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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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是離別的季節，也是面對殘酷現實的最後通牒。熾熱的夏天。心情本就煩躁。相信只要有人能在烈摧殘下仍面不改。成功大概就離他不遠了，可惜，筱婕絕對不是屬於此種人。

她就不懂為什麼聯考一定要在七月舉行呢?曝曬在太陽的yin威下，熱都熱昏頭，還沒開始‮試考‬，腦袋就已經一片混沌，誰還能頭腦清新地泰然作答?

一轉眼。距離聯考已剩下不到一個月。

即使學校現在已經停課，大家仍是不改往作息，準時穿好制服去學校報到，搶著進攻學校的圖書館。一方面是想借著同儕的用功來砥礪自己；另一方面.當然是去享受圖書館免費的冷氣。在學校繳了三年的學費，不趁這最後一段時間吹回本。怎麼想都覺得不甘心。

開頭幾天，筱婕很安份地隨著如去蹲圖書館，可是讀沒幾天她就投降了，她受不了圖書館裡的死氣沉沉，隨時都得繃緊神經，好似只要稍微不小心打瞌睡一下，就會被宣告死亡，拖出去斬首示眾。唸書已經夠累了，幹嘛還要這麼待自己，難怪有那麼多人受不了壓力跑去跳樓，本就是自已想不開。

這會兒。筱婕窩在宿舍裡，光著腳丫，盤腿而坐，念沒幾頁書，就拿起一旁的點心和飲料開始吃吃喝喝了起來。

瞧！這種讀書方式多愜意啊！在圖書館裡哪能隨意脫掉襪子啊！不把左右鄰居燻死才怪。

跟一堆人一起讀書。說好聽點是砥礪自己；難聽的話。就是削弱自信心。試想，要是坐在你周圍的人唸的進度都比你快，你會有什麼覺?當然是開始緊張，覺得自己落後人家很多，愈想就愈覺得自己沒希望，到最後，因為緊張，所以書也念不進去腦海裡，因為沒自信，遇到不會的問題時，猜答案的魄力也跟著消失，這多得不償失呀！

有考過試的人一定都知道，往往第一次寫的答案都是對的，可是後來都會猶豫再三，然後把答案改掉，結果…所以嘍！她一直認為雖然自己肚子只裝著那些湯啊水呀的東西，可至少臨場猜答案的準確度夠高，這也就是她之所以那麼混，卻還能夠一路過關斬將唸到現在的原因。

“你沒去學校唸書?”如食指對著她，控訴道。中午時間，她照例會回宿舍小憩一下。

“都剩沒多少時間，你至少也要假裝用功一下嘛，盡點學生的本份。”她真的很懷疑以她這種混樣，真的能考上大學嗎?

“我有唸啊，誰說沒去學校就不能唸書。”她很不服氣。

如的眼神迅速掃過她的書桌，零食、飲料，還有漫畫，而本該是主角的課本，瑟縮地躲在二分之一的角落，眼看就要掉落地面。

“唉…”她幹嘛像個老媽子一直為她擔心啊，自己都自顧不暇了，省下念她的時間，她還可以多背幾個三角函數公式。如徑自爬到上，休息去也。

下午，寢室又剩下筱婕一人，鈴——鈴——鈴——熒幕上散發出的藍光，讓她昏昏睡的腦袋頓時清醒。

“喂，皓翔。”跟他講電話，已經變成她現在生活唯一的樂趣。

“你有沒有在唸書?”語氣少了平時的寵溺，多了份沉重之。

“有啊，你怎麼了，心情好像不太好。”她隱隱約約到不安，因為皓翔從來都不會在她面前表現出任何的不快樂。

“我今年不考二技了。”為了陪她，他補習蹺了很多堂課，也沒什麼時間唸書，加上現在又出車禍，硬要去‮試考‬也只是費錢。

“為什麼?”

“因為考不上啊！”她竟然還問為什麼。算了，皓翔捨不得責怪她，只得把一切的辛酸往自己肚裡。

“為什麼考不上?你不是有在唸書?”她理所當然地說，不懂為什麼有唸書還會考不上。在她而言，只要有讀書，就一定會考上，不然，乾脆不要念。

“讀的不夠啊。”他最氣的就是她這一點，她隨便念念就可以考得不錯，可是，不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聰明。她總是以自己的標準來衡量事情，認為任何事情都應該照她預期的發展下去，從來不會考慮到別人的處境。

“那要怎麼辦?”不‮試考‬，不就要去當兵?

當兵?！

“我爸叫我先去當兵，當完兵後如果想繼續讀書再去唸。”

“不要！”她大叫，“我不要你去當兵！”他們現在相處的時問已經夠少了，他如果再去當兵，那…

她已經習慣生活中有他的陪伴，每當她心情不好，跟他抱怨時，只要聽到他飽含寵溺的聲音，溫柔地安撫她。所有的不快和煩惱就會瞬間化為雲煙，消逝不見，他是她的神寄託。

第一次，她深深地意識到他也會有離開她的一天，深沉的恐懼包住她因為聯考的來臨而早已惶惶不安的心。不行，她拒絕接受這樣的結果，她本就沒有心理準備。

“我也不想去當兵，可是…”家裡出錢讓他去補習，結果現在卻演變成這樣，教他拿什麼臉去跟爸媽要求要延畢一年準備‮試考‬?