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此情無計可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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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低聲說:“還不是時候。”
“那什麼時候才…可以。”小夭半閉著眼睛,用手掩著臉,掩飾著羞意。
璟回答不出,因為那是由小夭決定,並不是他。他不是不渴望,而是——他想要她的愛,他不想她只是因為憐惜,小夭已經給了他太多,他不想繼續利用她的善良。
小夭從手指縫裡偷看他,“我以為你們男人見了女人,都恨不得立即掀翻到榻上,扒光了衣服…”小夭說不下去了,自從換回女兒身,不知不覺中她就沒辦法像小六一樣沒羞沒臊了,尤其現在,更是恨不得把剛說的話都回去。
璟雖一直潔身自好,可畢竟是執掌一族之人,出入風月場所是常事,而且世家大族的子弟中免不了一些宣yin縱慾之事,璟自然是男人應該知道的事都知道。在生意場上,別說比這更骨的話,就是更骨的事都見過,卻是沒任何覺,談笑如常。可對著小夭,只覺得火燒火燎得不自在,低聲辯解:“我、不是那樣。”兩人都沉默,尷尬中有絲絲縷縷的羞澀,窘迫中又有淡淡的欣悅。
“小夭…小夭…”顓頊的叫聲傳來。
兩人像做了賊一樣,被驚得立即分開。小夭對璟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別出聲躲起來。
小夭隨便扒拉了一下頭髮,鑽進樹叢,繞到礁石上,對著顓頊揮手,“在這裡呢!”顓頊快步跑過來,“你怎麼這個狼狽樣子?”說著話立即把自己的外袍解下,披到小夭身上。
小夭說:“我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模樣?還不是你的好妹妹,我回去要收拾阿唸了。”顓頊召來雲輦,扶小夭上車,“我還以為你打算一直忍下去。”小夭瞟了一眼巖壁的方向,登上了車,“再不教訓她,下一次只怕她就要做出讓父王和你痛心的事情了。”
“她究竟做了什麼?”小夭神秘地笑笑,“這是我們姊妹之間的事情,你就別手了。”如果讓顓頊知道阿念竟然敢勾結相柳來設計她,顓頊非氣死不可。
顓頊問:“你見到璟了嗎?”
“見到了。”
“你們…說了些什麼?”
“就隨便聊了聊,嗯…他說了點他和防風意映的事,也聊了一點別的。”顓頊似笑非笑地說:“隨便聊聊,聊得通宵未回宮?”小夭理直氣壯地反問:“你看我這樣子像舒服地玩了一整晚的人嗎?如果不是你的好妹妹,我早回宮睡覺了。”顓頊捻起她的頭髮,看裡面又是海藻又是沙子,搖頭笑道:“看來真沒少受罪,你總算是在阿念手裡吃了一次虧。你也別一口一聲我的好妹妹,論遠近,那是你妹妹!”小夭耷拉著臉,嘆氣,突然想起什麼,問道:“那個塗山篌,你覺得如何?”
“不錯。”小夭出興趣的樣子,顓頊只得詳細解釋:“他本人很有才華,比起璟而言,他更剛毅霸氣,聽說璟失蹤的那些年,塗山家的很多事都是他做主,他做得很不錯,可惜璟一回來,他就必須退讓。我覺得很奇怪,他們是孿生子,篌是長子,才能又不輸璟,理應他的地位更重要。可很奇怪,塗山家顯然更看重璟,豐隆他們也都好似不太拿篌當回事,尤其是豐隆,看上去很客氣有禮,但那種客氣有禮相比起他對璟的不拘禮,實際非常讓人難受。世家子弟的圈子,看似很複雜,非常難進入,可又很簡單,幾個關鍵人物的態度能決定一切,比如他們的這個圈子,豐隆和璟表明了看重我,別人也就自然而然給了我幾分尊重。篌就比較慘,豐隆雖然因為他是塗山氏接納了他,可顯然並不真正認可他。不過,我有一種覺,篌絕不是甘願永居人下的人,他只是在忍耐,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野心。”小夭點點頭,“覺你對他的印象不壞。”顓頊自嘲地笑起來,“因為他其實和我的處境有點像。我們都是在忍耐,都是在等待時機能一擊殺死對手,我們也都渴望向所有人證明自己。”小夭的神變得凝重,顓頊說:“別擔心,璟若沒點手段,豐隆不會那麼看重信任他,其實只要璟願意,他完全可以先下手為強,除掉篌。可不是知道他怎麼想的,遲遲不動手。”顓頊拍拍她的肩膀,笑道,“看在璟的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分兒上,只要璟沒有得罪你,我會盯著篌的,而且我懷疑…”顓頊眯著眼冷笑,“篌和王叔有勾結。”小夭放心了幾分,蹙眉說道:“防風氏是否也已經投靠了舅舅他們?”
