不方便去了。但你不想到柴達木去見你的爹爹和哥哥嗎?”楊炎好像突然被刺了一針似的,叫起來道:“冰姐,我不怪你以前騙我,假如今我已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你怎能還說——”冷冰兒道:“不錯,孟大俠不是你的生身之父,孟華也不是你的親生哥哥,但他們對你可——”楊炎嘶啞著聲音說道:“冰姐,別提他們好不好,我有我的主意。”冷冰兒不知道他對自己的身世究竟知道了多少,心裡想道:“他對他的姑姑殊無好,辣手觀音縱使對他說了一些什麼不利於孟大俠的話,料想他也不會完全相信,如今他的情緒尚未穩定,孟楊兩家之事,我也知道得不是十分清楚,且待他的義父回來,由他的義父把全盤真相告訴他吧。”楊炎說道:“冰姐,你沒有別的再要問我了吧?那麼現在該是你答覆我的時候了。你,你願意——”冷冰兒說道:“我不能馬上答應你。我要你先答應我兩件事情。”楊炎說道:“冰姐,只要你願意做我的子,別說兩件事情,十件我也答應。”冷冰兒噗嗤笑道:“好。咱們擊掌立誓,你可別要後悔!”好不容易才看一得見她的臉上綻出笑容,楊炎不住亦是心花怒放,笑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的炎弟縱非君子,也決不會後悔的。冰姐,你說吧。說什麼我都依你,倘若有背誓言,教我——”冷冰兒連忙伸掌封住他的嘴巴,說道:“只須有了誠心,我信得過你定能道守,誓言說不說出來都是一樣。”擊過了掌,楊炎說道:“謝天謝地,我的冰姐畢竟相信我的誠意了。好,那你說吧,第一件事是什麼?”冷冰兒道:“從今天算起,我要你和我分開七年。”楊炎怔了一怔,說道:“什麼?咱們分別了七年,方才見面。你又要我等七年?”冷冰兒道:“剛說過的你就後悔了。”楊炎道:“我不是後悔,只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冷冰兒笑道:“我等了你七年,你才回來,你不該也等我七年麼?”楊炎說道:“要是在這七年之中,咱們偶然碰上呢?”冷冰兒道:“那你必須躲開我,不許和我說話。”楊炎苦著臉道:“一句話也不許說麼。”冷冰兒笑道:“你真像小孩子向大人討糖吃,得了一顆,又想一顆。好,算是我怕了你,略為放寬,準你說三句話。”楊炎說道:“我真是非常捨不得離開你,不過你定要如此才肯嫁我,我只好依從你了。我楊炎立誓,七年之後才找冰姐。七年之中,倘若偶然碰上,我楊炎每次最多隻和你說三句話。冰姐,那你也得答應我,七年之後,不許另生枝節,必須嫁我為。”冷冰兒面上一紅說道:“我答應你。不過——”楊炎叫起來道:“還有什麼不過。”冷冰兒笑道:“你先別慌,我不是後悔,不過我要你依從的這一件事,只是你必須和我分開七年,別的對你並無拘束,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楊炎說道:“我不明白。”冷冰兒道:“假如在這七年之中,你另有了意中人,我決不會怪你。”楊炎說道,“你要我把心挖出來你看?我怎能再愛別人!”冷冰兒道,“我只是對你不加拘束,但並不強你愛別人。”揚炎苦澀道:“冰姐,你好狠心,這七年的子,我可不知怎樣捱了。第二件事又是什麼?希望別再這樣刁鑽才好。”冷冰兒笑道:“這件事情相信是你樂意做的。”臉上在笑,心中卻在忍受悲酸:“炎弟,你以為我真的捨得和你分開七年?我是不得已才這樣做啊!只有這個辦法,才能叫你慢慢冷下來。”
“我要你找到那個小妖女,同樣也是以七年為期。”冷冰兒道。
