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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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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觀,位於京城西便門外,始建於唐,名天長觀,是道教全真道派十方大叢林制宮觀之一,金世宗時,是當時北方道教的最大叢林。

元初,丘處機(號長子)自西域大雪山覲見成吉思汗,東歸燕京,賜居於太極宮。元太祖二十二年五月,成吉思汗敕改太極宮為“長觀”七月,邱處機仙逝於長觀。次年,高徒尹志平在長觀東側下院建處順堂藏邱祖仙蛻。明初,易名為“白雲觀”1957年成立的中國道教協會會址就設在白雲觀內,為文革中京城內很少沒被破壞的寺廟之一。

觀內後院為一個清幽雅靜的花園,名雲集園,又稱小蓬萊。它是由3個庭院連接而成,遊廊迂迴,假山環繞,花木蔥鬱,綠樹成蔭。花園的中心為戒臺和雲集山房。戒臺為道教全真派傳授“三壇大戒”(初真戒、中極戒和天仙戒)的壇場,雲集山房為全真道律師向受戒弟子講經說法之所。

觀主金道長雙目失明,常年隱居於花園內,深居簡出,一般人很難見到。據說當年曾有一隊紅衛兵意圖衝進白雲觀,那天空中烏雲密佈,瓢潑大雨,大殿前的石階上端坐著雙目緊閉的金道長,奇怪的是其兩米方圓之內,竟無一個雨滴落下,衣衫乾的,而四周圍的那些紅衛兵們卻一個個像是落湯雞般。

紅衛兵小將們知道遇上了高人,悄悄的退去了,從此街巷坊間都曉得白雲觀的那個老瞎子道士是個世外高人,再也沒有人敢前去生事了。

此刻正值黃昏,冬裡的一抹夕陽淡淡的灑在了花園內,金道長盤腿在一塊大青石上打坐,四下裡寂寥一片。

一陣“嗡嗡”聲由西而來,那是一隻冬蜂,也許是藉著黃昏時的最後一點溫暖陽光出來覓食。

金道長的耳朵動了動。

這時,一陣清風徐徐吹來,屋簷下的一塊蛛網隨風而起,晃晃悠悠如同天網一般的在空中漂盪著,而那隻小蜂卻渾然不知危險即將降臨。

那塊蛛網悄無聲息的從小蜂的上面罩下,蛛絲粘住了蜂的翅膀,驚恐萬狀的小蜂拼命的扭動著身軀,無奈卻越裹越緊…

金道長嘆了口氣,道:“蜘蛛脫網賽天軍,粘住遊蜂翅翎,幸有大風吹破網,脫離災難又逍遙。”說罷,張口向空中一吹,一道真氣破空而至,那張蛛網竟然應聲斷裂成無數小段,蜂驟然掙脫了束縛,扇動著翅膀飛去了。

難道是外應麼?金道長到有些奇怪,心念一動,遂以梅花易數之年月時起卦,掐指一算,兌上乾下,是為“夬卦”九二爻動。

“九二,惕號,莫夜有戎,勿恤。嗯,今深夜有小人來犯,會是什麼人呢?”金道長自語道。

一場來自西伯利亞的寒襲擊了京城,入夜,天空中飄下了雪花。

花園雲集山房的一間陋室裡,牆角邊上矗立著一隻小煤爐,火正旺,鐵爐圈燒得已經發紅了,屋內暖洋洋如

金道長盤腿打坐在一張蒲團上,爐子邊放著一個大茶缸,裡面燙著一壺酒,一張小地桌上撂著兩隻空瓷酒杯,濃烈的酒香氣散發在空氣中。

“既然已經來了,門亦未關,何不進來飲杯熱酒?”金道長突然開口說道。

沉寂了片刻,聽到門前一聲嘆息:“道長果然好聽力,青田劉今墨來訪。”門開了,寒風裹著雪花吹了進來,一高瘦之人出現在面前。

“青田劉今墨,嗯,聽聞是隱於京城的派高手呢,請坐。”金道長手指著另一張蒲團道。

“見笑,”劉今墨說罷也不客氣,一股坐在了蒲團上,接著鼻子嗅了嗅,道“好酒,老北京趙氏‘同泉湧’燒刀子,怕是珍藏有百年了吧?”金道長微微一笑,說道:“劉先生好眼力,貧道這酒乃是民國初年由紫城裡散出來的,先師珍藏至今,算下來已近百年矣,找遍京城,恐怕也是難覓的。”北京燒刀子,又稱二鍋頭,是中國清香型白酒的典型代表之一,入口綿軟口,酒香清冽,回味悠長,以其無透明,氣味芳香醇厚而聞名。鑑別酒的好壞,香味非常重要,我國的白酒分為清香、濃香、醬香、果香、醇香等不同的味道,這是由於在發酵過程中含量極微的香味微生物所起的作用。香味微生物與酒中的主要成份乙醇搭配得協調,酒的味道就醇正,否則酒的味道就差。在釀製技藝上,‘同泉湧’燒刀子使用老五甑法發酵、混蒸混燒、看花接酒等的工藝都是歷代釀酒技師的神秘絕技,而割頭、去尾、取中段的接酒方式更是京城的釀酒技師首創。清康熙十九年(1680年),京城趙氏釀酒傳承九代,生生不息,至今在京城內仍保留著三條明清時期留下的以“燒酒”命名的衚衕。

金道長雖然雙目失明,但卻極準確伸手自茶缸中取出酒壺,凌空傾倒於兩隻小瓷杯內,竟未有絲毫濺出,拿捏度之確,令人歎服。

“請。”金道長率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劉今墨早已垂涎滴,緊接著忙不迭的一口喝乾,喉頭處頓時火辣辣的,暖直衝頂門,煞是舒服。

金道長微微一笑:“劉先生只是道出了此酒的名稱與年份,可還品出些什麼味道?”劉今墨回味片刻,說道:“似乎有一種淡淡的清香直上兩側左右頭維,令人頓生脫俗之。”金道長點點頭,說道:“劉先生果然情中人,不錯,此酒釀造於初夏,海淀一帶白蓮花盛開,以此出時節帶之白蓮花浸酒,自是生出脫俗如仙子般的清香,然而仲夏至秋後,荷葉凋零,則無法再有此等清純之氣了。”

“道長博學,劉某今又長了見識。”劉今墨心誠悅服道。

“好了,劉先生,酒也品嚐過了,該說說你深夜到訪的來意了吧?”金道長平靜的說道。

“道長,據我所知,民國後,關東愛新覺羅氏大都改姓金,道長是滿人麼?”劉今墨望著金道長的臉孔說道。

金道長緩緩的的睜開了眼睛,深陷在眼窩中是兩隻灰白的眼球,彷彿披著素的白衣,一動不動的直視著劉今墨。

“貧道賈屍冥,出家道號金一。”金道長淡淡說道。

劉今墨頓了頓,接著說道:“請問道長,可認得關東黑巫陽公?”金道長望著劉今墨的那對白眼球微微動了動,然後緩緩說道:“十年前,陽公自關東南下,途徑白雲觀,緣過一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