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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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黑了,寒生點起了油燈,準備挑燈夜讀。
大黃狗又叫了起來,院子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寒生忙藏好經書出門去,見一滿頭是汗的中年人,他想起來那是昨天前來求醫的那個產婦的家裡人。
“朱醫生讓我前來取藥。”那人氣吁吁地說道,手中拿著一張便籤,那是老爹開的藥單。
“怎麼,還沒有生麼?”寒生問道。
“麻煩啦,就是生不出來,也不敢送醫院,十幾裡山路怕婆娘受不了。”來人漲紅了臉,眼淚就快要出來了。
“好,你等會兒,我這就去抓藥。”寒生接過單子,迅速配藥,一會兒抓齊了藥,拎出房門。
“我同你一起去。”寒生說道,他擔心父親身體,想去幫忙。
兩人急衝衝離開家門,留下大黃狗看家。
此去產婦家須行走七八里山路,好在月明星朗,山路清晰可辨,走起來也快。那人一路上把產婦的情況說了個大概。
產婦是第二胎,前中午去地裡送飯,暈倒在山中的一爿荒墳地裡,之後就一直昏
不醒,而且羊水破裂,症狀像是臨盆。朱醫生趕到後,用了很多辦法,一直未能讓產婦醒轉,胎兒已進產道,可就是不
頭,全家人焦急萬分。
一個時辰不到,他們已經趕到了那座農舍。草房四周是黑兮兮的一片竹林,屋內亮著油燈,不時的有人影在窗前晃動著。
進得門來,寒生看見了老爹眼圈發黑,疲倦的倚靠在竹椅上,一夜之間似乎蒼老了許多。
“老爹。”寒生心中酸楚,一時語。
“鬼胎。”父親小聲說。
“什麼?”寒生一驚。
“產婦在墳地裡暈倒,定是陰氣侵入母腹,導致神經紊亂而久產不下,再這樣下去,恐怕…唉,你先去熬藥吧。”父親嘆氣道。
鬼胎?寒生來到灶間,一邊煎藥一邊尋思著。
這座墳地裡的陰氣夠厲害的,竟能壓制住正午的陽氣而出來害人,這可確實是有點蹊蹺,以前時常聽父親講起陰宅風水對人體生理方面所起的作用,這次看來竟是應驗了。
看著藥罐裡翻滾著的氣泡,這些普通的藥材有用嗎?據自己察言觀,父親也是沒有切實把握的。
寒生暗自裡笑了,《青囊經》裡就又一方專治鬼胎的,我何不試上一試呢?想到此,他閉上了眼睛,努力回憶那藥方的構成。
經上說,陰侵胎為鬼疰,以半天河做引,那是取自竹籬頭或者空樹
裡的陳水,活土狗三隻,去翅及足入半天河水煎服,一劑可除。
寒生拿起桌上的手電筒,又偷偷找了個空瓶子,然後藉口解手溜出了草屋,來到房後的竹林裡。
他尋思著屋後的竹林裡肯定有砍伐過的竹樁,那竹樁腔內積有雨水,豈不就是半天河麼?土狗,學名螻蛄,夏秋之際地裡多的是,抓它幾隻應是易如反掌的。
果然,沒走多遠,在手電筒的照下,就發現了幾
竹樁,由於砍伐時間已久,裡面積滿了黃褐
的雨水,水中還有數十隻孑孓在遊動著。寒生灌滿了一小瓶,應該足夠了,接下來便是抓土狗了。
寒生打著手電筒在竹林裡走來走去,連個土狗的影子也沒見著。土狗本身不像蟋蟀會叫,因此不能循聲而捕,只能憑眼去找,寒生一路向竹林深處走去。
林中小路曲折通幽,在手電光的照下,路面上不時地有蟋蟀、天牛等昆蟲躍過,偶爾還會發現一兩隻蟾蜍緩慢的爬行,眼睛是紅紅的。
寒生不知不覺的越走越遠,已然出了竹林,前面是一小片平地壩子,有不少螢火蟲閃著綠芒在遊動著,遠處的群山在月下顯得撲朔
離,不知何處飄來一片白霧,漸漸沿著地面彌散開來。
“刺啦啦”輕微的聲響,一個小黑點從頭頂掠過,向霧中飛去,土狗!寒生知道螻蛄生有雙翅,可以短暫的飛行,他急匆匆地追了過去。
土狗降落了,寒生撲了過去。霧氣若隱若現,哇,面前的地表龜裂著一條縫,黑麻麻的一大群土狗在裂口處不停的進進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