“看防風意映的舉動,應該是。要不然一個防風氏怎麼敢對我一再下殺手?這世上非要我死的不就是咱們的那幾個長輩嗎?”小夭嘆道:“我還真佩服你們,你們這一個想殺一個的,竟然能毫無芥蒂、有說有笑地一起玩。”顓頊笑眯眯的說:“難道你不覺得這也是一種樂趣嗎?”小夭大笑,“的確!”雲輦停住,小夭躍下車,卻沒打算進殿,對侍女吩咐:“給我隨便拿件破衣服出來。”侍女忙跑出去,拿了一件被阿念毀掉的衣服給小夭,小夭把顓頊的外袍扔還給他,把破衣服往身上一裹,就要走。
顓頊叫道:“你不換件衣服再去找阿念算賬?”小夭回身,甩了甩夾雜著海藻和人沙子的頭髮,說道:“要的就是這個氣勢!”顓頊笑:“那我不管你們了,我去找豐隆和馨悅他們,他們明天就要走了。”小夭邊走邊揮揮手,“你去找你的樂子,我去找我的樂子。”小夭一腳踢開阿唸的殿門,走了進去,估計昨晚阿念擔著心事,沒有睡好,這會兒還沒起身。
侍女們紛紛阻擋小夭,“大王姬,二王姬還沒起身,您若有事…”小夭手腳齊上,噼裡啪啦地全部踹開、推開。海棠擋在門前,小夭說:“怎麼?你還想和我動手?”海棠跪下,“奴婢不敢。”卻就是不讓路。
小夭破口大罵:“阿念,你有種做,就要有種認!躲在奴婢背後算什麼?你個孬種!”阿念拉開了門,對海棠說:“你讓開,我倒要看看她敢做什麼,她若真有膽子,今天就把我殺了,我才算服她!”幾個婢女勸道:“大王姬、二王姬,你們…”小夭和阿念齊聲喝道:“滾!”婢女們忙拉著海棠躲到一旁,小夭對阿念說:“有膽子請我進去啊,看看我會對你做什麼。”阿念冷哼,讓開了路。
小夭走進去,拴好門。她指指自己,“你合著別人把我成這樣,滿意了?”阿念施施然地坐下,端起水想喝,“還算滿意。”小夭端起案上的水壺,把一整壺水潑到她臉上,“你個沒長腦子的東西!”阿念跳了起來,“你、你…我今天不打你個半死,我就不是高辛憶。”她揮手,卻發現靈力好似消失了,別說冰子,就是冰渣子都沒出來一個。
小夭向她勾勾手,“別光說不練!”阿念隨手拿起一柄玉如意,像揮舞子一般去砸小夭,小夭拿起了她的鳳凰琴,和她對打起來。玉如意斷了,阿念又抓起半人高的鎏金纏枝蓮花水鏡,朝著小夭狠狠砸去,把自己的鳳凰琴砸了個稀巴爛。
小夭抓起一堆脂粉盒,邊砸阿念,邊躲,“你個蠻牛,倒有幾分力氣。”小夭跳到案上,阿念把几案砸了個稀巴爛。
小夭躲到架旁,順手拿了花瓶和書砸阿念,阿念以水鏡橫掃,把整個架子都砸翻了。
小夭退到榻旁,阿念了過來,“我看你還往哪裡逃?”氣怒下阿念已經忘記了輕重,她把水鏡狠狠地砸向小夭,只想讓這個人消失在她的世界。
小夭像猿猴一般跳起,攀在榻頂,躲開致命的一擊。她落下時,用力把整個紗帳扯落,重重疊疊的紗幔落在阿念身上。這些紗幔不是水火不侵的鮫綃,就是刀劍都割不斷的盤絲蛛紗,阿念扯了半天,不但沒有扯開,反倒把自己越纏越緊。
小夭衝著她小骯狠狠踹了一腳,阿念重重摔倒在地上,後腦勺砸在地板上,疼得臉發青。
小夭騎坐到她身上,“高辛憶,這就是你!失去了靈力,就什麼都做不了!失去了你的身份,就什麼都不是!”阿唸的眼淚湧出來,“你以為你比我強嗎?如果你娘不是軒轅的王姬,顓頊會在乎你嗎?如果你不是黃帝的外孫女,別人會覺得你比我強嗎?你除了血脈比我高貴,還有什麼地方比我強?我至少自己辛苦修煉了,靈力比你高強,可你呢?說什麼王母的徒弟,可你連最普通的妖怪也打不過!如果不是你的這些身份,父王會為你舉行盛大的拜祭儀式嗎?難道你以為大荒的賓客只是衝著看你來的?我告訴你,不是!他們是因為你爹是俊帝,你娘是軒轅王姬,你外祖父是黃帝,你師父是王母!除去這些身份,你其實比我更一無是處!”原來這就是阿唸的自卑,小夭沉思了一瞬,說道:“你竟然在怨恨你娘出身太微賤了!”阿念瘋了一樣吼叫:“我沒有!我才沒有!我娘是世上最好的,不許你這麼說我娘…”阿念掙扎著想起來,小夭給了她鼻子一拳,打得她眼淚鼻涕全出來,再掙扎不動,小夭壓著她的膛說:“你還不敢承認?你不就是因為你娘而在怨恨嗎?雖然你自己什麼都比我強,可就是因為你娘只是一個身份微賤的女子,不僅微賤,還又聾又啞,所以你處處顯得比我差。你是不是想著,如果你是王母的徒弟,靈力都不知道有多高了?你是不是想著,如果你是黃帝的外孫女,你絕不會像我這麼沒用?”阿念嗚嗚哭泣,小夭拍著她的臉頰說:“你敢發毒誓說你真的沒有這麼想過?”阿唸的哭聲越來越大。她從不承認她怨怪了娘,可是她的確有過那些念頭,她並不比小夭差,可每個人都更看重小夭,難道不就是因為小夭的孃親嗎?如果小夭的娘不是軒轅王姬,如果小夭的娘是和她娘和一樣身份微賤的女子,小夭能讓每個人都待她不同嗎?小夭能讓全大荒都震動嗎?
阿念驚慌地想,難道我真的在介意孃的身份?
不,不會!娘是那麼溫柔,又是那麼可憐,她和父王是娘僅有的一切,她絕不會介意孃的身份!
小夭喝道:“有本事想,就要有本事承認,除了哭,你還會做什麼?”阿念依舊放聲大哭,小夭掏出一點藥粉,撒在紗幔上,幾縷輕煙騰起,水火不侵、刀劍不傷的紗幔竟然被腐蝕出了一個個的小窟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