楊炎道:“小妖女?”冷冰兒笑道:“對不起,辣手觀音口口聲聲罵你的那位龍姑娘做小妖女,我不覺也跟她這樣叫了。不過,她口中的小妖女,可正是我心目最好的女孩子。”楊炎忍不住笑道:“那位龍姑娘比我更多氣,叫她小妖女其實也不為過。不過她可並不是我的。”冷冰兒道:“她是你爺爺的孫女,你的爺爺是你的救命恩人而兼恩師,她不能算是你的親人嗎?”楊炎說道:“這倒是的。可在我的心中,我只把她當作一個淘氣的小妹妹。”冷冰兒笑道:“我知道,那麼你這個做兄長的應該去找小妹妹吧?”心中他在好笑:“你知不知道,在我的心中,你也只是一個淘氣的小弟弟。”楊炎說道:“不錯,我本來是打算去找她的。但何以要以七年為期,假如過了七年:還是找不著她,那麼怎辦?”冷冰兒道,“到時你就別來見我!”楊炎叫起來:“你這不是推翻了前言。”冷冰兒道:“這兩件事情是要你同時做到的,缺一不可!”楊炎苦笑道:“那我只好依從你了,誰叫我已經和你擊掌立誓了呢?好吧,七年就七年!”心想有七年這麼長的時間,縱然人海茫茫,要找到龍靈珠,希望應當還是相當大的。
“冰姐,兩件事情我都依從你了,怎麼樣?”冷冰兒笑道:“還有什麼‘怎麼樣’?不怎麼樣了!現在就請你遵第一條誓言,離開我吧!”楊炎說道:“冰姐,你先走吧。我暫時留在這兒。”冷冰兒道:“為什麼?”楊炎說道:“我要多看你兒眼。”冷冰兒不又是一陣心情動,她生怕給楊炎看見她臉上的淚痕,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楊炎痴痴的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漸杳。
“冰姐,你怎的這樣忍心,這一別最少就是七年,你也不回頭望我一望?”他怎知道冷冰兒此時的心境比他還更悽酸。
七年,七年的離別,誰知將來會怎樣?
時光的轉該會沖淡少年的情吧?而這也正是他對楊炎的希望。
“要是炎弟找到了那位龍姑娘,經過了七年長的時間,或者他會啞然失笑,失笑自己當初那段孩子氣的戀情吧?”冷冰兒心想。
是真的希望如此嗎?她不敢這樣問自己。但在她作出這樣希望的時候,在她的心頭則是不到一片茫然的。
這七年其實也可說是對楊炎的一個考驗,是不是她內心深處,希望七年之後,楊炎仍然回到她的身邊,遵守他自己的誓言(雖然她並不要他遵守這個誓言),向她求婚呢?
沒有人能夠知道,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不覺已是走下山坡,她才回頭一望。雖然明知不會看見楊炎,但楊炎在她心中的影子卻是永遠不會消失了。
楊炎的影子不覺又變成了孟華的影子。
“如今是該找孟大哥的時候了。”她想。
楊炎說過不會到柴達木去見孟元超父子,那她就必須去了。
雖然她不知道楊炎要殺孟元超,甚至不知道楊炎對孟元超是懷有那麼一份莫名其妙的恨意,但最少她已經知道楊炎不是想認孟元超為父,認孟華為兄的。她也知道楊炎是要躲避他們。楊炎這份心情她自信能夠理解,其實並非完全理解。
“唉,炎弟,你不知孟元超雖然不是你的生身之父,對你可比生身之父更親。孟華更是你的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他也曾經找過你三年,他對你的疼愛,只有我最知道。”
“身向南邊望北雲,風雲變幻幾浮沉,芳心破碎倍思君!”冷冰兒情懷惘惘,下山之後,不知不覺,便向南行。
雖然身向南行,卻是不仍向北方遙望。
極目所及,是無邊無際的大草原,當然看不見遠在天邊的天山。
她是自小沒有家的,天山,曾經住了七年的天山,她是早已把它當成自己的第二個家鄉了的。
遙望天山,她不百集,像是被“放逐”的“犯人”也像是“有家歸不得”的“遊子”雖然她尚未被逐出門牆,天山上也還有像是慈母一般盼望她歸去的師父。
她不敢想像,石清泉回到天山會怎樣的誣衊她和楊炎!但她可以料想得到,被割掉舌頭的石清泉,會更加用筆,用一切其他可能運用的手段,來控告她和楊炎所犯的“罪行”!
對付這樣的“控訴”她將無法自辯,也羞於啟齒來替自己辯護。
一個高做的少女,可以不怕死,但卻不能不怕置身子這樣難堪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